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 第106章 抉择

菩提古树树身摇曳，晃晃荡荡间，他的目光一直游离在每一片树叶上，“恍恍惚惚，真真假假，世间这一切，都有定数。你经历的终究是得经历的。”菩提古树的目光落在了呈现着木梦白那片叶子上，“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个小家伙应该是掌握了那个东西吧。只是现在看来，并不完整，只有核心啊。”

随后他的目光又看向别处，分别在金锋，林煌二人身上停留了一些时间，“原来如此，那个东西竟然被一分为多了。”菩提古树说到这里，哈哈的笑了起来，“有些事，真的猜不出结果。当年最谨慎的，却落得如此下场。”

这片看似正常的古森林其实并不正常，因为菩提古树在这里了。菩提古树可以说是世间存在最久的树木了吧。万年之间，他见遍了万世，走过了万世，所以他自身便自带轮回，进而影响方圆百里之地。

所以菩提古树出现的地方，绝对是人迹罕见之地。要不，一旦他落入城中，扎根人间，那般影响绝对是空前绝后的，尽管就算他收敛着气息，但那若隐若无的冒出来的少量气息，依旧让人受到巨大的影响。

就比如现在，木梦白，铁石二人看到的黄泉路。虽说亦真亦幻，但一切都是真实的，无论是期间得到，还是期间失去，皆是真的。期间死亡便是真死亡。期间悟道便是真悟道。走不出，便永入轮回，走出来，便是天大的机缘。这也是为什么江湖顶尖高手都会去寻找菩提树。

风险与收益永远是等价的。

走出轮回，便见菩提。

黄泉路上，坐在奈河边的木梦白，铁石二人，一人说着话，一人听着话。铁石将木梦白失忆的这些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当听到圆赎掉入轮回迷雾中后，木梦白轰然站了起来，“你丫的，怎么能够丢下圆赎跑了？”

面对木梦白的质问，铁石没有接话。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伤感和委屈。随后木梦白的手搭在了铁石的肩上，“抱歉，刚刚说的话有些重了。”

铁石摇了摇头，“其实你说的是对的，我应该留下的，兴许能带着圆赎一块走出来。”

呵呵，铁石此话一出，就惹来了木梦白的无情嘲笑，“铁石兄弟，这些天没人打击你，你这自信心还真是爆棚啊。”

哈哈哈，二人相视一笑。

“真没想到，欢喜道人那个老东西，竟然藏着那么一手。绿凤危险啊。”木梦白看着眼前奈河，抿了抿嘴唇，“我们得出去。要不然，没有人能够救人了。”

“怎么出去？”

铁石一泼冷水浇在了木梦白的头上。

“是啊，怎么出去？”

就在木梦白思索的时候，一道声音缓缓的传入了他们二人的耳中，“两位，口渴了吧，过来喝口汤。”奈河桥上，孟婆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们，只是那微笑落在他们眼中，是那么的渗人。

木梦白眼神闪烁，拳头紧握间，似有决心下定。

“喂，小子，你干什么去？”

看着毅然决然朝着孟婆走去的木梦白，铁石大喊道。

“不破不立，与其等死，不如毅然决然的破釜沉舟。”木梦白撇过头看了一眼铁石，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依旧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奈何桥，来到了孟婆面前。

站在孟婆桥上，看着左右的缓缓流动的奈河水，木梦白感慨万千，随后目光看到了桥头处的那块石头，三生石。那里记载着每一个人的前生今世。木梦白想去看一看，可看了又怎样？缘起缘灭，终是过往尘埃。

他来到了孟婆面前，孟婆端起了一碗汤，孟婆汤。

“人间本就是个红尘场，忘却等于新生。”

孟婆说着话，可木梦白却红了眼，他舍不得，舍不得朋友，舍不得圆赎，他还有许多未了之事，木阁没有重建，还没有给师父上过一炷香。

木梦白看着那碗浑浊的汤水，缓缓的伸出了手，接了过来，汤碗中映着他的样子，喝了汤，自己还是自己吗？他看向孟婆，“不喝汤，如何过去？”

孟婆听到这话，笑呵呵笑了起来，笑声刺耳阴冷，随后指了指桥下的奈河，“此河虽然叫奈河，但我，甚至是更多的人，更喜欢叫它忘川河。忘川河下，都是一些执念非常重的痴情鬼，他们挣扎千年，要受肌肤灵魂灼烧，冲刷之苦。千年之后，如果未死，可保留记忆，不喝我的汤，走过奈何桥。”

木梦白走到桥边，看着河水中挣扎的各色厉鬼，瞳孔不由的缩了一缩。他们是痛苦的，是刻骨疼痛的，但他们眼神间那一丝仅存的坚毅理智，却让木梦白震撼，究竟是什么事，让他们如此这般。可想到这里，木梦白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木梦白再吐出一口浊气，随后丢下孟婆汤，直接翻身跳了下去，毅然决然。

“忘忧，忘忧，我是真忘不了啊。人活一世，草木一生，活了个寂寞，岂不是笑话。圆赎，等我，下次，我还去寻你，做兄弟。”

铁石也缓缓的来到了奈河桥边，三生石处，也刚好看到了木梦白翻身跳河这一幕，“我靠，这个傻子，竟然在干什么？不要命了吗？”可他嘴上是这么说，但身子却冲了过去，想要去抓住木梦白，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忘川河上，一切皆止。就算你内力通天，依旧落的一个禁止下场。

看到冲过来的铁石，木梦白脸色有些变化，心中嘟囔了一句，“这个傻子，”随后大喊道，“回去，别过来。”

可是，为时已晚，只听扑通一声，二人纷纷掉入了忘川河。

只是在掉落的瞬间，铁石嘴角有笑，“绿凤，下辈子，见。下辈子，我也就不用这般小心翼翼了。也不用这般患得患失了。”

泪流两行，因为就在刚刚铁石三生石上，看到了一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