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老虎狗 第420章 围城之前

自诸葛惊鸿死后，就没有见过十五和初一。天都大战之后，武阁旧人零落各处。

想不到今天，会在这里遇三人。他们也许是这世上，神游之下最强的三个人了。

这时又听到初一说：“以前老师讲过，天都乃气运所在，天地的气运都被天都汲取。天都灭，气运则重回大地……”

端木雄说：“这种事，我向来不信的——”

十五说：“端木兄，这些年你我修为突飞猛进。放在以前，哪里敢想。有些东西，说起来虚无缥缈，难以信人，但不代表不存在。我师祖天机道人，一语天机甲辰祸，果不其然。甲辰之年，天都族灭，你难道说，是我师祖瞎猜的么？”

端木雄叹道：“若没有五年前的天都族灭，阁主，五龙真人，大智禅师，明将军四位高人便不会惨死，今天这世道也不会乱了……”

初一说：“想不到武阁杀人如麻的端木雄，还一副济世胸怀。乱世盛世，循环不已，就如花开花落一般，是再平常不过的。没有永固的天下，也没有百代的君王，这便是天道。”

端木雄说：“我不是修道之人，混迹江湖，讲究的就是公道人心。当年的凉王萧离，风华绝代，死于天都一役。如今遗孀孤子被困凉州，这岂是公道……”

萧离心头一动，就要破雪而出。渊后用力抓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个“安”字。

这时就听十五说：“端木兄，历来权利之争，都是如此，没有道德可言。若有道德便也不会有争斗。”

初一说：“管那么多呢，这些事不是我们去操心的。按照师叔的说法，从此处向西，应该就是当初神龙殿的位置。师祖天机道人说过，《天都宝典》便藏于神殿之中。”

又听到咯吱咯吱的声响，三人踏雪离去。

渊后感觉三人已经远离，便坐起身子，从雪窝里钻出来。

“三个不入流的东西，竟然也敢打《天都宝典》的主意。”渊后怒道：“痴人说梦。神龙殿随着神龙遗骨沉入地底，连我都找不到位置，《天都宝典》记录天都秘术，就此湮灭……”

徐骄沉吟道：“你只听到这些么？他们说凉州被围，我猜的没错：明善不想再含蓄了，直奔主题。这也说明，他已准备好了一切，准备彻底激发阿满体内的神魂……”

“担心什么。南风不是说了么，金奢狸和花惜也在凉州，城外几十万大军守卫。而且明善和你我比起来，不见得好多少。他想破开凉州，不是那么容易的。”

萧离冷笑：“明善能够走到今天，靠的不是一身神游之上的修为，而是摆布天下的智慧。他摆了一盘几十年的局，不但你我，连明将军，大智禅师等人，哪个不在他的局中。他不出手则已，出手必然是有绝对的把握。”

渊后说：“好吧，等你我功力恢复，我们主动去找明善，了结这一切。”

“不，我现在就要回凉州。”

渊后说：“你知道，不是时候。你回去，无异于找死。”

“对不起，有些事，即便知道不能，也要去做。这就是纯粹的人，自己选择，而不是为时事所迫。”

说着就要离开，渊后闪身阻住他去路：“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应该说这句话。”

“好呀。你死了，我怎么办？若没有你的牵制，即便我恢复到巅峰状态，也不敢直面明善。”

“那就躲起来。”萧离说。

“我不是个喜欢躲的人，更不喜欢逃。”

“你会慢慢习惯的，就像方才你选择藏在雪下一样。”

“你真要走？”渊后问。

这不是个需要回答的问题。

渊后冷冷道：“你一旦出现，明善就会知道你没死，自然也会想到我没死。”

萧离说：“他已经想到我们还活着了。”

“他最多是猜测，并不确定。”

“猜测就已足够。明善是个将军，布阵之前，会把所有可能，当做必然发生的去考虑。对于他来说，没有猜测，只要是可能，就是确定的。”

“你这么了解他？”

萧离沉吟道：“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渊后冷笑着：“如果我不想让你走呢？”

萧离皱眉：“原因？”

“原因很简单，凉州城的人我毫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

“哼，这句话，感动的像是从真心的情人嘴里说出来的。”

“不如这样，你我还在此处恢复功力，然后我们一起去对付明善。若是晚了一步，我们就去找明善报仇。总之，无论是对付明善，还是找明善报仇，你都离不开我。”

萧离冷冷看着她，眼前的渊后，才是以前的渊后。

渊后嫣然一笑：“当然，我也离不开你。”

萧离哼了一声：“我也离不开南风她们。渊后，经历了这么多，你就没有想过，一切如浮云，珍惜眼前人。”

渊后娇媚笑道：“我当然想过了，这不是在珍惜你么？你该清楚，只有你我皆是巅峰，才能扭转乾坤……”萧离冷冷道：“你真的这样想？这可不像你呀，以你的性格，我们现在就该找明善拼个死活。”

渊后说：“好吧，我只问一句话。明善所说的终极之道，你真的不动心？”

萧离眉头皱起。

“黑龙以神魂之力，凝聚天都异境。自有天都以来，渺渺五千年之久，神魂不灭。”渊后叹息一声：“即便是我的离魂秘术，也顶多再用一次。然后神魂耗损，即便我修为通天，不过再活五百年而已。”

“所以呢？”

“历代渊后，都想勘破黑龙存世之谜而不能。只因血玲珑强大无比，且吸噬神魂。所以只能通过秘术，利用女子元阴，将血玲珑的力量一代一代的消耗掉。直到金刚无畏出现……”

“我知道，兄妹**，何其龌龊，几人能够接受。”

渊后说：“那你我呢？”

萧离愕然：“你不是青萝，你是渊后。”

渊后笑：“随你怎么想吧，我是谁。等到某个夜晚，你再想到我的身体时，你的内心自会清楚。萧离，天都渊氏几千年的梦想，就在眼前。你难道不想知道黑龙之秘，永存万世……”

“所以呢……”

“我们等，等到明善彻底唤醒黑龙神魂。你不要忘了，我也会离魂术，一样可融合黑龙神魂，窥探终极之秘。至于南风她们，你大可不必操心。明善不是个无聊的人，我想他要的，只要是萧满那个孩子。”

萧离摇头：“永存万世，真敢想呀。”

“不是想，而是它确实存在。明善做了那么多事，引起无边杀戮，以数十万人神魂生机，才走到这一步。我实在不忍心，让他一梦成空。”

“可是，萧满是金奢狸生的，是我的孩子，我怎能看着他神魂被灭。我不是你，没有那个狠心。”

渊后叹息道：“萧离，到了你我这般境界，生死情爱，过眼浮云。就算一切如常。五十年后，金奢狸和花惜怕是早已过世。南风神游上境，或许会好些，但也已垂垂老矣。这一刻的温柔缠绵，终被岁月消磨。但是你我呢，神游之上。那时候，你也不过就是个中年人的样子，一样会觉得孤独……”

徐骄看着她，这样说，未来确实很吓人。

渊后又说：“你又何必在意此刻，我们都该看着未来。”

“未来并不美好，我不喜欢孤独。”

渊后微微一笑：“美好的，你还有我……”

萧离转身就跑，喊着：“有你才可怕！”

渊后怒道：“好你个混蛋，软硬不吃！”身形一闪，拦住了萧离。

她修为始终比萧离强些，又有神技流彩虹相助。在这雪山深谷，天地之气浓郁，恢复的倒是比萧离还快。

“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渊后有些生气。

“我只明白一个道理，珍惜眼前，管他妈的以后。我可不想等到将来，会为了今天的选择，后悔悲痛。”

渊后说：“你长大了，不是个孩子。大人，应该在有些时候，懂得如何取舍。”

“我若是个孩子，你还能爽那么多次。”萧离推出一掌，卷起积雪漫空。

渊后七彩双翼展开，飞舞的雪花，顿时浮在半空：“你要和我动手，你不行的！”

萧离双掌按在雪地上：“千万不要和一个男人说：他不行……”

空灵一式运转，大地生机勃发，雪谷好像沸腾了一样，漫天雪花飞舞，露出本来的地面。连天都故址的街道房舍也都露了出来，五年过去，那一夜死在天都的白玉万人，如今依旧是冷冰冰的尸体。

他们被积雪冻住，毫无腐烂的痕迹……

端木雄等三人惊呼连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拼了命的想要逃出去。

秦岭关上，明善蓦然心惊。这两人还真活着，而且还去了雪谷。

明善心想：这两人呀，以为那里天地之气磅礴。却不知，世间天地之气最为磅礴的地方，便是这数千里生机盎然的秦岭山脉。

凉州城，南风也感受到了天地之气的剧烈波动，就在雪山方向。

金奢狸问她：“怎么了，你脸色变得很难看？”

“是萧离。”南风说：“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得去看看。”

金奢狸拉住她：“你最好不要去，他既然已有安排，我们就要听他的。否则打乱了他的计划，反而会弄巧成拙。”

南风说：“你不担心他么？”

金奢狸笑道：“担心有什么用？我做了五年寡妇，早就习惯了。而且他为什么让你来凉州呢，不就是指望你这个高手在，可以稳住凉州局势，关键时候，至少能保住花惜和孩子们。”

“你呢？”

“我，当然是与凉州共存亡。”

南风说：“你们两人，性格上还真有点像，都一样的固执。有些事，宁愿死也不后退半步。”

金奢狸说：“因为有些事，比活着重要。”

长街上，花惜带着三个孩子转着玩儿。凉州一如既往的，对即将到来的战争毫不在意。因为这样的事情，在这几年里，发生了不止一次。红月和萧念本就很熟，只有阿满，好像很不合群的跟在后面。

金奢狸脸上露出母亲独有的温柔。

南风心里一阵纠结。听萧离的意思，阿满是唯一可以威胁明善的人，原因自然不用多说。她很好奇，金奢狸和明善之间是什么关系，有心还是无意？

应该是无意吧。萧离还很信任和关心金奢狸，她再怎么大度，也是个男人。

女人总是很好奇的，南风忍不住问：“你觉得明善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奢狸想了想：“可怕，你无法想象的可怕。最好不要做他的敌人，因为那会是一场噩梦。也不要期待做他的朋友，像他那样的人，不需要朋友。”

南风愕然，她隐隐觉得，那是一段不应该再记起的过往。

金奢狸沿着城墙巡视，坊城已破，图鲁奇败给了黑甲军。她丝毫不觉得意外，三十万黑甲军的战力，不弱于百万雄师。无论在什么地方，组成战阵，就像一座坚固的城。草原骑兵的冲锋天下无双，但面对黑甲军，恰好无能为力。

他意外的是，明善竟然没有赶尽杀绝。图鲁奇实力仍存，转而攻打秦关。秦关守将博毅传来消息：关外是图鲁奇的草原大军，而关内，龙骧正率领西北卫向秦关赶来。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龙骧是明善的人，明善并不想浪费力气灭了图鲁奇。如今的图鲁奇四处无依，但还有一条路，就是过秦关，入西北，占凉州。稍加经营，便能与草原相通。

所有的事情又回到了起点，回到了西北，回到了凉州。

明善的用意很明白，与其灭了图鲁奇部，不如帮他穿过秦关，和凉州自相残杀。

秦岭大营挡不住内外夹击，金奢狸本想领凉州骑驰援。但这个时候南风带回了萧离的意思。她想了想，驰援不是个好办法。因为除了秦关，蓝关亦可以翻越秦岭，只是道路麻烦些。所以死守秦关的意义不大，不如全部退到凉州来。

此时，她就在等博毅的秦岭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