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尘间：当混成道子该如何自处 第58章 向肮脏的命运反抗

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全身各处流淌，希实香不自觉微微呻吟，有一种全身都变得通透的感觉，身体不自觉的湿润。

比起过去，感觉自己现在这才算是真正活着，脱胎换骨。

某种以往察觉不到的异样物质不断被身体所排斥，曾经的自己就像埋葬在深海里的宝藏，随着一颗药丸下肚，宝藏从海底浮到岸边，绽放光芒。

甚至此刻的希实香有种错觉，林洛都不一定比自己现在强。

如果这份东西要来的更早些就好了，就……不会……有如此多悲伤的事了。

“父亲这究竟是什么，为何变化会如此大，”希实香传出心中的疑问。

柘榴也同样疑惑，寰宇之中的常识，若是不曾觉道，任何种族都不可能跨越那道身为生灵的极限。

它禁锢着所有生灵向前迈进。

肉身的极限，心灵的极限，道艺的极限，是普通人无法跨越的鸿沟，唯有道途修者才能触碰的世界。

这本就是道途决定一切的世界。

曾经也不是没人尝试跨越过，而成功跨越的结果，就是死。

没有道途的注入，跨越鸿沟后，身体崩溃，心灵崩塌，道艺消散。

这是血脉，灵与身共同组成的枷锁。

而两女若是被某些老东西看到突破初始极限却也能平安无事，恐怕会瞪大眼睛。

并喘着粗气当成稀世珍宝供起来一丝一毫的慢慢研究。

这也是柘榴极度震惊的原因，她不太明白自己两人怎么突然就不一样了。

毕竟之前自己两人都是普通人来着。

面前这个男人对她们诧异的表情笑了笑， 低沉有力的说道，“香香，柘榴，这是你们本来就有的力量，不要惊讶”。

此刻他的生命力和刚才的将死之感差距过大。

但现在的希实香却能隐隐察觉到，他的状况更糟糕了，只是一种宛若回光返照的假象。

“为什么，你的手怎么了，你的身体怎么了？”希实香没把死说出口，她不理解，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这里不是号称人族最公正最安全的晨光城，为什么，我们都从东域搬到这边来了，背井离乡。

应该躲避了你当年说过的灾祸才对。

你，父亲，你为何还是要死了。

男人自嘲的看向自己的身体，抿了口他珍藏许久舍不得喝的茶叶，嗅着茶香，品着茶水，“真香啊，早知道该多喝点来着”。

他的眼里渗出沧桑，“希实香，柘榴，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们也算长大了，也该明白，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这就是，我从18年前接受肮脏命运后，应该接受的代价。”

“早该到来的代价，说来，我能苟活18年，能看见你们顺利长大，反而赚了，赚大发了”。

“你们也不要怪为父，在你们懂事之后一直没陪在你们身边，为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们活下去”。

“这活下去的一线希望，已经让你们吞进肚子里了。”

“为父虽然从来没有在你们身边，可你们的一举一动为父都清楚，无论是被欺辱，还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一提到昨晚，柘榴和希实香的脸色瞬间苍白的难看起来。

“没事的，杀的好，这种杂渣，就是该死，哪怕有因为体质的问题，这些人也是太过分了。”

男人脸上渗出两女不曾见过的杀气，咬牙切齿的仿佛要把她们再剁一遍。

两女这才意识到，这个父亲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男人摇摇头，“不要害怕，希实香，我知道在你们身上发生的一切，你带着柘榴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吧，没关系的，你们只要做下去就好了”。

“未来一步也不要离开晨光城，相信你所相信的人，生或者死，就看这几日了，一切都看你们的造化了。”

“我尽力了，我只希望，柘榴你们，能好好活着，我其实并不是个好父亲啊”。

“别恨我……应该恨我”。

“快走，这里马上就不安全了，快走”。

他逐渐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希实香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不由得一阵一阵的陌生，再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柘榴似乎意识到什么，拉着仍在愣神的希实香往外走。

希实香也没反抗。

或许她潜意识也是觉察到不该待在这里了吧。

就这样，这个看起来精神极了的男人面带笑意目送两个少女离开。

等自己脱离她们的视线后，男人气势颓然一降低。

甚至喝进去的茶都倒喷出来。

痛苦的按住胸口，身体甚至都缩水了一截。

刚刚的精神头，这一切都只是他装出来的。

痛苦的掀开穿的紧紧实实的衣服，强制压抑的东西终于像是如花朵般绽放一样自然的蔓延。

某种灰黑色的东西嬉笑的爬到了胸口，一点一点，一点一点。

透过衣服，原来这个男人现在自胸口之下已经全部泛起了可怖的黑灰色。

他用手用力一扯，肚子上灰黑色的蠕动的黑灰色东西被扔到地面上，渗出一滩？？？恶：心的组织液，还在不断扭动，似乎在寻找原来的地方。

而他身上这样的东西，已经全都是了。

全部由身体自发异变而来。

他苦笑一声，“这一切，都是我触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啊，可是…我并不会后悔”。

“只要你们活着就好。”

一切的代价就只是为了满足这个条件。

我本来就是个18年前该死的人。

他缓缓闭上眼。

十八年前的雨夜。

那一夜之前，自己本该是最幸福的人，有一个美丽善良又聪慧的妻子，两个可爱又活泼的女儿。

我本该就这样到死的，幸福到死啊。

想起那久违的记忆他的嘴角就不禁笑。

可那一晚，天降妖火，暴躁又妖异的鱼吼咆哮，点燃了小城里的一切，整座城池都没几个幸存者。

可只有我知道，那不是火鳞妖族的袭击，只是挡在外皮的幌子罢了。

高耸的道器矗立在城池中间，架成一座巨大的祭坛。

满城的妖火随着祭坛的呼吸而起舞。

火光淋漓了泪水，也夺走了心。

一阵阵愉悦的呢喃像是宣告一切的结束，人们如同失了魂，躺在地面不知反抗，被大火吞没。

有人出卖了我们啊，把整座城池的人当成祭品献给一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