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台春 第157章 吉凶 2

下人一连拿了五六次香，谢文正都没点着。

谢文正的脸，黑的如同锅底一般，“这是怎么回事！”

家中开祠堂祭祀是大事。

这焚香祷告和祖宗汇报家中琐事，也是大事。这香一直点不着，难道是祖宗恼怒家中近日是被流言所扰，亦或者是有什么事情，是不得祖宗喜欢了。所以才让他点不着香，以做警示？

谢文正的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老太太早就没了之前的淡定，一脸慌张：“今日是谁负责祭祀事情的？”她心里是希望，老五媳妇儿有点眼力见儿，别再这个时候蹦跶出来。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五太太在此时，弱弱地举了下手：“今日之事，是我安排的。”

她原是想着，今日是上巳节。她把府上祭祀的情情安排的妥妥当当，彰显出她和六姑娘的与众不同。到时，她在老太太耳边吹吹风，兴许这谢氏内宅的掌家权，就能落到她的手上了。那时，统领家的女儿嫁进来了，也不得不低头看她的脸色。

五太太压根没想到，之前都挺顺利的，到了最后变成了这样。

老太太看着谢文正怒气冲冲，恨不得吃了五太太，心里咯噔一下：“老五媳妇儿，你是怎么弄的？府上的下人都在做什么，不知道有了身孕的女子碰了这些祭祀用的东西，会惹祖宗不高兴的吗！”老太太先发制人：“身边伺候着的，还不赶紧送五太太回去！”

谢文正还没说什么，老太太就已经先护上了。

老太太都已经这么说了，谢文正也不好再说什么：“谢安，去外面买香烛回来。”

世家大族的祭祀，早就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现在让人出去买，那不是存心让上陵城的人笑话他们谢氏吗。

老太太开口喊住了谢安：“去我的小佛堂拿吧。”

谢安偷偷地看了谢文正一眼，谢文正轻点了下头，谢安才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去了福安堂的小佛堂。

站在人群后面的四姑娘，碰了碰六姑娘的胳膊，低声道：“大伯这下可真生气了。”

六姑娘也同样压低了声音：“父亲肯定会生气。原本，祭祀祖宗是一件很严肃有很庄重的事情，这么一弄，祖宗不高兴，父亲心里还犯膈应。”

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谢文正想要求祖宗保佑，让家里顺利度过这些难关。什么都还没求，祖宗先撅了他的心思。

无论谁都会觉得心里不安。

四姑娘道：“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她可听闻，今上对谢氏的做法很赞赏。言官上奏的折子，都密而不发。

这不明显是护着谢氏吗。

六姑娘道：“那些折子啊，就是一把悬在谢氏头上的刀。要是有一天谢氏行差就错，你说，今上会不会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们是臣子，为皇上分忧，是臣子的本分。

四姑娘偷偷地在六姑娘的耳边说：“六妹妹，你有没有想过，让咱们家的人也去宫里啊？”

宫中有人好办事，朝中有人好做官。

若是他们家的人去了宫中，日后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提前防范的。

六姑娘道：“我觉得，用女人去维系一个家族的荣耀，那是最愚蠢的做法，”她道，“妾，地位再怎么高，也是妾，日后也要看皇后娘娘的脸色。”

她是真的不喜欢谢家的女子去宫中的，“但我们都是内宅的女子，看的终究只是眼前这么一块大的地方。要怎么做，终究还是看父亲和四哥哥。”

四姑娘道：“我瞧着四哥哥不似那般自私自利，肯定不会做出那般凉薄的事情。”

六姑娘看着一直站在老太太身边，和老太太说话的九姑娘，低声道：“但愿吧。”

谢安的腿脚很快，没过一会儿，他就从小佛堂拿了两炷香过来。

谢文正这次是把香点着了，但香着的却是三长两短，“这可怎么办！”

老太太也急了：“这下，可怎么办！”这三长两短，预示着谢氏是大凶之兆。难道，祖宗真的生气了，不再保佑谢氏的后人了？

谢文正脸色更难看了，压着心中怒气往外走：“赶紧去寺庙，找了无大师，看看能不能化解！”当年，漼家公子是个扫把星的命格，都能成如今这般，他们家的事情肯定能逢凶化吉！

老太太也坐不住了：“去收拾收拾，我也跟跟着去！”

连嬷嬷忙打发了人，去福安堂收拾东西。

老太太跟着去了，那谢府的女眷们，自然是也要跟着去。

一时间，谢府好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去了城外。

因为是忽然来的，寺里的厢房只剩下了几间残破狭小的小房间，供她们休息。好在，老太太和谢文正是为了家中的事情而来，也并未计较。

“六妹妹，”四姑娘拉着六姑娘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不紧不慢的喝着茶。看着伺候的丫头们进进出出，低声说话：“你说，这次会不会有事啊？”

六姑娘好似是在安慰她：“不会出事的。，了无大师那么厉害，肯定会有办法。”

四姑娘点头：“你说的是，有了无大师在，肯定不会出事，”她喝了口茶，继续往下说：“忙完了上巳节的事情，就该是小五出嫁了。”

“是啊，”六姑娘道：“日子过的可真快啊。”

她一时有些感慨。

四姑娘道：“你要给五姑娘添妆，添什么？”

六姑娘道：“我还没想好。”府上的姊妹们也要添妆，她总不能弄的太过庄重，压过府上的姊妹们吧。

四姑娘道：“我瞧着贾氏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我打算给五妹妹送几个会功夫的丫头。免得五妹妹嫁过去了，平白的受人欺负。”

她是真的把那日的话都听进去了。

六姑娘笑道：“你要是送会功夫的婢女，那我就只能把我那个厨房的厨娘送给五姑娘了！”

而后俩人相视一笑，“若是日后五妹妹又变胖了，便是要回来找你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