玄正秘事薄 第185章 无措＜乱局17＞

其实此前，魏无羡并不是完全没有清醒的时刻，他的有的。

但是你懂吗，可能有的时候，人就是有这种感觉。你在无数次的安逸里都用那些已经看到过的，未来发生的事情，不断地提醒自己。

提醒自己，就算现在发生在自己周遭的一切再怎么安逸，好像所有正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改变之后的结果。太过平静和自然而然地发展，让你几乎有一种，已经岁月静好，无需再烦恼的错觉。

一开始，关于你见到过的那些未来依旧很清晰，所以你能够清晰地提醒着自己。但人的意识，终究不是那刻板冰冷之物，它是会受到你正在经历的，亦或者是你遇到的人。

思想，心性，习惯，这些越是细枝末节的东西，恰恰是最能影响一个人的东西。

在此之前，魏无羡一直觉得，他已经是一个足够冷静的人了。是的，如果他不冷静的话，也就不会从一开始幻妖的那些幻境之中安然无恙地走出来了。

魏无羡想，那只企图困住他，或者是蓝忘机的幻妖，可能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理解的，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始终维持着清醒的。

魏无羡却是知道的，但是现在，他站在这里，目光定在那团已经彻底聚拢成型的薄雾上，思绪却陷入一阵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想，他知道，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始终保持着清醒。虽然，他的想法若是此时说出来的话，可能听到它的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甚至连魏无羡自己，一个转念的功夫，也觉得颇有道理。

毕竟，在蓝忘机不在他身边的时候，时刻不落地想着这个人，光凭借着这一点微薄的念想，就已经成为了他面对一切危险的勇气什么的....

这种话说出来真的是太矫情了，矫情的一点都不像他魏无羡。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就是事实。

在察觉幻境虚假的那一瞬间，在那幻妖因为发现自己控制不住他，所以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压迫里，即使意识不清，也能够坚决地从他的唇齿间溢出来的名字。

可那时候，就连他自己也忘记了，那是因为蓝忘机不在身边。他的信念之所以坚定，有将近半数，是对见到蓝忘机这一点，产生的执着。

但是现在，情况却又有所不同。

在之前所有经历的幻境也好，其他什么的危险也好，这些所有的所有里面，都是没有蓝忘机的。

就算有，他也不过是幻妖弄出来的，为了迷惑他的意志所产生的一个虚影，它从来都不是真实的。

也正因为这一点，就在前一秒，魏无羡突然就反应过来，自己之所以躲着人，试图把人推开，但整个人又表现得这么别扭拧巴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因为，这里和幻妖所编织的那些幻境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这里存在的蓝忘机，当然最重要的是蓝忘机，但同样包括他遇到的其他所有人。

他们都是真实的。

是的，他们并不是幻觉或者是其他虚假的什么东西，他们是真实的。

如果一定要定一个明确的说法的话，他们都是存在于他内心深处鲜活的影子，他们都是他魏无羡记忆之中的样子。

他们都是真实的。

蓝忘机....

蓝湛更是真实的！

魏无羡甚至是在某一个陡然间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因为他发现，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现在存在于这里的本质，和幻妖之前编织的那些所谓把他们都困住的幻境，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

这也是，他刚刚在一瞬间顿住的原因。

像是为了能够让他更清楚地明白过来这一点似地，同样的，他也终于反应过来，刚刚那一团逐渐聚拢的迷雾一般的圆圈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他也明白，它为什么出现，却又在出现之后，勾勒形成地这么缓慢。

因为这个创造者，是他自己。

这里和幻境，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的蓝忘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完全是真实的。

因为，那根本就是他自己记忆中的，蓝忘机的模样。

而之所以，现在这里的一切事情都变成了这样，则是因为...

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开始，他自己的希望。

因为之前的念头，因为之前光幕上看到的那些事情。他在来到这里的第一秒钟里，就已经下意识地想要改变他和蓝忘机的关系。

事实上，的确是改变了。

也压根不可能存在改变不了的情况，因为...这里，根本就是他自己的意识形成的世界。

原来是这样，其实根本，就是这样。

眼前聚拢的迷雾光影之中，逐渐出现一个清冷修长又一身白的影子轮廓时，魏无羡，总算是有些...后知后觉地顿悟了。

什么回到过去改变，什么时间拼图补全原本缺失的剧情，甚至现在他都有些怀疑，所谓见到那个，未来时间线上的自己，究竟是真实发生的东西，还是压根...就是他的幻觉。

这个暂且不论，但现在，他前所未有的一片清明的脑子里，总算是彻底反应过来了一件事情。

这里，根本就是他的意识，幻化出来的一段记忆，这看似形成的世界，其实根本就是他自己潜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从未被他人道过的，隐秘的希冀。

他曾经希望，能够在所有的事情发生之前，就把危险杜绝在开始，所以，他回到了射日之征，回到了还没有彻底到最坏的结果之前。

他希望，自己和蓝湛的关系，能够好上一些，再好上一些。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和蓝湛早些通了心意。

这些，根本就是他们在看光幕的时候，他心中的想法！他记得清清楚楚，他当时借着玩笑的意思，还跟蓝湛说起过，说他实在是太闷了，若是坦直率一些，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现在，所有一切，都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发生了。

只不过，是在他自己的执念所幻化出来的世界里。

魏无羡吸了吸鼻子，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