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调的天下第一和他的徒弟们 第152章 去谈生意吧

庄国的都城镐京，近日来氛围上有些过于剑拔弩张，哪怕是万里晴空也叫人觉得气闷。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文氏族人大规模进入。

按理说，文氏掌控庄国上下已有数百年之久，俨然庄国的另一个、甚至说得上真正的朝廷，着镐京城中文氏的产业数不胜数。如今哪怕宗家的高手们成群结队、一看便知来者不善地进入城内，也不会让人太奇怪才是。

但问题在于：入城的文氏，是两支队伍。

其中一支，城内上了年纪的老人尚能认出他们的旗帜、服饰甚至他们中的一些人，那毫无疑问是文氏宗家，而且从阵仗来看，恐怕是家主亲临。

文氏宗家高手齐聚镐京城，家主车驾亲临，这件事上一次发生已经是近两百年前，已仙逝的文氏老祖文龙彦入京平乱了。

如今这般情景再现，老人们在大街小巷、酒馆茶楼里多少带上些夸大的这么一说，也不怪城内人心惶惶。

另一支队伍的出现，更是让这种不安的氛围变得前所未有的浓烈。

从服饰、旗帜这些外在来看，这支队伍同样来自文氏宗家，只不过许多细微之处与人们的记忆之中有所不同——与文氏宗家相比，这支队伍方方面面看上去似乎都要“朝气蓬勃”一些。

但是，这支队伍同样是打着家主的旗号！

更有甚者，这两支队伍是明显的敌对关系，入城第一天就在城内朱雀大道上爆发了冲突。虽无人死亡，但那惊心动魄的场面让承平日久的镐京城为之震颤。

那之后，双方像是分别在城东城西占据了一片本就属于文氏势力范围的区域，彼此对峙，整日剑拔弩张。

坊间传言：文氏内部分裂，已经演变成了流血的内战。

这次双方齐聚镐京城，就是打算在此处一了百了。

胜者，继续掌控庄国。

败者，就此彻底消失！

镐京城内生意遍及东方诸国的富商不在少数，见多识广的他们当然知道这一年多来世间都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最显着的变化便是武者们的数量和实力都上了一个大台阶。

如今这么多彼此敌对的武道强者齐聚镐京城，一旦真打起来，只怕整座城都没法幸免遇难。

不少人已经收拾家当偷偷跑路了。

应该说很不幸吧，这些民间流言基本上全都是真的。

因为这全都是文常卿故意派人散播出去的。

“小师妹，你派人散布流言闹得这城中人心惶惶，是为何呀？”解颖秋从背后搂住文常卿，用后者的肩膀托着自己的脑袋。

“师姐我这几日出门，街上越发冷清，却是无聊得很呐！”

“师姐再忍耐一段时日。”

如今，文常卿对于解颖秋的这些动手动脚已经没那么敏感了。

倒不是她修为有所长进，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而是多年不见，如今好不容易重逢，她自然是不排斥和师姐多亲近些。

小世界内时间流动与外界不同，她们彼此之间分别绝不仅仅三年。

若是师父也在就好了——哪怕是与宗家摊牌决战在即，文常卿也还是尽可能抽调出了人手在各地打探纪允炆和其他人的消息。

“把这些消息传出去，一来是我无法确定宗家的人会不会狗急跳墙与我们血拼到底。倘若他们真这么做了，那么这城中百姓早日多逃出去一些，总归是好事。”

今时不同往日，文常卿虽然自信能赢下这场对局，但她也深知族中那几位长老的实力，到时打起来，城中百姓是免不了又要遭难的。

“而且，我这也是在向庄国朝廷施压。”

文常卿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三年前她可不会笑得如此阴毒。

“庄国朝廷这么多年来醉心于经商之道，骨子里早已经是纯粹的商人了。”

“我们若是就这么进宫去商谈，朝廷绝对会和稀泥两面讨好，想要一面同时从我们和宗家处都获利，一面又让我们和宗家拉锯彼此消耗，他们好从中获利。”

“我就是要告诉他们：这件事没有继续拉锯或是分而治之的可能，必须在这有个了结。”

“谈不成就打，到时毁了这朝廷和皇室经营数百年的镐京城，该哭的可就是他们了。”

“他们要站在宗家那边要好，站在我们这边也罢，总之别想着暗中作梗给两边添乱。”

“态度表明了，事情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

“原来如此。”解颖秋点头，随后又将文常卿搂得更紧了些，笑道：“小师妹如今变得好厉害啊！能把事情考虑得如此周全！”

“师姐，我不是小师妹了，我后面还有玲芸呢。”

“师姐我习惯了不想改口嘛。”解颖秋像是在撒娇似的，“不过，小师妹你当真不担心朝廷倒向宗家那边？”

解颖秋明白文常卿对宗家和庄国朝廷如此步步紧逼是想要尽快结束这场争端，不然以文氏宗家的体量，再加上庄国朝廷暗中搅动风云，天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将文氏收入囊中。将一切彻底挑明，到时候哪怕要打，也能一鼓作气。

倘若朝廷选择站在文常卿这一边，那文氏宗家便会陷入无名无实的境地，局面对他们会极大的不利。

庄国虽然被文氏掌控多年，但并非完全是文氏的掌中之物；一旦朝廷选择和文氏彻底撕破脸，哪怕是这个声名赫赫的家族也做不到淡然处之。

可若是朝廷选择站在宗家那边呢？

文氏在庄国经营多年，朝廷对于文氏宗家难保不会有刻在骨子里的畏惧；而且文常卿这边的势力严格来说还无法与宗家比肩，朝廷很有可能选择与宗家一同对抗文常卿。

“那样更好。”

文常卿知道解颖秋在担心什么，然而她心里真正期望的，却恰恰就是庄国朝廷选择帮助宗家，站在她的对立面。

“嗯？”解颖秋疑惑地看着文常卿。

她最近常常发现自己如今已经没法像以前那样轻易看透自己这个小师妹了。

坏了，以后欺负起来没那么容易了。

“倘若朝廷站在我们这一边，那我最后无非就是吞下整个文氏，今后维持此前数百年的状态，与朝廷共同瓜分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但倘若朝廷选择与我们为敌——”

文常卿看向窗外，从她房间的窗户正好能看到远处的皇宫。

“那到时我带给师父的见面礼除了文氏，就还有一整个庄国！”

解颖秋目瞪口呆地看着文常卿，像是不认识眼前的人。

当初在洛安城燕王府分别时，文常卿虽不像刚拜入师门时那般畏手畏脚，却也还是有些不自信，总让人觉得是个很好欺负的小姑娘。

可如今，她已经能将一国命运付之笑谈间了。

“师姐，怎么了？”文常卿注意到解颖秋的神色不太对劲。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解颖秋上下打量着文常卿，新奇的目光像是在看某种奇珍异宝。

“怎，怎么了？”

文常卿被盯得有些脊背发凉，一时间甚至想逃跑。

至少这一刻，她又变回了曾经的那个剑尊座下小弟子。

“嘿嘿，没什么。”解颖秋又扑上去将文常卿抱住，“小师妹真的成长了，师父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因为，因为哪怕从烛的小世界修炼归来，我也依旧算不得一等一的强者，要想帮上师父的忙，只能在其他地方下功夫了。”

文常卿有些惭愧。

解颖秋如今的实力，她这段时间已经亲眼见识一二，足以她断定：如今的师姐，比之三年前的师父绝对不遑多让！

二师姐还是没消息，但只怕不会比大师姐弱太多。

只有自己，还是拖后腿的那个。

“小师妹的强大，从来都是在打斗之外的啊。”解颖秋安慰着有些失落的文常卿，“师父不是教过我们吗？这世间的强大绝不仅仅只有临阵对敌、赌命搏杀这一种。”

“你现在能轻而易举将文氏和庄国玩弄股掌，就很厉害啊！我和你二师姐都做不到哦！”

“谢谢大师姐，我没事的。”文常卿笑道，表情明亮了许多。

“对了对了！你这个计划，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登场亮个相的？”解颖秋兴致勃勃，显然是不打算坐在一旁观看整个过程。

“其实还真有。”

“哦？说说看说说看！”

见文常卿一副早有安排的样子，解颖秋更来劲了。

“首先，当然是想要依仗师姐的武力。”

文常卿心里很清楚，这次家主亲临，族中必定精锐尽出，场面不是此前那些小打小闹可以比拟的。即便她手下多了个文方胥，其他自愿追随她的文氏族人、雇佣而来的武者中也有不少强者。

但要和文氏压箱底的那些高手相比，远远不够。

据文方胥所说，武道大乱之后，本就被认为文龙彦之下第一人的三长老修为大有增长，如今早已凌驾大宗师之上。

没有能作为资本和底气的武力，再多的计谋、再多的巧言令色、再多的筹划布局都没有意义。

当武力强大到足以称之为绝对时，“一力破万法”是一种多么直接、简单、有效的方法，她作为纪允炆的弟子再清楚不过了。

到时候宗家那边掀桌子了，文常卿需要一个人与那些老怪物们抗衡。

她对自己的大师姐非常有信心。

“这个你放心，到时候要是宗家那边的人掀桌子，我抢先一步抡起桌板砸他们的脑袋！”

“师父说过，他当年造访文氏收你为徒的那一次，一个人就震慑了整个文氏。”

“我这次也要试试！”

“嗯，我相信师姐能够做到！”文常卿对于自己的大师姐当然是充满信心。

“其次，我希望师姐能假扮成大夏的代表。”

“哦？”

“据我打探到的消息，师姐的凰韵阁如今与大夏朝廷合作密切，师姐出现在此处，无论是宗家还是朝廷必定都会认为你是代表大夏朝廷而来。”

“我们要利用好他们的这种猜测，向他们施压！”“庄国与大夏贸易通商多年，大夏的市场对于庄国不少富商来说都是绝不能轻易松口的肥肉；而庄国国力弱小，仅凭文氏，面对今后的世道怕难以保全自身，因此朝廷会需要一个强悍的盟友。”

“大夏是尚武之国，虽然尚不及大炎，但在东方也是轻易招惹不得的对象。如果让他们判断我已经和大夏达成合作，局面对我们会很有利。”

“我并不是打算灭了整个文氏宗家，毕竟文氏积累多年，全毁了，要重建会很困难，对师父的价值也会降低。倘若能压服那几个长老便能将文氏收入囊中，再好不过。”

“我明白了。”解颖秋略微思索后，点头了。

“虽然我到现在都还没回去看过，着实对不住凰韵阁的大伙，但这一次，就让我暂且再用一次凰韵阁阁主的名号吧。”

“如此一来，就胜券在握了。”文常卿起身，“若我所料不错，朝廷的人也该来请咱们进宫了。”

文常卿话音一落，门外果然有侍卫敲门禀告：“头领，外面来了一队禁军和一位公公，说是带了皇帝口谕。”

“果然！”

文常卿与解颖秋交换了个眼神，随后快速整理好一身行头，推门走了出去。

下榻的客栈外，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已经等候在此。

“文家姑娘，圣上请您进宫，说说话。”前来传话的宦官将礼节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没有任何让人反感之处，也没有丝毫对文常卿的讨好。

看来庄国朝廷还是心存幻想，觉得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处之中立、坐收渔翁。

“陛下只选了我一人？”文常卿瞟了宦官一眼。

“陛下说，您若是想带几位朋友也无妨，只是——”宦官微微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文常卿，继续说道：“皇宫禁苑终不是杀伐争斗之地，望文家姑娘能明白。。”

“我明白了，放心，除非事情真到了那一步，我不会扫了陛下的面子。”文常卿忍住了嗤笑的冲动，“公公，咱们走吧？”

“几位请。”宦官彬彬有礼地将文常卿、解颖秋两人请上了皇宫的马车。

而两人的随从则是与禁军们一同骑马行动。

“对了小师妹。”解颖秋进入马车前看了眼自己这边的随行队伍，“你手下那个，那个谁？就是用双刀的那个。”

“文方胥？”

“对，他人呢？”

解颖秋压根不打算费工夫记住文方胥的名字，甚至连对方的脸都不太记得清，不过她倒是对那个人的实力有些印象。

接下来可能会打起来，按理说那样多少算个高手的战力难道不该一起进攻吗？

“他啊，我给了他一些别的任务。”文常卿神秘的一笑，“这是个小惊喜，到时候师姐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