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本归兮 第94章 往事如烟

秣玄阳沉思片刻，再不管两方人马，身形一闪，来到那碎裂的莲台之前，缓缓的跪拜下来。

然后他眼中精光闪烁，方才那刘风所说，自是没有被他所忽略，“难道…那就是毁灭我紫气宗的真相吗？”

只是，对此事更熟悉的，恐怕只有那未见踪迹的刘向了。

秣玄阳三叩首毕，缓缓起身，然后身形消失而去。如今有了眉目，他自然是要追查下去。

任革一行整备大军，便是风风火火的离去，那干净利索的劲，怎么看都有问题。

坠神渊，六道身影凌空对峙，那西鹫一方的三道黑袍人在察觉到混江王等人的动作后便也随之出发，然后在这坠神渊之外，与之相遇。

“凌栾，没想到还真是你…”混江王看着那中间的黑袍人，缓缓说道。

“呵呵…我也没想到，竟然是混江王大驾光临，看来你玄汉对此次紫气宗之争，颇为重视啊…”那被称为凌栾的黑袍中年含笑而立，淡淡回道。

“行了…你“铁”组织三大高手在此阻我等去路，不是为了说这等废话吧？”

“混江王言重了，你等如此大张旗鼓，凌某也只好凑上前来，一探究竟。”

混江王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叶芊，后者也若有察觉的对其传音，“那种感觉消失了，不过我察觉不到二殿下的气息…可能是这坠神渊奇异之故，阻隔了气机”。

正当此时，一道黑白光芒从远处射来，停在“铁”组织三人身前，化为一道威压声音，“撤”。

原本凝气待敌的混江王闻言，也是松了口气，看来顶层之间的交锋已是结束了。

在那“撤”字余音尚未落下之时，凌栾三人也是眼神一变，旋即毫不犹豫的对着那光芒射来的方向撤走。

混江王感应了一下另一个方向的波动，“我们也走，与大军汇合。”随后三人也是身形闪动，对着那紫极仙殿的方向掠去。

宽阔的广场之上，少炎军集结，然而此时，一道道人影低垂着头，不敢言语，生怕惹得那半空中的赤袍身影震怒。

刘风唇角发白，方才他已是机灵的离去寻找，与此同时，那青仙等人也是焦急的分散而开。

刘风也是不出意料的遇到了从坠神渊外围赶来的三大王者。而三人所来的方向，却正好与刘向所在之处错开，是以三人并未发现端倪。

蹭！青锋飞射半空，带起道道剑吟之声，刘伍玄眉头一皱，连忙闪身而去，身处广场的众人也是蜂拥而出。

坠神渊，青锋归鞘，青仙愣愣地看着满地狼藉，心中泛起巨大浪花，她在发现此地战斗痕迹之时，便发信而出。

然而寻着痕迹追来，那散落在地三三两两的白色碎布，犹如她此刻的内心写照，“刘向…不…你怎么会…”，绝美的容颜满是懊悔痛苦之色。

“要是我不贪恋宝物，要是我早早的跟随而来…”这一瞬间，聪颖的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与林幺幺刚出大殿不久就遭遇了任革，如果说最有可能出手的，那就是这西鹫的皇帝！

失神间，刘伍玄身影浮现而出，一眼便是察觉了此地的状态，只不过他眉头紧皱，“气息都被抹掉了…”

身为皇帝的刘伍玄自然也是瞬间猜到了端倪，但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方又怎会承认。

一众人影围了上来，那刘风看到满地的狼藉，瞬间瘫软了下来，发白的面色更无血气，“向弟…不…”，猛摇着头，刘风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这等令他无可承受的事。

那原本就心绪不宁的叶芊，也是眼神慌乱的连忙冲上来，手掌一挥，满地的碎布被她收在掌中，那紧握的小手显示着内心的翻江倒海。

“对不起…叶姐姐，我没有保护好他…”，青仙眼中噙着泪水，呜咽着低泣道。

刘伍玄沉默不语，如今看来，那任革如此匆忙离去，倒也是印证了此事与他西鹫有关，不过他也只能按下心中的愤怒，“按照这个方向，分散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皇帝亲自发话，众人皆是一颤，连忙动身，叶芊更是忍不住的连忙掠出，要找回那阳光开朗的男孩。

“刘向，你说过要让我做你王妃，如今还未完成你的诺言，你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去的，对吗？”叶芊真气涌动，震散眼中泪花，心中却是阵阵生疼。

日渐黄昏，众人陆续归来，然而那沉默的气氛不用说也知道，皆是无功而返。

“陛下，会不会是那任革亲自动的手？”此时也只有混江王敢上去与皇帝搭茬了。

“除了他，还有谁能抹除掉所有气息，甚至连向儿的气息都是丝毫不存。”不过刘伍玄也明白，若是以此向西鹫开战，必定师出无名，届时那些暗中摇摆不定的其余几国，说不得也会闻风而动。

“唉…”混江王低叹一声，他也知晓皇帝所忧，恍惚间，他看了看这浓雾升腾的坠神渊，却是摇了摇头，打消了心中那一丝期冀。

即便是武皇强者，都不敢踏入坠神渊，刘向一个武将境，又怎么可能…气氛沉闷间，刘伍玄忽地抬头，一抹青光从远处传来，一道低低的意念传入其耳中。

刘伍玄面色不改，瞥了瞥众人，吩咐一声，“回玄阳关，略做休整，解散少炎军”，当即转身离去。

众人心中一震，那个少年，真的回不来了吗？

叶芊心中气急，刚要问个究竟，耳中传来的声响，也使得她暂时放下心来，跟上大军离去，“你师母来信，向儿无大碍，回去再详谈。”

玄阳关。

刘凤舞见得低落的士气，以及那不见踪影的少年，闪身立刻来到刘风身前，“向弟呢？怎么没回来？”刘凤舞温声问道。

刘风支支吾吾的，在这皇姐面前，他并不敢说出那种猜测，尤其是在很多人看来，这很明显利于他的大事。

见后者并不吱声，刘凤舞凤目一闪，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刘风。

一旁，叶芊闪身而至，轻轻在其耳边传音，刘凤舞这才将信将疑的作罢，不过刘向并未归来，她也是心情不佳，领着叶芊就离去了，留下炎帅一人，在此收拾局面。

至于那刘伍玄，并未停留玄阳关，与三王吩咐一声后，便是急匆匆的闪身不见。

两日后。

十数道冰棺与众人同行，在三王的护送下缓缓离开了玄阳关。看着那逐渐消失的身影，一身红甲的刘凤舞心中忍不住的喃喃自语，“向弟…你到底在哪？”

…

坠神渊。

当那刘向被任革扔向深渊之后，坠入寒雾的瞬间，神元鼎光芒流转，紧紧包裹在刘向周身，而后后者犹如一团绿色云彩，丝毫没有冲击力的缓缓落入地面。

只不过浓浓寒雾使得此地的异动无人可察。

刘向脑域，神元鼎鼎身一震，瞬间便驱散了这令武皇强者都不敢沾染的寒雾，形成了一个丈许大小的球形区域。

不过即便是寒雾不再，这块区域的温度也是低到可怕，若非刘向身外绿芒环绕，把他变成一块冰雕似乎是不成问题。

球形空间成型之际，刘向眉心绿光一闪，小鼎从中飞出，悬浮在这球形空间上方，滴溜溜的旋转着，力量涌出维持着这当前的状态。

鼎灵从小鼎中飘出，看了看周围一片雪白，点了点头，“果然是寒魄冰晶，小家伙，祸兮，福之所倚，挺过这关，对你好处莫甚啊…”

鼎灵袖袍一挥，那插入少年心脏的断剑缓缓倒滑而出，“嗯？有点意思…呵呵”，看着剑身离开少年身体之后的模样，鼎灵不由得惊了一下。

不过当下最主要的是先为少年恢复躯体，只见小鼎加速旋转，绿光闪烁间，刘向的心口处血肉倒卷，快速的愈合了起来。

有鼎灵亲自出手，倒是比当初这具真正的少年刘向恢复肉身之时快了不少，况且此时的少年只是心脏受创而已。

即便是武皇强者心脏遭此重创，也必死无疑。所以那任革才信誓旦旦，以为除掉了一个未来的心头大患。

不过他又怎能知道，这传说中先天二十四圣器之一的神元鼎，会存在于少年脑海之中。

小鼎光芒渐渐消失，鼎灵也是松了口气，看着少年渐渐恢复血色的面庞，鼎灵饶有兴致的看着刘向，“就让老朽瞧瞧，你小子如何迈过这一步…若能凭自己的力量醒过来，老朽便…”

…

刘向感觉自己似是做了一个梦，一道道黑色光芒似乎将要把他撕碎一般，扯入了这亘古不变的黑暗空间。

“这…就是死亡吗？”看着四周的无尽黑暗，刘向喃喃自语，他想要低头看看自己，却发现俯身之下，空无一物，仿佛自己并不存在一般。

忽然，前方出现道道光点，凝聚出一道万丈庞大的幽紫色巨门，巨门缓缓开启，幽幽光芒直射虚无一般的刘向，瞬间他听到一道勾魂夺魄般的声音，不自觉的向着那巨门所在，一步一步的踏出。

外界，鼎灵眉头一皱，却不打算就此干扰，尚是未定之天，且看少年是就此沉眠九幽，还是回首还阳。

刘向一步一步的迈着，但是那近乎眼前的万丈巨门，他却好似走了好几年，还未达到，每当他要放弃，那道幽幽声音再度响起。

“向儿，来这里…”

刘向似是回首看了看，他感觉自己遗忘了许多东西，记忆若云烟渐渐在其脑海中消散，只有那道低吟声，循循善诱，使得他脚步不停，继续对着巨门行去，渐渐地，距离那声源处越来越近。

刘向也是有些欣喜，此时的他，已是被这幽幽世界所引，好似这里才是他的归途。

外界，鼎灵已默默的盘坐近七日，看着少年身体最开始的血色渐渐消去，手中的绿芒不自主的闪烁起来，若是再继续往前，他也只好出手干预了。

玄汉王朝，自从归来之后，叶芊便是躲在子阳宫闭关不出，刘向不在，子阳宫少了以往的活力，那些宫女宫人也暗自生泪，那人…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不过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如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

密室之中，叶芊猛地睁开眼睛，右手捂住胸膛，那心悸的感觉又来了，叶芊两行清泪流下，嘴中呜咽起来，“刘向，你不会忘了我的，对吗？”泪水滴落地面，消失不见，叶芊再次闭目，周身气息流转间，已是隐隐有着天罡武王的波动。

黑暗世界，刘向再踏一步，便是会进入那幽幽巨门，然而此时那道犹如天外传来的啜泣声音却是止住了他的脚步。

原本就要出手的鼎灵也是停下手中动作，眼神奇异的看着少年，原本那快要褪去的血色终是凝住，“有趣”。

“谁…在呼唤我？”

茫然间，刘向抬起头来，两滴犹如泪水般的光点落入他的眼中。刘向眨了眨眼，那模糊的画面渐渐凝聚成一道纤细的倩影。

女子眼含情泪，嘴中自语再次在耳旁响起，“刘向，你不会忘记我的，对吗？”

低低啜泣犹有魔力，自刘向的耳中，渐渐直攻心房，心中那抹奔向光芒的信念也随之破碎，一幕幕碎片渐渐浮现而出。

刘向看着这黑暗之中的一颗颗记忆光球，眼中光珠闪过，终是流下了滴滴泪水，“芊儿姐…”

一幅幅画面唤起了刘向尘封的记忆。

蔚蓝星球的祠堂祖祭，狩猎战上大地岩蟒的追击，巧笑倩兮的盈盈少年，紫气宗内的黑色骸骨，陷入幻境之中所见的慈祥身影，闭目之时那任革的得意笑容…

一幕幕记忆回填，刘向抬起的脚步猛然后退，眼前的巨门瞬间消失不见。

“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怎能轻易赴死！”黑暗的空间在刘向的咆哮之中缓缓震动起来，而后一道道光线崩开，光明射入空间。

嘭的一声，黑暗空间碎裂爆开，刘向只觉得脑袋一疼，随后便是身体知觉缠绕而上，“好冷…”

冰冷刺骨寒意袭来，刘向猛的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则是那一道飘浮在空中的苍老虚影，然而周身血气流转滞塞，动也动不了。

刘向喃喃一语，“见鬼…看来我是真死了，这就是地狱吗…冰寒蚀骨”。

那鼎灵听得少年低语，也是哭笑不得。

“小子，你还真差一点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