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台春 第32章 意外

“物证在这里摆着呢，你还狡辩！”

谢家大爷怒不可遏，

“卢氏，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如此狠心！”

“母亲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下此狠手！”

太太冷眼看着他：

“那就是说，没人亲眼看见，我把这个东西放在老太太的佛堂。”

“也没人看见我，进出老太太的佛堂。”

“大爷，你说我残害婆母，我是一个字都不认！”

太太梗着脖子，定定地看着大爷。

“卢氏！”

谢四爷又忍不住地插了一句话，

“你莫要狡辩！”

“今日若是不认罪，那我便将你扔到衙门里！”

“我就不信了，这衙门里的刑罚过了一遍，你这嘴还能这么硬！”

太太丝毫不怕：

“谢四，我是你的长嫂。”

“我的错处，并不是你能指指点点！”

“你若是能把我送去衙门，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毕竟谢氏出了这么大一个有损名声的事情，上陵城中的贵人们，那边有笑话听了。”

“你！”

谢四爷被她气的半天也没挤出来一个字，甩着袖子，怒气冲冲地坐在了一旁。

谢家大爷爷看的清楚。

她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他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去把三姨娘请过来。”

“是。”外面丢人应了一声，转身再进来时，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三姨娘，还有七姨娘。

以及站在人群里看热闹的九姑娘。

“大爷。”

“大爷。”

三姨娘和七姨娘朝着谢家大爷福了福身子，异口同声地开了口。

谢家大爷点了下头，“说说吧。”

“是。”

七姨娘上前，缓缓开口：

“那日晚上，我去找三姐姐，商量着给老太太做一身上巳节穿的衣服。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太太一脸慌张地从福安堂出来。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婢妾给太太行礼，太太都没看见。”

“胡说！”

太太一脸厉色地反驳着：

“老太太的福安堂两侧都没有灯笼，你是如何看到我的？”

七姨娘被太太吓得缩了下肩膀，“太太怕不是忘了。您走的是甬路，甬路两侧都有灯的。”

“贱人，谁教你说瞎话的？”

太太犀利地目光，落在了站在她身侧的三姨娘身上，眸光凌冽：

“是你教的吧？”

“怎么，想要我死，你好取而代之吗！”

三姨娘跪在太太的身侧，似乎是被太太吓得，脸色白的如同一张纸，眼眸含水，嗓音发颤：“太太，婢妾绝对没有这个心思的！婢妾来是给太太求情的！大爷，您就看在泰塔尽心尽力官家的份儿上，您就别生太太的气了。”

三姨娘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她尽心尽力？”

“她尽心尽力，母亲怎么还会在生死不明！”

“大爷，您别责罚太太了！”

三姨娘哭的梨花带雨，

“太太也是疏忽过错，大爷莫要怪罪太太！”

“三姨娘，你起来，”二太太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上前将人拽了起来：“这事要如何处置，还是要等老太太醒了之后，再做决定。”

酉时末。

陈太医神色疲倦地从内室走出来：

“老太太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但还是要精心在养几日。”

“这几日，饮食清淡，要多晒晒太阳。”

“多谢陈太医。”听到老太太没事了，谢家大爷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大爷客气了。”陈太医拎着药箱往外走，“七日之后，我再来给老太太复诊。”

“麻烦陈太医了，”谢家大爷瞅了谢四爷一眼，“老四，你送太医出门。”

“是，”谢四爷应了一声，带着陈太医出门了。

内室，老太太刚醒过来，便遣了丫头出来：

“老太太请众位爷们进去。”

六姑娘叹了口气。

唉。

这场戏她算是看不全了。

房间内，老太太正靠在靠枕上和谢家大爷说话。

她的脸色虽然很差，但精神看着还不错：

“老大，咱们府上的几位姑娘都已经定亲了，不日就要出嫁了。”

“我也没什么大事。”

“把事情闹大了，对谢家的名声没什么好处。”

老太太心里也不怎么高兴。

她这是平白遭受了一趟罪，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想想，她也是真憋屈。

谢家大爷一脸不赞同，“母亲，再怎么说也是卢氏的疏忽，才让您遭了这么大的罪。母亲，若是您不反对，我打算休了卢氏。”

老太太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休了卢氏？老大，你想清楚了吗？”

她这个儿子能这么责罚卢氏，倒是挺出乎她意料的。

她知道，她这个儿子一直都不满意卢氏。

他想趁机休了卢氏，好把她中意的女子娶回来做正头娘子。

从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女子，他养在外面玩儿玩儿倒是可以。要是娶回来做正头娘子，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儿子想清楚了。”

谢家大爷的眼眸深处，散出了点点晶莹的光亮：

“卢氏给婆母下毒，说出去也是他们卢氏教女无方。他们说不得，也耐不得。”

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大爷的手：

“我儿长大了，做事考虑的也很周全。”

“但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一旦休了卢氏，我们谢、卢两家如如何？”

谢家大爷皱着眉，才想要说话，老太太就抬起了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先不说卢氏，就说咱们谢氏。”

“谢氏是百年簪缨世家，别说休妻，就是丧偶之后在娶妻，也是寥寥无几。”

“你若是休妻，谢家的名声，要如何？”

“再者，你休妻之后，定然是要在娶妻。”

“虽然你是谢氏大公子，但你的才华、人品，哪一样比得上上陵城中的其他公子？”

“你要求娶的姑娘，哪一点能比得上卢氏？”

卢氏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好，但有一点好。

她出身范阳卢氏，是卢氏的嫡长女。

卢氏一族中，最有前途的，那便是名满上陵城的卢三公子。

少年惊艳绝绝，冠绝上陵城。

是真正的少年天才。

“那事，便轻轻揭过了？”

他也不是非得要休了卢氏。

他只是觉得，卢氏毕竟是他的发妻，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不处置她，日后她又该如何在谢氏自处？

“眼看着要到上巳节了。”

“太太闲来无事，便在屋子里抄写佛经吧。”

换而言之，就是给太太禁足了。

“是，儿子听母亲的，”谢家大爷应道：“那这府上的事情，暂时交给谁打理？”

老太太抬眸，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依你之间呢？”

谢家大爷被老太太看的心里发毛。

明明是春日，他的后背却生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两凉风一次，让他的心里，生出了一股寒意：

“儿子觉得，这事怕是要劳烦母亲了。”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左右这几日我无事，那便帮帮你的忙吧。”

大爷垂首，“劳烦母亲了。”

……

“姨娘。”

九姑娘扶着三姨娘往回走：

“现在又是老太太掌家了。”

原本三姨娘是贤着，老太太病重，太太被禁足。

她得大爷宠爱，又得老太太喜欢，掌家这事顺理成章。

谁能想到，这事却被老太太截胡了！

“嗯。”

三姨娘扫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七姨娘，轻轻地拍了拍她手：

“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再说。”

说完，她便转身去找七姨娘：

“七姨娘，今日这事要多谢你了。”

她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

“你放心，你说的事情，我会和六姑娘说的。”

七姨娘浅笑，“如此，便多谢三姐姐了。”

走在最后面的六姑娘，勉强听到三姨娘和七姨娘的话。

七姨娘这是和三姨娘做了什么交易，才让七姨娘帮她作假的？

“姑娘，这次三姨娘赢了、”

青禾低声和六姑娘说话：

“可奴婢瞧着，好像又是太太赢了。”

“你说得对，是太太赢了。”六姑娘看着前面交谈甚欢的几个人，“三姨娘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其实不过是给老太太一个借口。”

“借口，什么借口？”

“九姑娘在九王府做出了那样的丑事，老太太怎么可能轻饶了她？”

六姑娘的眼中略过了一丝嘲讽：

“老太太活了那么大岁数，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那佛堂里多一样什么，少一样什么，老太太心知肚明。”

“她心甘情愿地往下跳，定然是借机想要做点什么事。”

从太太的手里拿回了掌家之权，又借机敲打了三姨娘。

若三姨娘能老老实实，那便是日子顺遂安稳。

若不然……

六姑娘微微眯了下眼睛。

老太太下一步，怕是要紧着九姑娘的事了。

“那太太就一直这么被关着了？”

“不会。母亲做事喜欢留一手，肯定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让老太太不得不把太太给请出来。”

太太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青禾点了下头，“以后又在谢府，更加的谨言慎行了。”

六姑娘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这话说的对。”

第二日一早。

六姑娘刚吃过了早膳，青禾就一脸慌色，急匆匆地进了门：“姑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