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
辛尘看了一眼揪住自己衣襟的手,冷冷喝道。
眼前是三个家丁打扮的壮汉,堵住了辛尘的去路。
“乐少爷与民同乐,表演戏法给你看,你居然还跑?”揪住辛尘的家丁松开了手,但顺势把他推了个踉跄。
“你这是不把乐少爷放在眼里?你知不知道,西陵城里上一个看不起乐少爷的,已经变成狗屎了。”另一个接口道。
辛尘暗骂倒霉,又撞上了。
进城前辛尘的心情还很好。这次采药收获不错,采到了好几株灵气饱满的紫珠绛草,应该能卖不少钱。
“有了这些钱,爷爷的病应该会有有一些起色吧。”想到这里,辛尘就是心中一暗。从小相依为命的爷爷已经病了一年多,这几天吐血吐得更厉害了。辛尘在山里钻了两天,运气好采到了几株灵草,结果就碰上了徐家大少爷上街作妖。
徐家是西陵首富,西陵县令又是徐家女婿,徐大少爷在这西陵城自然为所欲为。让辛尘无语的是,这徐家大少喜欢玩扮演游戏。辛尘就见过他装算命先生和卖艺的。每次徐少爷一开演,他的随从们必定把周围的人都拉去给徐少爷助兴,美其名曰与民同乐。
辛尘上一次就遇上了徐少爷胸口碎大石。他想跑没跑掉,被家丁把草药篓子都给扔了。这次爷爷病得厉害,急需要钱,灵药可不能被他祸害了。辛尘想了想,还是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
“就耽搁点时间吧,只要灵草不出问题就行。”他心里安慰自己,跟着家丁来到了人群跟前。
“诸位大爷,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人群中一个公鸭嗓子高声喊着,正是徐大少爷。
辛尘本想站在外面混一阵子就走,却被徐少爷身边一个跟班瞧见,高声喊道:
“没看过的进来。里外换换,让外面的进来长长见识。”
说话间,场中的人一阵吆喝,辛尘就被推挤到了最前面。
“徐某人初到贵宝地。还望各位乡亲高义,打赏一口饭吃。”那徐少爷仰着脑袋喊得高亢嘹亮。
看见有新的看客,徐少爷开心地蹲下身来忙乎起来。摆在辛尘面前的是一块厚布,布上放了一颗小珠子,还有三个碗。就见徐少爷双手不停地用其中一个碗来扣住珠子,三个碗还不停的调换位置。轮转了几圈后,就让人眼前迷乱,搞不清小珠子跑到哪里去了。
徐少爷双手一定,停了下来,看着辛尘道:
“这位客官,宝珠在哪个碗的下面?猜!猜中了有钱拿,猜错了钱拿来!”
辛尘不想和他赌,只得开口道:“我没钱,我是来城里卖药的,没钱玩这个。”
“没钱,你不是还有草药吗?将就将就,压上去吧。”有个尖细的声音喊道。
“不成的,我这草药卖钱要给爷爷治病的,不能给你。”辛尘连忙拒绝。
“快点,乐少爷与民同乐,你这是连乐少爷的面子都不给!”
众人一阵哄闹,那徐少爷的脸也拉了下来:
“你这意思,是说我徐大少爷想贪你那几根草药?”
“行了,就这个,押上去。”听见徐少爷这么说,旁边一个小子急忙伸手往篓子抓出一把草药来,就放在布上。
辛尘瞥眼就看到有一根有灵气的紫珠绛草也混在里面带了出来,急忙喊道:“不要乱抓,我这草药可值钱了。”
这话一喊出口,周围更热闹了,一群小子呼喝着喊道:
“妈的,乐少爷差你那几个铜子?”
“你这破草药,乐少爷给你一个铜子,都是看得起你。不给你,你还不是得赌?”
正喊着起劲,就见徐少爷兜头一巴掌拍到最后那人的脑袋上,然后又是一脚:
“把你家徐大少爷当成啥了?做无本生意的烂仔?”
徐少爷一脸的不爽。说罢,在怀里摸了摸,手停了下来,神色有点异样,然后将腰间玉佩解下,拍在布上,道:
“我徐文乐是讲究人,江湖上有名有姓,要脸的。你说你草药值钱,我不占你便宜。你押你那篓子草药,我押这个。”
辛尘看了看那玉佩,色泽温润,雕工精细,知道是好东西。但眼下这玉佩并不是个好赌注。自己赌输了,草药是肯定没了;就算赌赢了,这玉佩恐怕也拿不走。正犹豫间,旁边又有起哄的了:
“小子,还嫌不够?”
“不是嫌玉佩不值钱,是嫌乐少的脸不值钱啊。”
那徐少爷听着这架秧子的话,脸也垮了下来,神色不善的看着辛尘。
辛尘暗自叫苦,这下怕是躲不过去了。看着眼前这乖戾的少年,想着爷爷还等着钱治病,辛尘一阵肉疼。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既然你非逼我赌,那我就真赌一把!辛尘心一横道:
“我不要你的玉佩,你那玉佩贵重,我就算赢了,你家里肯定也不干。”
“哟嚯,是个懂事的人啊。”旁边人叫道。
那徐少爷脸也缓了缓,道:“不要玉佩也行,你要什么?说。我徐某人名声在外,不讹你。”“我想看你的修行功法。”辛尘咬牙道。这话一出口,辛尘顿时觉得场间气氛都瞬时一冷。
“我要看你的修行功法,功法看了还在,不会丢的。”辛尘定了定神,接着说道。
徐家少爷拜了高人修行,这在整个西陵城里都知道,辛尘也是羡慕的很。他早就想着也能像说书先生嘴里的主人公一样,练出惊天神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嘶~”,徐少爷倒吸一口冷气,重新打量起辛尘来,“看不出来,你倒是个识货的啊?”
辛尘见他面露不虞,也觉得不太现实。辛尘也不强辩,把草药往篓子里捡,一边捡一边说:“不行就算了,没关系的,我走了。”
辛尘正要把药篓背上肩,就感觉一只手压在肩膀上,然后听到徐少爷说:
“行,按你说的办。我赢了,你的草药归我,输了,我徐家的炼气决我写一份给你。”
辛尘一扭头,就看到徐少爷微仰着脸,两个黑洞洞的鼻孔朝着自己。
有戏!辛尘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不争气的咚咚多跳了几下。
“这狗东西赚翻了,乐少拿着草药回去干啥,能吃啊?”
“要说还是乐少大气,跟这么个泥腿子斤斤计较,丢份儿。”
徐少爷看着辛尘,面露倨傲之色:
“怎么说?不敢?那就把药篓丢这,滚蛋去吧。”
“行!”辛尘继续咬牙,然后硬着头皮开口道:“不过我还有个条件。把你那个珠子换了,我怕你那个珠子有机关。”。
徐少爷楞了一下,开口大笑:
“你个瘪三,那珠子里能有机关?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说吧,你要换成啥?”
“换这个。”辛尘将药篓放下,从里面翻出一根满是灵气的紫珠绛草,揪下一颗果子,递了过去。
这紫珠绛草的果子集中了草药的大部分灵气,大小和徐少爷的珠子差不多,也是硬的。徐少爷接过果子,掂了掂,又轻轻捏了捏,感觉手感差不多,影响不大,点头道:
“好,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四周的看客见赌局已成,一阵欢呼后,围拢过来。
徐少爷满面踌躇,将紫珠绛草的珠果放在布上,重新吆喝起来:
“各位看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独家把式,精彩绝伦!”
说罢,两只手开始拿起碗底,飞快地盖住珠果,移开,又换成另一个碗。他的手速极快,不停在三个碗间交错,竟是拉出了一道道残影。一开始辛尘还能记住是哪个碗里扣着珠果,稍一会,只觉得眼前一片迷乱,全是这徐少爷的手。
四周的跟班也看得目眩神驰,之前看了半天热闹,那么多场,也没见到这等发挥。短暂的失神过后,是更加热烈的欢呼。
“啪!”
徐少爷双手骤然一停,整个场间安静了下来。这次发挥得太好了,徐少爷觉得自从学了这个杂耍之后,就没哪次有这次耍得这么舒服。徐少爷抬起头,傲然地看向辛尘。
“猜!”
“傻眼了吧,这下草药没了,篓子也没喽。”
“那没篓子了,采药怎么办?”
“不采了,给乐少爷打猎去。”
一众跟班在旁边起哄,嬉笑着盯着辛尘。
徐少爷像个大人一般微微一笑,对旁边的一个小个子道:
“好主意。一会问问他住哪。给秋伯说,把他家旁边的山买了,不让他采药,让他给我打猎去。”
辛尘闭上了眼睛,甩了甩脑袋。
周围的人略带同情地看着他。这小子惨了。这分明是已经眼花了,要瞎猜一个。
此时辛尘表现得很紧张。他伸出胳膊,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咽了口口水,满脸憋得通红。他将手伸在场中,在几个碗的上方游移不定。
场边半大小子们的目光也紧张的跟着他的手左右移动。眼见他又停住了,纷纷叫道:
“快点,快点!”
辛尘抬起了头,环顾众人。接着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干脆把眼睛闭上,双手一阵挥舞,然后摸索着按住了一只碗。
辛尘睁开了眼,缓缓地将碗拿起。
难道,他真要靠猜?
场边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