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寻龙秘史 第12章 杀威棒

说话间黑白无常带着夏乙穿过黄泉路，过了望乡石，翻过的奈何桥便到了地府鬼判的惩恶扬善大殿。大殿的两旁边站着五六个阴兵，这些个阴面脸色青黑，脸上一点血色让没有，更没有表情，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阴森可怕。大殿的正中放着一个丈二长的案几，案几的两边站着两个肌肉发达的壮汉，那壮汉胸脯和肚子上的肌肉像用石头雕刻而成，显得分外的强壮有力，在殿内的灯火我照拂下闪着黑青色的光。

昏暗是这个大殿的主色调。

夏乙没有到过地府之前，满脑子都是地狱里的各种鬼哭狼嚎，没想到还没有到地狱里，这第一站的审判之处，便是如此的阴森。大殿里的空气低沉着，压得他难以呼吸。他心想，得亏他是来办差事的，若真是死了之后的魂魄，到了地府，还未审判早已魂飞魄散了。大殿之上案几后面，坐着一个人，他身披貂毛边儿的披风，背对着大殿，面朝着案几后的屏风，一只手拿着生死簿，一只手拿一支判笔，不时在簿子上写写画画。看来，此人便是轮值的阎罗或判官了。黑白无常上前作揖，还没等他引见夏乙，那人站起来，把笔搁在案几上的笔架上，扔下手里的生死簿，厉声说道：“大胆小儿，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好大的官威，夏乙虽是天庭派下来的小仙，那也是个神仙，哪里容得了他这样恐喝。想到自己初来地府，他日后查案还是要靠地府一众鬼神的协助，自然放低了身姿，说：“小仙是天庭广寒宫监事小仙，奉玉旨……”

“少拿玉旨来吓唬老子——”

黑白无常上前说：“大人，他真是玉帝派下来的……”

判官挥手阻止黑白无常，让他们闭嘴：“老夫断案，还用得上你们两个小鬼来教，他是什么人，又是来干什么的，我自然十分清楚，不过，你到了我地府的地界，就要按地府的规矩来，今天我当值，就更要按我的规矩来。”

说着，扔下一支令牌：“先给我打十板子，让他先尝尝我们地府的杀威棒。”

旁边有阴兵上前架了夏乙的胳膊，夏乙忙喊着：“我是天上的神仙，你个判官不问青红皂白是非曲直上来就打，难道你们地府就是这样对待他人的吗？”

判官又扔下一支令箭：“巧言令色，不守规矩，再加十板子，若是再喊，按咆哮公堂论处，再加十个板子。”

这个判官也不是发了什么疯，真不是那些死了的魂魄到了地府会受到怎样的折磨。抛开夏乙办差神仙的身份不说，若是普通的魂魄，到了地府不管对与错，先来十板的杀威棒，那真是有冤没处伸有仇没处报。可到了这里，普通的魂魄只能任由这些判官们宰割，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我有玉旨，你们打不得我！”

阴兵正抡起板子朝被押在地上的夏乙打时，判官让他们停下了，他走到夏乙的身边，说道：“你是啥？天上来的神仙，还有玉旨？”

“嗯，我有玉旨。”夏乙从怀里取出玉旨，判官拿过玉旨看也没看，把玉旨扔到了地上，说：“以假乱真，搅乱公堂，给我再加十板，狠狠的打，看他还嚣张不嚣张。”

屁股上一阵滚烫般的痛，一阵接着一阵，不过时他已经失去了知觉，他感觉不到他的屁股。隐隐约约的听到判官的说话声，他们说的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那时的他眼前是一片漆黑，脑子还可以思考，但不像平时那么的灵活。没有想到他出了天庭来查案，卷轴的线索一点都没有找到，却到了天府受了这般的折磨，别让他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枉死于地府吧。

他还不能就这样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他得“活着”。

耳边传来一个阴兵的声音：“大人，这人太不行了，刚打了十五大板，就昏死过去了。”

“这还要用问我吗？用水浇醒了接着打！”这是判官的声音。

“大人，要不这样，今天就先打这十五大板，让他回去先养养伤，等他清醒了一些，再打不是更好吗？”这是白无常的声音。黑无常也附和着说：“是啊大人，用水浇醒了，打着他他自是没有感觉，还不如让他养醒了，有了知觉了再打，那样他不是更痛，还可以听到他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判官说：“好，那叫听你们两个小鬼的，让他休养休养，反正他人在这里，随时想打就打，今儿个就前欠下这十五个大板子。”

黑白无常两兄弟把夏乙扶起来，那时的夏乙还在昏迷着，他的眼前比夜还黑，听不到一丝声音，他的身体也不听使唤。他记不得是如何从地府的惩恶扬善大殿到了这一处幽暗的牢狱。好在黑白无常给他找了间相对僻静且干燥的狱舍。在一块木板上铺了草，这便算是他的木床上。他们让他爬在林床上，黑无常脱了夏乙的裤子，屁股早已裂开了花，血粘在了裤子上，黑无常脱他裤子的时候他是被疼醒的。白无常拿出一个瓶子，把瓶子里的白色粉末倒在了夏乙的伤患处。粉末所到之处，夏乙能明显感觉到一股清凉。黑白无常对于判官的异常举动感觉到奇怪，黑无常说：“平里日大人可不是这样的。”

夏乙问：“平日里那些被勾来的魂魄可都受我这样的折磨吗？”

黑无常说：“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除非是碰到了在凡间做恶多端的魂魄，他手里有个生死簿，还有一样功过录，只要魂魄走进大殿里，他就知道这个人在凡间的过往，判官笔一落，该到哪层阎罗又会被扔进哪个地狱，他都做得明明白白，像今天这样折磨的，还是很少见的。”

白无常问：“莫非你和判官大人之前有过什么过节？”

“我连你们判官大人是谁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跟他有什么过节。”夏乙边回忆边说：“在天上我也很少与其他人接触过，想来想去我也想不到我得罪过什么人，生前对鬼神也没有不敬的言行。”

夏乙问：“今天当值的那个判官是哪司判官？”

“赏善司魏征。”

魏征这个名字夏乙好像在哪里见到或者听到他，他思来想去，想到他曾经无聊时和太白金星到太白府史记馆翻查史官记事，似乎有看到过“魏征”字样，突然他想到了，的确是在太白府见到过，那上面曾写着：“魏征得天神授权，在梦中斩杀泾河龙王。”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看来他到地府是来对了。赏善司判官就是当年得了天授斩杀了泾河龙王的大唐丞相，这下所有的想不通在这时想通了，魏征之所以对他用刑，说明他的方向是正确的，魏征肯定知道当年的内幕，他或许更清楚泾河龙王最终的下场或者最终的去处。

用特殊的方法破不了案宗的，那就是用最原始的最笨拙的方式。不管是天上的神仙还是地上的凡人，或者六界的一花一草一木不禽一兽，他们生命的终结，都将以不同的方式到达地府，受地狱之罚后再次转世轮回，不管轮回多少次，在地府会查到他的痕迹。

即使是鸟儿飞过天空，终将会留下它的痕迹。

魏征为何要拿杀威棒打他？这个原因恐怕只有他再次见到魏征之的当面问了才清楚。眼下只有好好的养伤，他询问了黑白无常两兄弟，魏征并没有把他下派到十殿阎王，更没有指明给定的地狱。他们两个把他抬到这个没有魂魄的狱室，魏征肯定也是知道的。

黑白无常给夏乙屁股上喷了药，又给了两颗药丸让夏乙吞下便离开了狱室。

夜里，一个比狱室更黑的身影闪进。

“谁？”

“我是谁你心里还不知道吗？”

“你是判官魏征？”

“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笨嘛。”

突然间狱室四角的火灯亮了起来，来人是魏征，正是之前在惩恶扬善大殿让阴兵对他用刑的判官魏征，他问：“你为何要对我用刑？”

“刚夸了你，你这一会怎么又变蠢了呢？”

“你为何会想到太宗在这里？”

眼前的这个魏征是敌是友很难分辨，若是像包拯那样真心帮他的，他把心里的实情说给他，自然对于破案来说有利无弊，如果是眼前是对手是敌人，那么把自己的老底说出，更是死得快了。魏征要问，他得想个十分的应对之策。

“你知道我不太十分聪明的，但凡是人聪明的监事小仙，他们怎么也不接这种注定没有结果的差事，然而我接了，而且还来到了地府，肯定是受人指使。”

这倒把魏征给难住了，这个背后指使他的人会是谁呢。黑炭包拯？不可能，他在五殿阎罗的时候并不知情，那时我也只不过是他手下一个普通的干事员，别说是他了，地藏王菩萨或许也对他的所有不是很知情。那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玉帝？不可能，他只要直接降旨给我，这事我就分分钟给他办了，却为何会派一个生瓜蛋子的监事小仙来？

夏乙无心间的一句话看来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魏征不再多问，从他微皱的眉头里，夏乙读懂了他的疑虑。接下来不管魏征如何追问，夏乙总是避而不谈。魏征说：“别忘记了，你还有十五个大板子在账上记着呢，我随时都会让你的屁股锦上添花的。”

这句威胁的话说出来，想必夏乙那十五个大板已经被魏征免去了。

魏征说：“你再仔细想想吧，我明天还会再来的，你可要想仔细了，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出了狱室的魏征又返回来，在夏乙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比阴兵打的大板还痛，魏征说：“你都知道这是一个注定没有结果的差事，倒不如我送你一个人情，等你伤养好了，我放你回去，你就在烟雨胜地人间仙境多晃荡晃荡，等到时日到了去天庭领了罚，再到这地府里来轮十殿酷刑，我也会看到我们这场相识的份上，给别特别的照顾，让你少受些罪，你意下如何？”

“判官大人可真是给我想了一个万全的方法，只不过玉帝给了我一月的期限，再怎么说我也会为自己争取一下，我可不想做一个待宰的羔羊，再怎么也要扑腾扑腾，万一我在这一个月机缘巧合结了案呢。”话虽这样说，夏乙的心里确实没有底的紧。在地府里这些个判官可以决定一个魂魄的命运，他的痛苦与他的下一世下下一世，在这里会被这些判官们拿捏的死死的。

魏征临出狱门的那一刻，回头向他递一个微笑，那微笑里带着鄙意与轻视，他只是一个监事小仙，哪怕是个大罗神仙，在这地府里也会让他掉层皮，在这里他让多少个大罗神仙都脱了胎换了骨，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小的监事小仙，弄死他比踩死一只蚂蚁还不费力。

判官离去了，他的狱室没有上锁，意味着他可以偷偷的出去走动走动，当然，没有上锁的最大原因还是他屁股刚被狠狠的打了十五个大板，若是平常的打法，十五个大板不至于让他成了当下这般趴在干草铺的木床上动弹不得，只是判官让阴兵在打大板时加了“狠狠”两个字，这可就是要了命，那一大个大板下，不但板板见红，而且每一板都是皮开肉绽，壮实的大汉也抵不十板，早就打得魂飞魄散。

还好夏乙算是个神仙，虽到了地府，仙气护身，这倒让他撑到了十五个大板。

黑白无常的药还是挺管用的，不多时夏乙已感觉不到疼痛，屁股上的伤像蚂蚁蚕食猎物般恢复着，他用手摸了摸，被修复好的屁股摸上去和平常已无区别，只是还未修复的地方仍鲜血往外渗着，触碰到了这些地方，还是如刀刺一般钻心的痛。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夏乙像是睡着了，更像是被他刚才触碰到的伤口痛得他昏迷了过去，当他再次醒来时，他的伤已经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