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调的天下第一和他的徒弟们 第74章 似我非我

宫中密谈过后，因为终归是要在天下人面前把戏做全的，所以纪允炆在一众天武卫的护卫下离开京城，随后才乘坐着奢华的车驾，在一场由礼部官员们精心布置安排的盛大仪式中，和姬世恢来了一场血浓于水感人至深的叔侄相认。

仪式上，通过一场宗教意味十足的同时纪允炆也不太想得明白原理是什么的祭神行为，纪允炆的大炎皇室血脉得到了确认。

之后，皇帝姬世恢当场就给了纪允炆燕王的封号，并把他大哥，也就是曾经的太子的府邸赏赐给纪允炆作为住宅。

当时也有官员走程序般地劝阻过，表示皇侄才刚刚回来，不宜赐此殊荣。但姬世恢大手一挥，一副“朕今日好不容易叔侄团聚，朕高兴！”的样子力排众议，确立了纪允炆的身份。

当真是把戏给做足了，现在整个洛安都知道：皇上失散在外多年的侄子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封王赐府，待遇好得不得了！

这不，才不过三五天时间，就已经开始有各级官员、各方权贵开始登门拜访了。

“殿下，昌武伯派人送了一车酒来，说是陛下赏赐的乾国上贡之物，他知道您久居乾国，特送来给您。”

纪允炆正坐在院里的桃树下闭目养神，就有仆人来禀告道。

“收进后厨，替我谢谢他。”纪允炆眼睛也懒得睁一下，挥挥手让仆人退下。

“遵命。”仆人轻车熟路地离开，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这几日他这位新主子对于来攀关系的人都是这个态度——人不见，礼照收。因此权贵们也很快学乖了，只把礼物送到表明个心意就行，省得自己再来吃个闭门羹。

再说了，虽然是个新贵，但皇上这份新鲜劲能维持几天还不知道呢，自己犯不上贴得太近，意思意思得了。

至于纪允炆，送来的礼物他秉承着不要白不要的精神照单全收，没准以后用得上；但人他实在是一个也不想见，一来不喜欢应酬这种场面，二来他有自己的事要处理。

这个事，倒不是帮姬世恢解决麒麟图腾，而是关于他自己的记忆。

托传国玉玺的福，他的记忆恢复了不少，但恰恰是这突然的大量恢复，让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总感觉那些记忆确实就是自己的；或者说不仅仅是这副身体的，而是“纪允炆”所拥有的记忆。

不论是千年前统帅新兴的大炎的龙帝纪允炆，还是数百年前和烛共同构筑小世界的纪允炆，亦或是既是师也是父陪伴那个孩子身边的纪允炆，以及如今行走江湖威名不小的剑尊纪允炆。

甚至还包括他一直以来无比确定的，自己转生过来之前的“前世”，那个佣兵纪允炆。

所有的这些记忆，他都感觉就是自己的真正的记忆。

这不应该！

他是死后穿越过来的，既然如此，就应该只有他前世的以及来到这边之后亲身经历的记忆才会让他潜意识里知道“这是我的人生”，但现在，本该属于这副身体原主的那些记忆，竟也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他丝毫感觉不到有另一个有别于他的存在。

但另一方面，他又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些记忆都不属于自己；而且，每一份记忆都属于不同的人。

每一个段记忆、每一个纪允炆，好像又都不一样。

仿佛那些回忆里的主角都是他，又都不是他，甚至连他所谓的前世记忆，如今都产生了这种感觉。

难道是某种副作用吗？

纪允炆怀疑这会不会是某种记忆恢复带来的副作用，比如原主的人格正在侵蚀他的人格，说得玄幻点就是他和原主的灵魂正在融合之类的。

但他潜意识里很快否决了这个猜测。

他根本感觉不到所谓“原主”的存在！可以说“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从一开始就是他作为一个穿越者自然而然设定的概念。

从最初来到这个世界起，他就从未意识到或者察觉到任何“原主”的痕迹，就好像他一直都在这个世界，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失忆了一般。

可那不是失忆，“前世”是那么的清晰，绝不是犯癔症能有的效果，再说了，就这个世界整体的文明风格，他要真是个土着的话怎么个做梦法才能把那个世界那段人生梦得如此巨细无遗？

这几天的时间里，纪允炆一直被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时萦绕心头讨厌至极的感觉困扰着。

更让他烦躁的是：这种事情完全没个可以商量的人！

烛此刻不在身边，之前留在神识里的印记也只有小世界遇袭时会临时发动拉他进去，此外两人之间压根没有远程沟通的办法。

不应该啊，如果说这个世界其实是个玄幻风格的话，不应该有什么千里传音之类的功能吗？比如符咒之类的？

罢了，颖秋她们再有几天就到了，到时候和烛好好聊聊应该能有些思路，自己现在就先好好消化一下这些记忆吧。

既然都是“自己的记忆”，那么纪允炆可就要好好利用起来了。作为龙帝的那一段古老回忆，让他对解决文裳卿身上的禁制有了些想法，只不过不太稳妥，需要先和烛这个目前他所知的最古老的存在商量商量。

对了，说到商量，姬旼的武难体这事，自己好像还没和姬世恢说呢。

纪允炆正恰好想起自己还没和姬世恢说解决他女儿武难体的事情，就有一名仆人来到他身旁，以标准的宫廷礼节禀告道：“殿下，宫里来了人，说是陛下宣您觐见。”

正好，我也有事去和我这不知道几世孙商量商量；不过话又说回来啊，大炎皇室当真是自己的血脉子孙吗？自己几千年前就这么渣，居然能留下一个开枝散叶到今天都还如此庞大的家族？

不不不，应该是某位子孙即位之后才广纳后妃的，一定是这样！

偏偏少了这些记忆，让人恼火。

一路马车转步行，纪允炆跟着领路的宦官来到了姬世恢平时处理政务的屋子，在成堆的奏折和卷宗之间看到了正认真工作的姬世恢。

哇，堂堂皇帝居然有这么多政务要处理？你搞集权搞这成这样？

一阵叔侄和睦的问候之后，姬世恢借口和纪允炆叙旧屏退了旁人，等人一走光，他立刻就离开了自己的位子，毕恭毕敬地向纪允炆作揖行礼。

“陛下召我何事？”

“老祖还是直呼世恢的名讳吧。”姬世恢哭笑不得，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自家老祖宗以叔侄相称已经很折寿了，谁还敢玩什么君臣之礼啊？

“那你也别老祖老祖的叫我，实在不愿意叫名字，那就称呼我剑尊。”纪允炆说着，到一旁的躺椅上躺好。

“明白了。”纠结再三后，姬世恢觉得比起这些还是正事要紧，便点头答应了。

“所以呢？”

“今日邀剑尊前来，正是打算商讨麒麟党一事。”姬世恢将麒麟图腾背后的势力称之为“麒麟党”。

在他御宇的这些年，除了勤于国政励精图治外，其实一直都有留心处理麒麟党，但却一直没法取得决定性的成果。

每次当他感觉可以收网了，也确实抓到一条足够大足够惊人的大鱼了，麒麟党都会在事后让他明白：他还是没有触及根基。

这到底是何等的树大根深？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麒麟党对大炎的渗透不断刷新他的认知，深觉在这件事上几乎无人可信，至少没有具备足够实力的人值得信任的情况下，姬世恢也只能放缓了与麒麟党的敌对，只是尽力暗中监视其动向。

“嗯......”

“老......剑尊可是有想法了？”

哇，自己这个老祖宗这么厉害的吗？

“倒是有点思路，不过在这之前，你是打算先处理关于你女儿姬旼的人生大事问题，还是先商量麒麟党的事情？”

一旦说起麒麟党这种大事，那么今天大概是没时间聊姬旼的事情了。深知此点的纪允炆便先征求姬世恢的意见。

但是，姬世恢对纪允炆的话产生了别样的影响。

姬旼和纪允炆相识，且已经在纪允炆面前袒露过自己的秘密，这件事姬世恢是知道的。

但是，人生大事？

嘶——

“剑尊的意思是——”姬世恢还是很难以置信。

不过，按理说差了这么多代，不对，应该说差了至少千年了，应该没关系的吧?

而且，大炎皇室经常会出现武道天资异于常人的子嗣，人人都说是大炎皇室血脉优异，要是能够再次注入龙帝血脉，岂不是会更强大？

也不知道旼儿愿不愿意。

“她的武难体，我有解决的办法。”

“请剑尊明示！”

原来是这个啊！

姬世恢一阵欣喜和失望交集，欣喜不必多说，作为父亲，也作为大炎的皇帝，他自然是无比期望姬旼能够摆脱她那体质的束缚，在武道之路上一飞冲天；

至于失望，没了让龙帝重新为家族注入血脉的机会，他多少还是有些不舍的。

“简单，找一个天资卓绝，最好是只需常人一半的努力便可登上大宗师之境界的那种，然后还要愿意与姬旼结为连理一生不负。”

“那之后，我这有本功法，两人勤加习练，最多两年就能让她不再为武难体所困扰。”

用先天武道圣体一级的体质，在特殊功法的加护下与武难体交融，不但能冲刷武难体那对天地大道的排斥，瞒过天地大道的反噬，还能让两人在一定程度上共享天资。

只不过这需要两人从今往后同心同德彼此托付一生，不然功法反噬天地大道降下惩罚，最好的结果是沦为废人，最坏的结果是神形俱灭。

“这......”听完了纪允炆的讲述，姬世恢愣住了。

这不还是一件事情吗？

“此事，还是等旼儿回来再做商议吧。”

看来，自己要和旼儿做做思想工作了。

“行吧，你是当爹的，我尊重你的意见。”纪允炆点头，“那么现在，谈谈麒麟党吧。”

随后，纪允炆拿出那封残缺的鲁国公府信件，丢给姬世恢。

“先和我说说，这个鲁国公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