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老虎狗 第429章 最后一舞（六）

萧离被渊后一笑，莫名想起山里激情的夜晚。

这世上，会对你笑的女人，只有两个目的。

一是想讨好你，二是想让你讨好她。

无论是哪一种，像渊后这种女人，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萧离。”渊后说：“我和南风都为噬神姬所苦，金奢狸就是噬神姬。只要明善活着，她的下场是什么，你心里清楚。明善定要拿她在手里，催动噬神姬，既能掌控我，又能南风，当然也能掌控你。”

萧离冷笑：“你心里既然这么清楚，不如还像以前说的那样，先摆平明善。至于噬神姬的事，你放心，有南风呢，我怎么会让噬神姬威胁到你们。”

那边明善笑道：“如果金奢狸换成南风，那便值得相信，南风天生善良。金奢狸么，虽为女人，杀伐果断，暗藏野心，世人赞誉。师姑，你我之间，非生死之局面。你所忌惮者，那是自身所中噬神姬……”

渊后对这句话很认同，何况她这样的人，绝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托在别人手上。

明善又说：“师姑，我来牵制萧离，你去杀了金奢狸，这样岂非更安心。我所欲，和师姑所欲，本就不同，我们实在没有必要生死论之……”

渊后又不傻。这确实是个办法，可对明善不利。自己没了噬神姬束缚，拐回头来就是杀他、这话，渊后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她看着萧离：“我知道你不舍，可你也得为南风想想……”

萧离神色冷峻，不为所动。

渊后又一次略带羞涩的笑了：“好吧。不让你吃亏，杀了金奢狸，我就是你的……”

南风低下头，渊后按辈分可是她的外婆，还是亲的。

金奢狸骂道：“不要脸！”

花惜说：“恶心……”

渊后一点也不在意，好似天生浪荡，媚声说：“你心里清楚，我比她们都强。而且这几个女人，谁能陪你到老，伴你终生？你人到中年时，她们以垂垂老矣，只有我，依旧青春，才适合陪在你身边……”

花惜忍受不住：“萧离看到你只会怕，你想陪着他？”

渊后说：“孩子，别信男人的话。男人从里到外，只有身体是最诚实的……”

花惜比他更明白这个道理，萧离也就看起来老实。真到了那事儿上，也和去春风楼的人一个德行。

萧离也破罐子破摔：既然你不要脸，老在还要什么。大笑三声：“渊后，你是不错。可烤羊肉再好吃，也有觉得膻的时候。人活久了，未必不是一种痛苦。所以，我没打算活那么久，还准备死在南风她们前面呢……”

花惜说：“这样最好，免得看到你俩恶心……”

萧离心道：这小婊子，除了床上功夫了得，一无所长，现在敢在渊后面前叫板……

明善就那样静静看着。他给了渊后选择，也给了萧离选择。当然，他们也可以像萧离说的那样，先联手把他弄死，再去谈别的。但渊后不会愿意，习惯了支配一切的人，绝不会有任何妥协。

萧离双手背在后面，做着奇怪的手势。军中手势，只有金奢狸看的明白。意思是让他们撤，有大军护卫，自己才能放心和渊后，明善周旋。

金奢狸会意，两只手紧紧抓住南风和花惜。别看平时谁也瞧不上谁，这个时候，反而心有灵犀起来。瞥眼看到阿满，心想：杀了他，明善便无所图，就能给萧离去掉一个劲敌。

杀心刚起来，看见了阿满的脸，心里也软了。女人的理性永远无法战胜理性，于是把阿满搂在胸前……

渊后眼睛一亮，说道：“金奢狸，你即为噬神姬，我绝不能让你活。萧离若拦我，他便顾不住明善，这不我，也不是萧离想看到的局面。现在，我也给你一个选择。你的儿子，被明善以离魂秘术打入明浩鸿的神魂，我能救他，让他还是自己的活下去……”

金奢狸惊道：“真的……”

“你可以问萧离。”

不用问，萧离的沉默就是回答。

“那你想要什么？”金奢狸不笨，知道渊后说这些的用意。

渊后一笑：“我听说，母爱至极伟大。你死之后，我会抽出你儿子体内明浩鸿的神魂，让他健康快乐成长。而且，我还可以许他万里江山，一代帝王。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只要萧离不反对。但，你得让我放心……”

金奢狸看向萧离，不是征求意见，也不是无法抉择。她不怕死，真正的母爱，总是莽撞的。母性，并不是一种情感，而是生命进化出的基因本能。对于生命来讲，没有母爱，或许才是一种情感。

金奢狸不怕死，她看向萧离，也不是想听他说什么，只是不舍罢了。她是个女人，三十岁的年纪，正是享受女人快乐的时候。所以，她只是不舍。

“别听她胡说，你觉得这女人可信？”萧离还真怕她干傻事。

渊后笑道：“还有别的选择么？你不也是这样想的，我们联手搞定明善，然后再让我抽出明浩鸿的神魂。但是萧离，我为什么这么做。明浩鸿是小雅的孩子，南风的弟弟，也是我的血脉。如果让我选，我自然选择让明浩鸿活下来。南风，你说呢？”南风无法回答，一般善良的人，希望的是完美的结局，而不是艰难的选择。

“不要说了。”金奢狸叫道：“你真能救阿满？”

渊后说：“这世上只有我和明善懂得离魂秘术，你觉得呢？”

金奢狸眼巴巴看着萧离，似乎做了某种决定。萧离心惊喊道：“你这女人，是不是傻了？”冲上去扒住她脑袋，两人额头相触：“我宁愿不要儿子，也得要你。儿子没了，可以再生。你没了，我去哪儿找第二个。”

金奢狸眼睛里泛着光，不是感动的的泪水，而是喜悦。三十岁的女人，没有感动，只有**。

“你当没什么，你又不止一个孩子，我却只有这一个。”金奢狸吼道，忽然伸手紧紧抓住南风和花惜……

“笨蛋！”萧离仿佛怒不可揭，伸手揪住金奢狸衣领，顿时爆发出强大的气息，忽地一跃飞起，明善看的清楚，竟是一式天龙舞。三个女人，一个孩子，这是多么沉重的负担。多数男人，连一个女人伺候起来都很吃力。

一式天龙舞，强大的劲气裹挟着南风她们直上苍穹。业火熊熊，如一条巨龙盘旋在脚下。即便是明善，也没来得及阻止。只是身形一晃，同样一式天龙舞飞上空中。

渊后七彩双翼微动，身姿曼妙的追过去。心里觉得好笑：笨蛋，你能逃到哪里去。

萧离不是逃，他与明善，渊后之间，此刻处于一种纠结的平衡。

明善绝对抵挡不住他与渊后联手。可渊后既然知道金奢狸就是噬神姬，第一目标就是要除掉金奢狸。明善的噬神咒只是威胁她而已，真正的危险却是金奢狸。可萧离，也绝不会让她这么做。

于是，渊后想见萧离和明善恶斗，明善则想见渊后和萧离相争。

萧离觉得自己最可怜，无论哪一种，都不能置身事外。他现在要做的，是把金奢狸等人安置，让他有机会破解这个难局。否则又要防备明善，又要防备渊后，实在难应付。

凉州城的东门，十万铁骑，此刻正守在哪里，以防备再有敌军突袭。到了这个时候，萧离唯一相信的，就是这十万铁骑了。

一式天龙舞，卷动风云，凉州城的上空，有轰轰的雷声，有咆哮的龙吟，还有一道诡异的七彩的虹。

“列阵！”萧离人未到，声音已经传过来。凉州骑行动迅速，战马嘶鸣，立刻组成一个圆形战阵。

萧离不等自己落下，手上用力，一股柔力将南风等人送到战阵中心。人在空中，身子横摆，双掌一拍，两团业火飞出。初时只如一朵莲花大小，眨眼之间漫布如云，好像是把天空点燃了似的。

明善一掌将熊熊业火劈开，渊后双翼一收，把身子护住。业火虽恐怖，可面对的却是两个恐怖的人。萧离也没指望拦住两人，只要争得一息，让金奢狸阻止战阵即可。

十万凉州骑，挡不住渊后和明善这样的人物。但想要破开战阵，杀金奢狸或抢走阿满，有他在，又有战阵相助，谁也别想轻松。

明善一笑，倒是没想到。可又能怎样，萧离要对付的，肯定不是他，而是渊后。噬神姬夺人心魂，渊后怎会容金奢狸再活。而萧离，一身硬骨头，就这几个女人是他身上的软肉。

果然，渊后厉声喝问：“萧离，你真要和我作对……”

萧离说：“这不是作对，而是被逼无奈。若然渊月还活着，她换成了金奢狸，你想我怎么做呢？”

“没有如果。”渊后说：“今天，渊月若是噬神姬。她能为一个男人死，更能为自己的母亲死。你以为，这些虾兵蟹将能挡得住我。”于是真气散开，说道：“金奢狸，我给你一个救孩子的机会，否则我动手，你们母子就一起赴黄泉吧……”

声音传开，方圆十几里，无处不在。

金奢狸给她的回应，是凉州骑变幻阵型，组成一个六边防守的战阵。

渊后莫名奇妙：“之前已经心动了的。萧离，你还真有一套。这是说了什么话，能让一个做母亲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死。”

萧离一笑：“也没什么，我只是告诉她。这世上除了你和明善，还有一个人能救阿满？”

渊后疑惑：“还有谁？”

明善冷冷道：“当然是九公。离魂秘术，只有你我和九公三人懂……”

渊后哼了一声：“原来如此。萧离，你想好了。你若拦我，非但救不了金奢狸，连儿子也保不住。”

明善说：“师姑说的是，我心不在天下，也不在独尊，只是想一观终极之道的样子。连不空和尚等人，也都想一窥究竟。我相信，师姑也有此意。噬神姬之事非我本意，我只要阿满那个孩子，至于噬神姬，就让小侄略尽绵薄之力，以表歉意……”

话音刚落，明善一掌拍在地上。一式天龙地狱劲气喷发而出，大地晃动，就像平静的海面突然掀起惊天浪涛，冲向战阵。

明善清楚，平衡被打破，渊后的第一选择不会是和萧离联手攻击自己，而是会先杀了金奢狸，那才是她真正的威胁。到时候，萧离也不得不阻止渊后，自己就能冲进战阵，抢走阿满。谋事在于谋人，谋人在于谋心。谋心，关键在于清楚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在乎的是什么。

明善，无疑是此中高手。

一式天龙出海，气势之强，还未到达战阵，战马就先惊了。

飞身落在战阵前，同样的一式天龙出海拍在地上，两股劲气撞击，发出沉闷的轰轰声。劲气撞击处，大地裂开一条缝，现出十几丈深的沟……

明善所料不错，就在这个时候，渊后化作一道流光，冲进战阵。

“上！”金奢狸大喝一声，无数羽箭，硬弩，从不同方向，不同角度射向天空。场面壮观，不想可知。

“这也能挡住我？”渊后七彩双翼收起，包住全身。羽箭强弩射上去，七彩流光闪动，还未及身，就已经偏离方向。狂暴的劲气压下来，凉州铁骑怎么能扛得住。人没怎么样，战马就先四蹄跪下，嘶鸣哀叫……

渊后根本不在乎。人多，只是麻烦一些，既伤不了她，也终究不能阻挡。七彩双翼猛地展开，激起一片虹光。非但闪的人睁不开眼，又让人觉得寒冬忽至，风烈似刀……

一道白影扫过，啪的一声，虹光散开，就像浓雾忽然被风吹散。南风玉骨鞭幻化重影，大圈套着小圈，一个消失，一个出现，每一个圈都荡漾着天地之气的波动，把七彩流光一扫而净……

又是一波疾射……

渊后震动双翼，把射来的羽箭强弩全部拍飞。她不在乎十万凉州骑，也不在乎南风。但南风毕竟是神游上境，有她撑着，再加上十万训练有素的凉州骑，还真的一时间挡住了她。

“死丫头，你和你娘一样，分不清自己人还是外人。”渊后怒道：“即便不为别人，你自己也身中噬神姬，不杀了金奢狸，等她修为再高些，你便只能成为她手中傀儡。”

南风不为所动。她天性善良，从不把人往坏处想。且对于家人有特别的情怀，所以即便不怎么喜欢金奢狸，可在她内心，这女人依旧是家人，依旧是这世界最亲近的人之一。

渊后见她不为所动，身形一翻飞山空中：“你们逼我的！”

七彩双翼猛地伸展开来，骤然变大十数丈，双翼抖动着，形状轮廓越来越清晰，就像真的翅膀一样，能看到一根根微微晃动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