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符术师 第352章 失控

风，停了。

空荡荡的掌心跌落在了地上，一直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腕，却变成了一支毛笔。

伴随着血液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眼角流下，一直隐藏的红痣，宛若突破了血肉皮肤从眉心处浮现。

那一刻，云朝歌似乎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顾楼兰为何哪怕明知是幻境，也从不主动去破除环境，他不是做不到——

他只是在害怕。

“你骗我，你又骗我……”

那一刻，只听道非常细微的“啪”的一声，红色迅速充斥着他整双眼睛，黑发肆意飘扬，黑色的灵力不断从他体内涌出，像无数从地狱涌出的黑暗触手，将他紧紧包裹在内。

一直被飓风阻挡的两人看到这一幕，眼底迅速涌上惊惧。

眉心一点红。

那是帝族人才有的标志！

宛若撞破了什么秘密的他们，此刻的第一反应不是要解决目标对象，而是因恐惧而产生了退缩之意。

“逃！”

“快逃——”

但是，在他们转身之际，黑雾宛若如长鞭一般猛地甩出，无限延长的像是触手一般，不管他们逃到天涯海角都能抓住他们。

“啪——”

黑烟捆住了他们的脚，在触碰的瞬间，他们就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连体内的灵力都出现了停滞。

“哒。”

原本在后面的脚步声，此时从前方响了起来，“你们……想去哪里？”

浓浓的黑雾裹着一道身影，而那些黑雾不断缠上他们的身体，钻进皮肤里，渗进骨髓了，无法忍受的疼痛顿时让他们惨叫出声。

在他们惊恐的目光前，原本还带着稚气的男生消失了，取而代之从黑雾里走出来的男人，若隐若现闪烁着一只满带着恨意的红瞳，紧紧地盯着他们，吐露出来的话语，犹如恶魔。

“放心，不会死的。”

“我就是往你们的体内输入了一点我的魔力罢了。

“你们不是喜欢玩弄他人吗？我也学到了一点，想让你们试试。”

半盏茶后。

两道身影终于匆匆赶来。

云霞和云龙只在一片狼籍中找到了昏迷的顾楼兰。

“小不点呢！”云龙连忙去嗅气味。

云霞却蹙着眉看着躺在地上的顾楼兰，她蹲下身，伸出手就要去点他的眉心，顾楼兰却猛地睁开双眼，抓住了她的手腕，那一黑一红的眼睛，让云霞惊觉不妙，“你……用了那个力量？”

顾楼兰从地上坐起身来，身形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变成了男人的模样，他伸出手撩过长发，一点红痣突兀地印在眉心，嘴角的笑带着点邪意，“云姨果然聪明，这都瞒不住你。”

云龙却被他这幅和平日截然不同的模样吓到了，连忙躲到云霞的身后，“主人，这小子怎么突然长大了这么多！还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也太吓人了吧！”

但他也不忘从云霞的身后探出头来，“喂！是不是你把小不点藏起来了？我怎么嗅不到她的味道？”

这句话准确无误地踩到了顾楼兰的命点，表情瞬间扭曲了起来，他连忙伸出手挡在了自己的脸上，声音都发了狠，“你有什么资格来问她！你身为她的父亲，她在受难的时候你在哪里？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在哪里！她……”

“你在说你自己吗？”

云霞却一针见血的戳破了他的伪装，“她是因为你受的伤，因为你受的苦，也因为你如今下落不明。而这一切，都因为你很弱。”

“你闭嘴！”顾楼兰猛地抬起头来怒视着她，那只红色的眼睛宛若鲜血般鲜红。

但云霞是何许人也，怎么会被这样的小孩吓到。

哪怕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女儿出事了，此时也依旧冷静的可怕，脸上的表情都未曾变过，“你还不够强，不仅没办法保护自己，也没办法为自己报仇，如今连自己想要守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顾楼兰，如果你只会逃避问题在这里推卸责任，那朝歌会永远看不起你。”

云霞平静的表情之下，是隐藏的极深的怒火。

云龙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早已经熟知她的任何情绪波动。他虽然暴脾气，却也不敢惹她，只能乖乖地站在她身后，关于她想做的事情，他从不阻止。

只见云霞缓缓抬起手臂，说出来的话冰冷刺骨，“作为对你的惩罚，我要抹去你和朝歌所有的记忆。”

“不。”顾楼兰脸上终于涌现出慌乱，“云姨，你不能这样做。”

“不能？哼，这世间就没有我不能做的事情。”

彩色的灵力自她的指尖凝聚出一点光点，顾楼兰却似乎看到了这世间最恐怖的事情，黑雾瞬间涌出体内，“刷”的一下便逃走了，目光所及之处，都看不到他的所在。

“雕虫小技。”

云霞冷哼一声，手掌突然摊开，手指就这般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小圈，“缩。”

原本逃出去几十公里的顾楼兰瞬间出现，重新回到她的面前，指尖一点，就准确无误地按在顾楼兰的红痣上，声音冷漠如神，“我不会再让朝歌遇到你。”“不、不要！求你云姨。”

顾楼兰的眼底全是渴求，周身的黑雾扭曲挣扎着，奋力地翻涌着甚至想要去吞噬云霞，“我只有她了，我只有这些和她的记忆了，云姨你连这些都要剥夺吗！”

但这些对云霞毫无作用。

她冷漠的看着顾楼兰，宛若天上的神邸，眼神居高临下，表情带着神女的悲悯却无情，“同样，我也不会干预你们，如若在万千世间你们重新相遇，那也是你们的缘分。”

“不！”

“但，如果再发生一次今日的情况，我会让朝歌的世界里永远不会出现你的存在。”

云霞的手指一弹，“睡吧。”

“不——不要……”

不要，我不要！

不管顾楼兰如何努力，眼睛最终抵抗不住，挣扎着的眼皮也重重阖上了，但眉头始终拧紧着。

云龙一个健步，将晕倒的顾楼兰拎起，看着那不断从眼眶留下的血，连啧了好几声，回头看向云霞。

“阿霞，怎么不告诉他，是因为他现在暂时无法控制力量，你担心他惹出事端才封印他的记忆的呢？”

云霞刮了他一眼，“多嘴。”

顾楼兰的模样一看就是因为受到刺激情绪失控造成的突然解封，但是那股力量太强了，顾楼兰现在还能保持自己的神志，但现在的他还不足以控制那股力量。

这一点，两人心知肚明。

而且，谁说她没有生气。

“阿霞，能查到朝歌现在在哪吗？”云龙将顾楼兰扛在肩上。

云霞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朝歌的空间之力是我见过最强的，但是她失控起来，我也一时找不到。”

虽然早就预测到自己的女儿在这个年纪会有一场生死浩劫，但当真正来临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懊恼。

“但是……”

说着，云霞的视线看向昏迷的顾楼兰，叹了一口气，“这家伙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云龙：“啊？这废物小子做了什么？”

“你注意到他的眼睛了吗？”

“就一个红眼睛？”

“嗯，他应该是将自己的一魄附在了朝歌的身上。红痣红眸是帝族人的标志，同样也相当于帝族人的本源之一，顾楼兰的一只红眸消失，看来在最后关头他将自己一半的力量给了朝歌，以保护她在空间隧道里的平安。”

“当初朝歌出生，我便观她有此一劫，如今阴差阳错倒是因这小子度过了死劫，但也前路坎坷。只希望，在不知所踪的异世，顾楼兰能让朝歌……少受一点苦。”

但毫无疑问，少了一魄的顾楼兰，更加没有办法压制力量。

云龙忍不住拍了一下顾楼兰的背部，笑呵呵道，“小不点没白疼这小子。”

云朝歌目光渴切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情绪的看到自己父亲母亲的模样。

但很快，眼前又升起了浓雾，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云朝歌还未回过神来，便再次听到雾里传来的急促跑步声，“冰块！快跑——”

在她转身的瞬间，再一次看到男生拉着女生如风般从她身边跑过。

那一刻，她明白了：

——这一切，又在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