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 第66章 红姑娘

“哎呀，客官，您可要多担待啊，每天的这个时辰，我们这里是最吵闹了。这些人就为了一睹红姑娘的芳容，老身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呀。”

春香楼的老鸨子是一个四十来岁的胖女人，她一张臃肿的脸上擦满了胭脂。红通通的嘴唇，嘴角上还有一颗小拇指大小的痦子，也就是大家常说的美人痣。一身肥腻而丰满的身躯，穿一领抹胸的红裙子，在唐朝肯定非常受欢迎。

“你就是这里的老鸨子？”

“哎呀，客官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

“你怎么知道，本……本公子第一次来风月场所。”

“这就对了，我就是这里的老鸨子，不过现在不叫老鸨子了，那多难听啊。客官也是个斯文人，你就叫我王妈妈吧。”

“那，请恕罪，我不知道还有这么多规矩，还请王妈妈多担待。”

“好说，好说。”

这个王妈妈眼睛如矩，她在九哥和花朗身上不住的打转，尤其九哥一身绸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九哥被看得有些不耐烦了，脸上明显有些不高兴，他本就不喜欢去这种地方，今天若不是为了韩五，他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来这里吧。花朗就更别说了，他是个面皮薄的人，耳根子早已通红，倒是韩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王妈妈，我想你也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来吧？”

王妈妈道：“这还用说啊，凡是来我们春香楼的无不是为了看红姑娘的。”

韩五道：“如此，还请王妈妈给我们安排一下，总不能就在这里会见红姑娘吧。”

王妈妈道：“几位公子有所不知，红姑娘虽说是我春香楼的人，可要想单独见她，老身怕是也坐不了主。”

“怎么，你怕我不给这个吗？”

九哥就是九哥，一出手就是十两黄金，把王妈妈笑得合不拢嘴了。就连韩五这种见惯了世面的人也不免有些惊讶，毕竟这相当于他一年的俸禄。花朗就更不要说了，他只是一个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身上所有的家当也不过十七八两银子。

宋朝的时候，在市面上流通的钱币主要是铜钱为主，银子都不常用，金子就更别说了。所以，当赵构拿出十两黄金时，众人不由得不惊讶。

“哎呀，我的爷，既然有这个，那就好办多了。”

王妈妈一把就抢去了九哥手里的黄金，立刻换了一副模样，简直就像是见了个活财神一样，别提多恭敬了。

“快，姑娘们都过来，好好伺候这几位大爷。春香、秋香啦，去，看看红姑娘起来了没有，就说这里有几位贵客想见她。”

“是，妈妈。”

“几位爷，楼上请。”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尤其在烟花柳巷这种地方，有钱你就是爷，没钱你连门都摸不着。十几位衣着裸露，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拥簇着花朗三人进了二楼的一个雅间。

“几位爷，请上坐，红玉姐姐一会就来。”

“公子，请用茶……”

“公子，奴家给你捶捶腿吧。”

“公子，奴家给你放松放松……”

这些姑娘说不出来的殷切，把花朗羞得粉面通红。韩五也见不惯这种场面，他虽然经常出入春香楼，却只为了红姑娘。九哥就更别说了，他心里装的是天下，哪还有心情贪图这个啊。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把红姑娘请过来就行，我们在此等候。”

“姐妹们，都走吧，还待在这里干什么？人家就是为红妹妹来的。”

“可不是呀，谁让我们没有红姐姐命好了。”

“走吧，走吧……”

这些人尽管心里不乐意，却也不敢得罪客人。她们心里肯定羡慕红姑娘，都是一样的妓女，可男人偏偏就是愿意在她身上花钱。可她们哪里知道，来春香楼的人不完全是为了贪图男女之情，大家无非图个快乐罢了。

红姑娘为什么会这么受人追捧，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美貌，也不是因为她有多少才情。而是她敢于跟蔡京叫板，一个妓女公然跟当朝的宰相叫板，这是多大一个奇闻了。所以，那些游手好闲的人们就四处传播，说红姑娘如何如何的了不起。

“大哥，你看红姑娘会不会来见咱呀？”

“你放心吧，二弟，我有办法。”

“我只是……”

“二哥，你就放心好了，大哥既然有信心，就一定会帮你达成心愿。”

韩五虽然为人豪爽，可现在他真没有底，他也来过春香楼不知道几十回了，每次都被人家给拒绝了。要说上阵杀敌，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可要讨得美人的欢心，他真就没有主意了。

“来了，来了。”

就在三人焦急等待的时候，房门开了，从外面走进了四个人，为首的就是春香楼的王妈妈，在她身后的是春香和秋香。最后进来的这位姑娘打扮与众不同，就见她一身红装，腰系丝鸾宝带，头上梳日月扎锦绣，上面别着一个金灿灿的簪子。

往脸上瞧去，就见那姑娘柳眉低垂，一双杏眼里透过万千的哀怨。一管玉鼻下面是一张樱桃小嘴，两边是一对洁白无瑕的美玉，上透着些许的红光。不用问，这位就是红姑娘，她和春香楼的其他姑娘确实不同。她身上少了一份胭脂味，却多了一份傲气，有人说“高傲的女人最好看”，这大概说的就是红姑娘吧。

“几位公子，你们谁要见我呀？”

红姑娘一点也不俗套，她既不惺惺作态，也不羞羞答答。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反而给三人留下了一个非常好的印象，这也让九哥下定决心要帮助他的二弟达成心愿。

“红姑娘，是我们要见你，都说常州府有位绝代佳人，我们自然想一睹真容了。”

“绝代佳人称不上，我只不过是一个卖唱的下贱女人罢了。几位既然都已经见到小女子了，那就请回吧，小女子失陪了。”

谁也没想到，红姑娘刚露个面，话都没说上几句，她就要离开，着实叫人失望。尤其韩五，他最是期待了，可以说他对红姑娘达到了痴迷的程度。

“红姑娘，请留步。”

“怎么，公子不是已经见到本人了吗？是不是令你失望了？”

“我……我……不……不是的……”

“不是嘛？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想的吗？都想着我该是如何如何的美，真见到了却很失望是吧。”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男人都是一个样，失陪了。”

韩五非常的激动，以至于连话都说不明白了。春香楼的王妈妈见红姑娘这就要走，心里也是很着急。眼前的这几位那可是活财神啊，要把他们得罪了，往后的生意就别想做了。但她也知道，红姑娘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

“切慢。”

说话的正是九哥，他一直默默的观察着红姑娘的一举一动，从她一进门，他就注意到红姑娘确实有傲气。虽然她身处青楼，却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这让他由衷的佩服。所以，不等红姑娘踏出房门，九哥就站了起来。

“怎么，公子你也想留我？”

“红姑娘，你错了，我今天只为一件事而来。”

“愿闻其详。”

“我二弟韩五素闻姑娘不畏强权，一心要与蔡京抗争，很是钦佩。因此，我二弟一心想结识姑娘，并无其他想法。”

“哈哈哈哈，公子难道不知吗？我早已立下誓言，今生谁能为我洗得冤屈，奴家甘愿与他为奴做仆也在所不辞。”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既然如此，请姑娘与我二弟约定三生。”

“公子，你既未做到，我为何要与韩公子约定三生呢？”

“红姑娘难道不相信在下？”

顷刻间，房间内一片寂静，都被九哥的话给震撼住了，就连韩五和花朗也是一脸的疑惑。他们都想不明白，这位大哥究竟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他的口气如此之大？

春香楼的王妈妈和春香、秋香更是莫名其妙的，她们见过太多来春香楼寻欢作乐的主顾了，却从未像今天这位这样神秘。红姑娘想的却不一样，她先是疑惑不定，后见九哥的眼神坚定，举止更是大气，便已相信了三分。

“韩公子，奴家愿与你约定终身。”

“真……真的吗？”

“二哥，红玉姑娘答应了。”

“太好了。”

韩五高兴的蹦了起来，这一刻，他等了足足两年多。花朗也替他高兴，毕竟有情人终成眷属。王妈妈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她虽是烟花女子，却一直把红姑娘当成女儿一般，现在红姑娘终于有一个好归宿了，她自然欢喜了。

“女儿呀，妈妈可盼到这一天了。咱们女人就是命苦，没有选择的权利，谁不想着逃离这苦海呀。但是没办法，妈妈在这一行里待了大半辈子了，我都盼着你们一个个飞上枝头才好了。”

“妈妈，多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的。”

“春香、秋香，去，告诉所有的姐妹，今天不营业了，咱们要好好的为红玉庆祝一番。”

“是，妈妈。”

春香和秋香转身出了房间，走到门口就开始大声的吆喝起来了。

“姐妹们，妈妈说了，今天不营业，咱们要给红姐姐贺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