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行录 第175章 无名道士

有人笑着打岔说：“那些达官贵人怕是要宴请他了吧？”

大家大笑，又看向罗九重。

罗九重点头说：“是的。他们宴请他，他也没有不去的。一天，那道士声称要在水面亭设宴，回请各位长官。到了那天，请帖便在人不注意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的桌案上，问过小厮但谁也不知请帖是怎么送来的。到了设宴那天，人们都到了的地方，道士躬着腰，恭敬地出来迎接。但是亭子里什么都没有，连桌椅都没设。便有百姓笑话这道士。道士对几个官员说：‘贫道没有奴仆，想借借你们的小厮帮帮忙。’官员们都答应了。道士便去一面墙壁上空手画了两扇门，然后用手敲敲，墙里面竟传出了答应声，接着是开锁声，门打开后百姓和官员都往里瞧。里面影影绰绰地有好多人正来回奔忙，屏风帐幔、床榻桌椅一应俱全。有人到门口喊过小厮来接东西，然后不断地把这些东西递出来，小厮们觉得神奇，都高高兴兴的争着去接，想自己确认看看是不是真的！桌椅床榻排列在亭子里，道士一直嘱咐他们不要和里边的人讲话。双方传递东西时，只是互相打量着笑笑。再接过的餐具都极为华丽，不乏金银玉器。接着，又从门里边递出散发着阵阵香味的美酒和热气腾腾的佳肴。所有人都十分诧异！”

有人问：“九重道人，你可会这妙法？”

罗九重想了想，若是问师姐要东西设宴，怕是也这般光景。

便说：“不是不行，只是我请不起你们这么多人。”

大家都哈哈大笑。

罗九重继续说：“水面亭本是背靠湖水的。每当盛夏六月时，湖面便会盛开荷花，一望无际，荷叶硕大，好似可以走上去步行到河对岸似的。但道士开宴时，正值隆冬，从窗户里往外望去，绿色的湖水一片茫茫，露在湖面上的荷杆破败不堪。一个客人偶然叹息着说：‘今天如此妹妹的盛会，可惜不是湖面盛况的时候。’在外面瞧热闹的百姓也都有同感。就扎眼的功夫，河面的荷叶开放，露出花苞来。有小厮呼喊，满座人吃惊，满眼都是绿葱葱的荷叶，中间夹杂着数不清的荷花苞。道士举起酒杯向大家敬酒，转瞬间，千万朵荷花一齐怒放，严寒的北风吹来，送来了沁人肺腑的荷香！大家举杯同庆，百姓们也在岸边欢呼！一个官员便派了一个小厮荡着小船去采些莲子来。远远看见那小船进了荷花深处。过了不久，小厮撑着船返回来，空着两手。官员问他怎么没采到，小厮说：‘我驾着船去，荷花总是在前面隔得很远的地方。我一直划到北岸，又见荷花远远地开在南面。这是怎么回事呢？’道士笑着说：‘这不过都是幻梦中的空花。’不久，酒宴结束，荷花也凋谢了。湖面刮起北风，只有一片残荷败叶。”

有人说：“如此美景，何不赋诗斗酒？”

大家都笑着附和。

罗九重说：“其中一个官员便很喜欢道士的法术，将他请到官衙中，天天玩乐，如同上宾一般！一天，这位官员与客人一起喝酒，他家便有酿酒的工厂，只是那种酒产量不大，每次请客，最多一斗，不肯让客人多喝。客人喝了酒后，必定要讨要。官员执意不许，说酒快没有了。那道士便笑着对客人说：‘你一定要过足酒瘾，跟我要好了!’那人笑他，让他拿出一样的好酒来！道士取过酒壶，塞进袖筒里，一会儿拿出来摇了摇，咕咚咕咚的变得满满一壶，给在座的都斟上。壶里的酒与观察家的酒味道果然没什么两样，于是大家尽欢而散。那个官员便起了疑心，客人走后，忙去看看自家的酒坛子，见坛口上依旧封得很严实，抱起来一摇，里面却是空空的，一点酒也没有了！官员既羞愧又愤怒，把道士抓了起来，说他是妖怪，命人用棍子痛打。道士也不辩驳，也不躲。棍子刚打到道士身上，那官员便觉得屁股一阵剧痛，嗷嗷直叫，小厮再打，那官员屁股上的肉像要裂开一样。但道士装模作样地在台阶下声嘶力竭，一副很痛的样子，可是官员屁股上的血却已染红了座椅。官员只好命令不要打了，将道士赶了出去。”

有人说：“这官员真是小气。”

别人就说他：“若是偷你家酒，怕是你要在地上打滚咯！”

罗九重点头说：“是呀，道士也是有错的。”

从此道士离开了那个地方，不知去到哪里。后来有人在外地遇上他，还是那时的打扮。问他话，他却笑而不答。”

有人说：“怕是做仙人去了吧？”

罗九重说：“修道之人重因果，他落魄是他有要还的果，还完了，便可继续修行。”

有人问：“那他是什么原因才会如此呢？”

罗九重说：“跟天地借了债还不起便会这样。有的道士说破天机换取富贵，天地给他惩罚让他落魄百年；有的道士从鬼门关救了太多人，违背地府的规矩，天地也会惩罚于他；有的道士为了自己的权利祸国殃民，天地也会惩罚。总之，违背自然规律，便是要受因果的。”

有人问：“那这些山中的怪物用毒箭伤人，是否也要承担因果？”

罗九重说：“那样的山灵，是无法转世为人的。若是入了魔，便只能下地狱做吃人的怪物罢了。至少要转世为草木百世，才能一笔勾销，重新轮回。”

有人问：“做人这么难，为何还要有坏人？”

罗九重说：“天生的坏人，是连父母都不会怜悯的，大多数人只是利益的方向不同。保护自己的利益是对的，强占别人的利益，便被视作坏人。给了别人对抗自己的机会，其实也是在害自己。所以就算不是读书人也应该识礼，不识字也是可以识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