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调的天下第一和他的徒弟们 第62章 真是老套的伎俩

进入宋国境内之后，一行人通过地图选择了一条较为偏僻的路线，以期能够尽快穿过这个并不大的国家，早日进入大炎境内。

宋国终究是个小国家，不论面积还是国力都上不得台面，因此虽然这条路线也是走的宋国官道，但与乾国的官道相比确实肉眼可见的差了一截。

路线偏僻了些，但这样一个国家再偏也偏不到哪里去，因此这条路线上一行人还是经过了几个有模有样的村镇，唯独没有遇到稍大一些的城市。

话说，这样一个国家，真的有像样的大城市吗——沿途的那些村镇所呈现出的光景，让纪允炆对这件事抱持怀疑态度。

说不上民不聊生饿殍遍野，但这个国家真的很贫穷，贫穷得让纪允炆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在另一段人生，他曾经作为一名军人，一次次护卫着运送食物的救援车队穿行在这样的国家。

这里的情况稍好一些，但也只是一些。

除了确实没有贫困到毫无天理的地步外，这里没有成为人间炼狱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人民都很麻木，从这里的人民身上，纪允炆看不到任何想要摆脱这种生活的动力。

这个地方的自然条件其实不错，纪允炆虽然并不精通农业，但也能看得出来途经的好几个村子都有着相当肥沃的土地和充足的水源，但村民们对于土地的利用却让人不解的低效。

这让他很难接受——在另一个世界他长大的那个国家，人们普遍习惯于将脚下的土地进行最大限度利用，再贫瘠、再陡峭的土地都会被试着开垦然后种上些什么。

而这里的人们却并没有这样做，他们的农业规模，维持在了恰好能够勉强满足生存需要的规模。

为什么？

对于宋国的国政如何，纪允炆并不了解，没准是因为某些变态的税赋规定，让人民失去了扩大生产规模、放弃了追逐更优质的生活。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纪允炆看向李炜，后者有些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之前他询问李炜的那个问题，没能得到答案。

本来还一副知无不言样子的李炜，当时在听完纪允炆的问题之后，选择了敷衍、回避和沉默。

然而，这对于纪允炆来说其实就已经是答案了。

看来肆虐阴山郡的那伙匪寇，确实是大炎朝廷安排的；而一行人所走的路线，就是从阴山郡穿过。

还说什么是为了尽快到达大炎，所以可以冒险从匪寇的势力范围快速经过，这很明显是为了避开宋国自己的势力，防止相遇后发生不愉快吧？

至于大炎朝廷为何要在邻近的宋国内部扶持这样一支武装力量，纪允炆大致也能猜到：

以大炎的实力，直接发兵的话完全能够以摧枯拉朽之势征服整个宋国，但那终究有些不合适。

大炎的身份是东方世界的霸主，虽然这让东方世界诸国大都对其实施讨好政策，但也使得大炎在对外政策上必须尽可能维持好自己的形象，随意对宋国这种小国家动兵显然会对大炎的形象造成负面影响。

其次，虽说是个弱国，但宋国也是一个有模有样还有着自己历史的国家，面对毫无理由便发兵而来的入侵者，想要让他们毫不抵抗的接受大炎的统治显然并不现实。

再次大炎还时刻维持着与西方世界在实质上的对峙状态，虽然国力强盛，但也很难随意在这样的地方无谓消耗自己的力量。

那么，想要拿下宋国，现在的整个方法就很合适。

在这个教育视野整体欠发达，知识大都遭到上层阶级垄断的时代，指望平民百姓能够理解什么国与国之间的阴谋阳谋显然不太现实，至少在大部分人看来，此时此刻阴山郡，乃至整个宋国的现状就是——

偌大一个朝廷，对于区区一伙盘踞阴山郡的山贼居然束手无策，任由他们劫掠人民，蹂躏这个国家。

这无疑会大大削弱宋国朝廷的威信，让这个国家的人民逐渐与朝廷离心离德。

在那之后，一个强大的、高效的、亲民的大炎朝廷，将会通过各种途径和渠道，慢慢走进宋国人民的视野。

随后会发生什么，就不难想象了。

那不叫向侵略者屈膝，那叫喜迎王师。

真是个老套又无聊的套路。

纪允炆对于这种行为很是不屑，但又不得不承认对于像宋国这样的弱小国家而言，这种计策真的非常有用，有用到即便宋国朝廷心里清楚这是大炎的阴谋，也难以做出有效的反制措施。

就自己这一路上所见的景象来看，大炎也差不多要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可是为什么？

纪允炆能够想明白大炎的计划，但也想不通这个强大的国家为什么要如此费事地针对宋国。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宋国都不具备让大炎如此大费周章的价值，如果大炎只是想要拿下这个国家的话，甚至不需要发兵，只需要在外交层面给予一些压力，想必就能让宋国俯首称臣。纪允炆对于国家之间的这些弯弯绕绕毫无兴趣，但现在大炎的这一计划已经给宋国不知情的平民造成了显着的负面影响，这个国家的人民可能本就生活得不容易，这个计划的实施更是雪上加霜。

这他可不接受。

“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去灭了那伙山贼？”解颖秋可不管什么政治上的阴谋阳谋，她只知道师父和肖不弃有约，而且是为了她们三个。

她是不会就这么让师父帮她们扛下一切。

要让师父对自己改变看法，进而能够接受自己的心意，第一步就是向师父证明自己已经不需要一直躲在师父身后，而是有能力与他并肩面对敌人。

“不急，先专心修炼。”

纪允炆看了一眼仍旧套着那身囚服的解颖秋，心情好了不少。

当然了，不是因为看到美少女所以怡情养性，至少不完全是；更多的是因为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解颖秋在这新的修炼上进步神速，现在已经能穿着这身衣服毫无障碍地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了。

不愧是他最有天资的弟子。

阮莺的进度稍微慢了些，毕竟天地丹炉的掌握并不容易，阮莺的修为也不太够，没有足够的真气能够支撑这样的操作，因此便先选择了继续精进修为。

文裳卿还在参悟真龙遗骨，即便有了这个奇物帮助，她的进步速度也还是很慢，但相较于以前已经很不错了；在知道了文裳卿进步速度缓慢的真正原因后，纪允炆现在也不那么纠结了。

至于姬旼——

秦王此时就像平时那样，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方。

她天资极为出众，虽然尚未经过实战检验，但纪允炆教她的新思路，经过短短一天的训练后便已经掌握得七七八八。

到时候安排她和颖秋再打一次吧，就当给她俩都检验一下成果。

纪允炆琢磨着训练计划的同时，大宗师的敏锐感官察觉到了空气中异样的震动——有人在附近。

说得更准确一点，就是有武装分子在附近，数量大概在五十人左右。

这是......五十来号人，不仅着甲，其中甚至还有武者？真是阔绰啊。

这伙人与纪允炆一行保持着距离，但很明显在跟随纪允炆一行的队伍，感觉上像是在护卫；而且从刚刚开始就在了，只不过距离尚远，纪允炆也就没在意。

这样一来，身份就很明显了。

“颖秋，在这陪着你师妹们。”纪允炆起身，准备去活动活动筋骨。

我还没想好怎么去找你们呢，你们倒是先送上门来了！

别的事情就先不提了，我说你们觊觎我和我徒弟的行踪，你们没意见吧？

暗戳戳地跟踪大炎帝国秦王的队伍，图谋不轨，你们也不好反驳吧？

“师父我也去！”

“听话，先好好修炼，到时候有你大展拳脚的机会。”

“哦。”解颖秋似乎还是有些不满于不能和纪允炆同行，但还是听话地回到了马车中。

“李公公。”纪允炆略微提高声量，朝前方的李炜说道：“我去处理些事情，去去就回。”

“剑尊您——”李炜心头一惊，但等他回头时，纪允炆已经不见了。

坏了坏了，剑尊莫不是盯上了他们？！

李炜也能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这一支队伍，但他能够确定那其实是大炎安排在宋国境内扮演山贼的部队；他也相信剑尊在经过之前的对话之后能够判断出这伙人的身份。

可是剑尊还是去找麻烦了。

唉，这让我回去怎么和陛下交代啊！

希望他们能和剑尊沟通得顺利些吧。

就在李炜愁眉苦脸的时候，跟随在附近的山贼部队依旧对发生了什么浑然不觉。

“大哥，咱们跟那么近是不是不太好？”一名山贼上前，悄声询问一行人的头目。

这群山贼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呈分散队形在山林间有序前进，散而不乱地保持距离跟踪着姬旼所率领的那支队伍。

严格来说，他们是来“保驾护航”的。

姬旼的实力大概率强过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但那可是皇子，队伍里还有李炜这样的皇帝亲信，他们碍于身份不能露脸也就罢了，要是连送一送都不来，那今后还打不打算回国混了？

“没事，李公公肯定能理解的。”山贼们的头领叫做晁正，七年前的大炎武举，他距离成为武状元仅仅一步之遥。

大炎武举分两类，既有为寻常习武之人准备的武举，也有为武者准备的武举。

晁正参加的就是后者。

他当时在机缘巧合下曾见识过皇帝身边那位看着和蔼可亲的李公公的实力，因此他确信自己这伙人现在绝对已经被发现了，只不过李公公也心知肚明，所以双方保持了现在这种默契。

“再说了，听说这次秦王殿下回国，还邀请了剑尊纪允炆同行，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宗师，你小子就不想见见？”

晁正带着的这五十号人都是他同乡，一伙人从小就是热衷于武道修行的同好，对于现今武道世界的大宗师们也都推崇得很。“当然想啊。”晁正身边的年轻山贼叹气，“那可是大宗师啊，但是咱们现在的身份，最多也就远远的看一眼吧？”

“而且，既然是大宗师，那没准咱们已经被发现了。”

“万一剑尊找过来怎么办？”

“嗯......”晁正陷入沉思，“李公公应该也和剑尊说过些什么吧？毕竟咱们都跟了这么一会儿了，他也没找过来不是吗？”

“很遗憾，李炜他什么也没告诉我。”

“啊，是这样啊，那就要好好想一想到时候怎么面对剑尊了。”

“是啊，我听说剑尊嫉恶如仇，之前在大夏的淮西行省剿灭匪寇，堪称大屠杀啊。”

“我可不想和剑尊交手啊。”

“是啊是啊。”

“那要怎么办呢？”

“......”

直到这个问题被问出来，两人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蹲在两人之间，兴致勃勃地听着两人谈话，还加入了进来。

“谁！”

“不要那么激动。”

晁正好歹也是差点就当上大炎武状元的人，对于这种突发情况反应还是很迅速的；然而他手还没碰到腰间的刀柄，甚至整个人还没来得及真正做出动作，肩上一股怪异的巨力就给他整个人摁住了。

他那个小兄弟更惨，被摁到地上动弹不得，乍一看还以为趴在地上晕过去了。

这不是单纯的大力！

晁正一阵心悸，若对方只是单纯的力大，那他还能与之对抗，也有能够起效的技巧能进行应对。

然而，那股力量似乎锁死了他的一切动作，每当他尝试运转真气或是单纯用力，调动起来的 真气或是发力都会被那股巨力分散掉。

“哎呀，你俩的实力差距这么大啊，不好意思啊刚刚没看出来。”纪允炆看着被摁到了地上的山贼，像是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能请你们两个不要抵抗了吗？不然我可能会采取进一步措施哦。”

察觉到两人的不安分，纪允炆稍稍改变了一下手上的力。

一瞬间，晁正感觉自己的肩膀似乎碎了，而且那种骨头碎裂感还在迅速蔓延全身。

“都别动！”晁正立刻做出了抉择，一边放弃了抵抗，一边低声喝止了想要上前来帮忙的部下们。

“鄙人晁正，因年岁不好官吏无情，所以带着弟兄们在此落草劫些钱财过活，敢问大侠尊姓大名？”

对于自己处境心知肚明的晁正尽可能试着和眼前这个年轻人交涉。

对方戴着斗笠，但这个距离下晁正还是能看清那俊美的脸，以及那莫名让人觉得汗毛倒竖的笑容。

“尊姓大名？”纪允炆笑了笑，“你俩刚刚不是还说想见我来着？”

什么？！

晁正和另一名山贼都僵住了。

“剑，剑尊......”

“好了，自我介绍完毕，继续刚刚的话题。”

“我现在来到你们面前了，你们打算怎么面对我呢？”

“剑尊，这......”晁正一时间无话可说。

确实有见到偶像的激动，但更多的是恐惧，对于自己接下来很可能会死的恐惧。

剑尊不是大炎的人，若是自己全盘招供的话就是违背圣意，留在大炎的家小族人怕是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猜得差不多了，但一些细节还没想明白，李炜他也不肯告诉我，要不你们和我说说？”纪允炆看上去简直真的像是在和晁正商量一般。

随后，纪允炆简短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越说晁正的脸色就越白。

这不是被人知根知底了吗？

“接下来，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们如实回答。”

看着晁正那个表情，纪允炆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为了确保这个人会开口，纪允炆便补充道：“放心，你家皇帝让你们做的事情，没准我有更好的办法，你现在把事情都如实招来，到了他那，我保你。”

“当然你也可以继续保持沉默，但那样一来，我就不得不把你们当成普通山贼处理了。”

“怎么样？”

“......您请问。”

最终，晁正还是放弃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