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调的天下第一和他的徒弟们 第28章 主角终于来了？

两位师姐都已经获得了首胜，而且赢得都很漂亮，接下来就只剩自己了。

文裳卿看了看兴高采烈观赛的解颖秋，又看了看披着纪允炆的外衫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阮莺，发现自己根本静不下心来。

自己真的能赢吗？

她又看向擂台方向，之前由于阮莺与甲六的那一场把场地砸得坑坑洼洼，因此柳家的人花了一些时间才让擂台重新恢复到能够使用。

现在进行的，大概是本次的争夺开始以来第一场双方武者都是来自于大门派的比试。

九幽剑派的叶不尘，和文氏家族的文方胥。

从服饰来看，叶不尘似乎只是九幽剑派的外门弟子，按理说争夺真龙遗骨那么重要的事情，各门各派都会尽可能派出门下最优秀的弟子们，不会让一个外门的弟子出场，但此时此刻看叶不尘剑都不拔就在文方胥的追击中轻松自在地闪转腾挪的样子，以及座区上九幽剑派其他人的态度，这个看上去和文裳卿差不多大的少年显然并不简单。

“小师弟加油！”为叶不尘高声加油的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帅气女子，她给文裳卿的感觉和解颖秋很像，只不过前者更多是正气凛然的帅气，而后者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邪性。

“哎呀~九幽剑派的这位大师姐还挺喜欢她们家小师弟的嘛。”解颖秋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脸上露出了坏坏的笑容，随后看向文裳卿说道：“小师妹不用羡慕，等你上场了，我和你二师姐给你加油的时候绝对比她声音大！”

“谢谢师姐。”虽然很感激解颖秋对自己的关心，但文裳卿还是默默地躲开了对方捞过来的双手，随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擂台。

叶不尘的对手文方胥，和文裳卿同族，文裳卿当年还在族中时远远的见过他几面，两人虽然同为宗家子嗣，但由于文裳卿在武学上的天资所导致的待遇，她和文方胥从未有过任何交流。

嗯，倒是帮他刷过马。

不过，他居然会打得那么艰难？

文裳卿远远就看见了文方胥额头暴起的青筋，再加上那挥舞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没有章法的两把短刀，显然是已经怒气冲天了。

确实，作为三长老的孙子兼亲传弟子，擅使双短刀的文方胥在文氏一族的新一代中以不可捉摸的敏捷着称，但从这场比试开始到现在，虽然表面上看是他一直追着叶不尘打，他从爷爷那里继承之后自行改良的刀法也发挥得淋漓尽致，但事实却是：从双方交手到现在，他那飞速舞动的双刀没有哪怕一次成功碰到叶不尘，后者从神情上看似乎还相当游刃有余。

要说文裳卿有什么所谓的家族情怀和自豪感，那是不可能的，但作为文氏一族曾经的一员，她同样很清楚自己家族的实力如何。

九幽剑派虽然不俗，但文氏一族绝对能够与其分庭抗礼，而作为文氏一族新生代中佼佼者的文方胥，绝不应该会因为区区一个年岁相差不大的外门弟子陷入如此丢脸的境地。

有古怪——这是文裳卿的感觉，虽然她也说不上哪里古怪。

擂台上，双方第一回合交手结束，文方胥用一个漂亮的同时不失锐气的收式结束了自己的攻击，保持着戒备的同时调息恢复；叶不尘则是又优雅地跳跃了几步，随后极为刻意地转了个圈停下，一副玩乐的模样停在了距离文方胥七步左右的地方。

仅仅从这一回合来看，两人之间的差距相当明显。

文裳卿觉得文方胥不会只有这么点实力，但要说没动真格的话，叶不尘也是一样，因此从她的角度来看，这场比试的胜负依旧难以预料。

这时，在视野的余光里，文裳卿注意到纪允炆改变了自己观战的姿势：他从本来有些百无聊赖靠着椅背的样子，变成了身体前倾聚精会神的状态。

文裳卿知道，这代表着此时场上的比试引起了师父的兴趣。

这个身法可不是九幽剑派的东西啊。

文裳卿判断的不错，这场战斗确实让本来都快无聊得任由思绪飞往天外的纪允炆提起了兴致，准确的说，是叶不尘引起了他的兴趣。

方才叶不尘用来躲避，甚至说得上戏弄文方胥的那一套身法并非是九幽剑派的产物，不仅如此，据纪允炆所知，记载有这个身法的功法应该已经绝迹了才对，此时的会场里包括他在内，还能认出这套身法的人恐怕都不超过五个。

我看看啊：一个长得挺不错的少年、是大势力的外门弟子、有一个明显对他感觉不错的美女师姐、和同门的兄弟姐妹们大都关系不错、掌握着本该失传的高等功法、行事作风上自信风趣......

他甚至还姓叶！

难不成就是你？

另一个纪允炆久远的记忆被勾起，看着此时悠然自得面对文方胥腾腾杀气的叶不尘，纪允炆心里对这个少年身份的猜测开始朝着有趣的方向发展。很快，他就开始细细观察起叶不尘的“气”，希望能够看出些端倪。

首先，年龄上没有造假，这就是个和外貌一样年纪轻轻的少年人；其次，不论是年纪还是“气”的状态，他都不该将那套身法修炼得如此纯熟，除非他自己天赋出众的同时还有一个厉害的老师教导。资质，这小子确实不错，但是老师——

纪允炆聚精会神，顶尖大宗师的观察和感知能力被他最大限度展开，最后，他在少年胸口的吊坠上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有一股截然不同的“气”在那颗平平无奇的琥珀色石头里。

得，现在又多了一个条件。

纪允炆不由得咧嘴一笑，当初自己也就是玩笑似的随便想了想，没想到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如此符合“主角”定位的人。

更巧合的是：他的对手文方胥，当初纪允炆拜访文氏一族的时候见过，也是文氏的长辈们力荐他收作弟子的孩子之一，是典型的“来自名门世家的天骄”。

也就是说，是典型的“主角的垫脚石”。

这一场若是不出意外，叶不尘应该赢定了。

纪允炆饶有趣味地脑补的同时，身处擂台上的文方胥却压力山大。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这个一直嬉皮笑脸的对说确实有两把刷子，而且他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很可能会输！

输？怎么可能！

我是文氏的子弟，是一族的骄傲！不过是个耍小聪明的外门小子罢了，有什么资格打败我！

剑尊也在看着对吧？那我就让他好好看着我的本事，让他后悔当初没有选择我！

让人胆寒的杀意之下，文方胥压低了身形，手持双刀前伸而出，吹毛断发的利刃与同样锐利的视线连成一线；此刻的文方胥，整个人完全化作了一柄不可阻挡的尖刀，弹指之间便会划破两人之间的距离，刺穿叶不尘的喉咙。

这个架势......

纪允炆回忆起当年对文氏一族的拜访，当时有一位长老以切磋的名义和他过了几招，当时那个长老就摆出了相似的架势，虽然最后也没能伤到纪允炆，但那一招让他觉得很有趣，因此记忆深刻。

原来如此，这一招已经完成了啊。

纪允炆想起当时那个长老说这一招尚未真正完成，只是个半成品；但现在看文方胥的状态，想来是已经习得了完整的招式。

虽然大概还是比不上他的师父，但既然有胆子在比试中拿出这压箱底的一招，那说明文方胥也已经有所小成。

哪怕只是如此，威胁也足够大了。

来吧叶不尘小哥，让我看看你会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攻势。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主角”吧！

空气似乎静滞了短短的一瞬，一瞬之后，寒光裹挟着杀气闪过，文方胥以利刃之态抵近了叶不尘身前。

无声无息，当真是连空气都切开了的一击。

叶不尘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他故技重施迈开双腿，打算以那神秘的身法进行应对。

但这次，仅仅三刀，文方胥手中的寒芒就触及了叶不尘的身躯，布料的碎片飞舞之际，血花也绽放开来。

“砍中了！”

会场的气氛再次沸腾，文方胥不负家族之名的漂亮斩击让观众们心潮澎湃，这瞬间便发生的局势逆转更是让人兴奋不已。

不论是终于成功击中对方，还是来自观众们热烈的喝彩都没有给文方胥造成任何影响，杀意驱使之下的他被战斗占据了内心，此刻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一招一式之中，他放空了一切的思绪、舍弃了一切的杂念，以人刀合一的境界挥洒着这由他师父耗费半生心血打磨而出的绝技，一刀又一刀地对不断后撤的叶不尘紧咬不放。

叶不尘的脸色不复方才的云淡风轻，他继续施展着诡异莫测的身法以躲避文方胥的追击，但这又谈何容易？腹部所中的那刀虽然在他的努力下并未触及要害，但依旧带来了不容忽视的负面影响，最初过于自负而不拔剑的选择此刻也终于显现了恶果，被死死压制的他彻底丧失了将剑拔出来的机会，而用拳脚去应对文方胥那毫不留情的双刀毫无疑问是自寻死路的行为。

战局的走向一步步变得明朗：叶不尘腹部伤口带来的影响逐步扩大，鲜血几乎染红了他的半身；文方胥则是越战越勇，几乎很难在交错的刀光中捕捉到他本人的身影

终于，一人攻，一人闪的脆弱平衡被打破了，随着叶不尘的小臂中了一刀，文方胥算是彻底捕捉到了叶不尘的动作，刀刃开始越来越多地触及后者的身体。

手臂、双腿、腰腹甚至是额头都难以幸免，等到第二回合的交锋结束，叶不尘趁着文方胥那象征死亡的飓风短暂停歇成功拉开双方距离时，早已经浑身鲜血、气喘吁吁。

伤痕累累，但都不是什么决定性的重伤——纪允炆对叶不尘的状态做了判断，看来即便是避无可避的攻击，他也尽可能去降低了会遭到的伤害，要知道刚才文方胥可是每一刀都是冲着废了他或者直接杀了他来的，但现在他身上的伤虽然吓人，却都是些随便包扎一下就没什么大碍的轻伤。

表现得确实不错，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确实，理论上那些伤都不严重，可是失血、疼痛以及心理上的诸多因素，若是处理不好的话同样会成为决定性的败因。你总不会在这里“翻车”吧？让我看看你还藏了什么底牌吧。

虽说这样子好像有点冷血，但比起叶不尘的安危，纪允炆更好奇他还有什么足以逆转形势的杀手锏。

擂台上的文方胥已经重新摆开了架势，从神情和气势来看，似乎是打算结束这场战斗了。

接下来他的攻势，会更甚于刚才。

“小师弟，要小心呐！”

“不尘！”

九幽剑派方向，那发自真心的对叶不尘的担忧甚至都穿透观众们的喧闹传到了纪允炆的耳朵里。

女人缘好成这样，你要不是“主角”我都不同意——纪允炆撇了撇嘴，叶不尘仅凭自己绝对赢不了这个状态下的文方胥，要是纪允炆预料的不错，那接下来叶不尘应该就要动用他那奇怪的吊坠了。

面对师姐妹——当然也有师兄弟——们的担忧，叶不尘抬起头，向她们投以自信的一笑，虽然满脸是血，但笑容依旧阳光。

随后，他以一个独特的姿势站定，缓缓拔出了自己的剑，然后一手握剑平举着指向了蓄势待发的文方胥，而他吊坠中那奇特而强大的“气”，也开始渗入他体内蔓延，并将他的经脉联络。

叶不尘的气势，也随着陡然一变。

当然，比起这终于拿出手的“主角的绝招”，另一个意外发现更能引起纪允炆的注意。

喂喂喂，不是吧你。

纪允炆嘴角的笑容有点僵。叶不尘此时那在旁人看来和文方胥一样奇怪，甚至说得上有些别扭的架势他认识，不仅认识，还相当熟悉——

那是他的架势，他的招式。

唯有这一招他可以确定：只有他会。

在他目前为止继承的记忆中，见过这一招后还活着的除了解颖秋，就只有元祺一人而已！

是那个吊坠吗？难道说真的和他所想的一样，那颗琥珀色石头里，寄宿着一个灵魂？而且是一个和他有关的灵魂？

本来只是带着三个徒弟来抢一抢真龙遗骨，没想到牵扯出那么多可能和自己有关的谜题；一想到自己此前花了那么多心思自我调查，纪允炆就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师父，怎么了？”本来纠结着要不要把师父借给自己的外衫还回去的阮莺，注意到了纪允炆那不对劲的神色。

“没什么，想到了一些陈年往事。”纪允炆摆摆手示意阮莺不用担心，“专心看比试吧，那个叫叶不尘的小子，接下里很可能会和你们遇上哦。”

事后去接近调查一下就是了，犯不着那么大反应——前世军人时期的历练让纪允炆很快就从惊愕中恢复过来。

当然，他是恢复过来了，阮莺，以及听到二人交谈的解颖秋可就产生了一些误会。

陈年往事？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从眼神中，她们明白彼此都在想同样的事情：在她们所知道的范围内，目前这个会场里能让师父说得上“陈年往事”的，若不是大炎那边，那就只有此时大概就在隔壁的“谪仙子”尤雪了。

比起阮莺，曾见过纪允炆出剑的解颖秋要多一层脑补，因为她也认出了叶不尘此时那独特的架势。

各方联系起来一想，她就有了一些很不好的猜测。

“师姐，怎么了？”注意到解颖秋脸色有些难看，文裳卿低声问道，一直专心观战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位师姐的心思。

“没事没事，专心看比试吧，既然师父专门点名了，那这个叶不尘应该很不简单。”解颖秋摇了摇头。

不会的，年龄对不上。

而就在几个人各自抱着不同想法的时候，擂台上，最后的交锋开始了。

文方胥在四溢的危险气息之中化作刀光刺出，其势比之刚才更甚，仿佛想要把叶不尘彻底撕成两半；叶不尘保持着持剑的架势，如高耸的山峰版巍然不动，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眨眼间，鲜血飞溅，擂台上又绽放了一朵凄美的花朵。

“小师弟！”

这声呼唤，几乎是悲戚的哀鸣。

这最后的交锋，只有一瞬，一招。

文方胥的刀精准地最初造成的伤口刺入了叶不尘的腹部，几乎没至刀柄，将叶不尘的身躯穿透，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胜利者的微笑，只有惊愕与不解充斥着瞪大的眼眸。

叶不尘的剑尖，停在了他的脖子上，剑尖轻轻地刺透皮肤，让点滴血液想小小的珠宝一般渗出。

胜负已分。

文方胥放开了刀，无力地跪到地上，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写满了几乎是生无可恋的、对接受现实的拒绝；叶不尘以剑做支撑勉强站立，随后朝着九幽剑派的座区高举另一只手，用笑容宣告自己的胜利。

欢呼与喝彩，紧随其后。

得其形不得其意，不过也算够用，起码赢了——纪允炆一手托着下巴，对叶不尘刚刚的那一剑做出了评价。

看来自己有必要找个时间去会一会这位“主角体质”的小哥了。

文方胥失落地离开，叶不尘被同门的伙伴们搀扶着下场，很快，期待的情绪又在场内蔓延开来，众人已经等不及要见证下一场胜负了。

也是在这时。

“师父，是我......”看着手臂上发光的图腾，文裳卿一时间感到了恐惧。

自己真的能行吗？

会不会输得很难看？

会不会给师父丢脸？

师父会不会失望甚至生气？

会不会——

“裳卿。”纪允炆轻柔的呼唤，打断了文裳卿的胡思乱想。

“为师陪你下去吧。”

“师父，我们也去。”解颖秋拉起阮莺，“我们要离近点给小师妹加油！”

“师父，师姐......”文裳卿感觉鼻子发酸，有些想哭。

“尽力就好，别太勉强自己，好吗？”纪允炆从来不强求弟子们去获胜，他希望的是她们能够有所成长。

谁说失败不会带来收获？

“师父说得对，待会对面的要是故意欺负你了，到时候我遇上就帮你揍回来！遇不上我就私下找他然后帮你揍回来！”解颖秋咧嘴一笑，“对吧二师妹？”

“跟师父说的一样，注意安全。”阮莺也温柔地抚慰着文裳卿的情绪。

“嗯，我会尽力的。”温暖的情绪，坚定了文裳卿的勇气，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拿出了气势说道：“请师父和师姐们就在这里看着吧，我会把好消息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