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炎 第3章 王族之血

为了弄明白雾婴为何会身上起火，所起的火又只会伤到别人，自己却毫发无损，铁匠李专门出了一趟城。

铁甲城外有个名叫星落村的地方，这个村子里有个名叫铁陀罗的老人，据说铁陀罗有着无穷的智慧，能够回答出任何问题。

铁匠李前来拜见铁陀罗，铁陀罗名声在外，前来找他解惑的人很多，铁匠李等候很久，才获铁陀罗的召见。

铁陀罗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此刻正端坐在厅堂内靠北墙的一张太师椅上，悠然自得的喝着茶，身旁还有名妇人在旁服侍着。

“你一个打铁匠，还有什么事不懂，需要问明白的？”铁陀罗一眼就看出铁匠李的身份，他眼皮也不抬地问道。

“不是我的事，而是我的儿子……”铁匠李遂将雾婴身上发生的事告诉了铁陀罗。

“什么？你说这孩子身上能发出火焰？”一向镇定的铁陀罗听到铁匠李的话不再淡定，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手中的茶盏还洒出了不少，妇人连忙给他擦拭，他也顾不得。

“不错，不过时间不长，可能是他身上带了什么能引火的东西……”铁匠李见铁陀罗震惊的样子，赶紧解释起来。

“你先出去，暂时不要让人进来，我和这位……”

“我姓李。”铁匠李接口道。

“嗯，我要跟这位李师傅有话要说。”

“是。”妇人乖觉地起身离开。

“你的儿子身上起的火是什么颜色？”

“啊，这个我倒没太在意……”

“哼！你说话不尽不实的，身上起火的孩子，真是你的儿子？”

“当然……大师为何这么问？”

“是你亲生的儿子？”

“是……是我捡来的孩子……”铁匠李没再隐瞒。

“捡来的？在哪里捡的？”铁陀罗的话有些咄咄逼人。

铁匠李碍于铁陀罗的威望，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在大雾天捡到雾婴一事说了。

“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铁陀罗连说了几遍原来如此，铁匠李自然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原来如此什么。

“大师……”铁匠李嗫嚅道。

“嗯，你是个铁匠，一看便知，你平时打铁，自然少不了用火，是用什么生的火？”铁陀罗没有回答铁匠李的疑问，反而问起这个无关紧要的话来。

“生碳，上好的生碳，不知大师为何要问起这个？”

“是生碳……唔，世间的火大都是用木头或者碳来点燃，可是这世上还有一些人，他们的血就能生出火来。”

“血？能生火？”铁匠李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准确的说，是血脉，也就是统领青离国和赤炎国两国的王族，他们一脉的王族之血，就能凭空生出火来，所以你想……”

“啊！”铁匠李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捡来的一个弃婴，身上竟然流淌着王族之血！

“青离国的王族和赤炎国的王族两大家族的人里，一部分极具天分的人就能发出火焰来，只不过两家血脉不同，燃起火焰的颜色也不同。青离国的轩辕氏族发出的火为蓝色，赤炎国的百里氏族发出的火却是红色，所以我才问你这孩子身上的火是什么颜色的。”铁陀罗娓娓道来。

听到这话，铁匠李登时明白了铁陀罗的意思。

轩辕氏掌管的青离国和百里氏执掌的赤炎国乃是统领中原各大部落的两个国度，两国，或者说是两大氏族乃是宿敌，两国以贯穿南北的沧之江为界，青离国在东，而赤炎国在西。

千百年来，两国发生过无数的战争，无论谁占了上风，也都没有将对方吞并的能力。

轩辕氏族和百里氏族的仇恨太深了，深得没人能说的清从何时开始，总之是上古时期，两大家族在立国之前，就产生了只有用血才能洗清的仇恨。

若不是一百多年前，双方都出了个不世出的天才首领，也不能在沧之江江畔结下《江川之盟》。

尽管双方缔结了《江川之盟》，两国暂时罢战，但以往的仇恨并未随之泯灭。

双方都趁着这段难得的岁月休养生息，或者说是养精蓄锐。这个和平来之不易，谁都不敢在实力足够强大前轻易去破坏。

如今雾婴身在青离国，若是要人知道他身上流淌着赤炎国百里氏的血脉，其结果不言自明，即使不被处死，至少也会被关入大牢，做为制衡赤炎国王族的人质。

“我明白了……”铁匠李叹了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两国王族中少有的天选之子，才有这种能力，而且还是要在成人以后才会出现。从未听说孩童也能激发生火的，这种火焰难以控制，王族中那些绝顶高手，也都需要通过刻苦的修行，才能获得控制身上火焰的能力。孩子未加修炼，无法控制身上的火焰，每当他们心情激荡超过极限时就会爆发，这是十分危险的事！若是没有人制止，任由火焰燃烧下去，不仅能够伤害到别人，到最后还会反噬自身，这种反噬不是表现在外，而是在内……你若是想要隐瞒住孩子的身份，就最好不要再让他心神波动太过激烈，否则……就不用我多说了吧。”铁陀罗嘱咐道。“多谢大师指点！”

铁匠李对铁陀罗的叮嘱感激无地，竟跪了下去，给铁陀罗连磕了几个头。

“去吧……”铁陀罗并未阻止他的叩头，又坐回了太师椅，然后送客。

即使声望如他，也不愿掺和进关于王族的是非之中。

回到铁匠铺，铁匠李并未将真相告诉雾婴，只是平时对他愈加关爱，除了雾婴原本的身份尊崇外，他更忌惮的是担心雾婴再次发火，那就无法掩饰了。

不能去王夫子那里学习，雾婴几乎每天都待在铁匠铺里，再未惹出什么麻烦。

离开王夫子学堂之前，雾隐已经学会了最基本的认字，又通晓了这些文字可以组成的词语的含义，只要从王夫子那里借些书来，雾隐就可以自己学习。

就这样，时光荏苒，雾隐靠着自学，到了七岁。

一天晚上，雾隐刚刚入睡，他的耳边就传来一声呼唤——

“雾婴……”

雾隐睡意正浓，没有听清，但那呼唤一直在耳边响个不停，终于将他惊醒。

“谁？谁在叫我？”

雾隐醒后感到奇怪，不知是谁在呼唤自己，便坐起身来，身旁的铁匠李还在睡着，看样子不会是他，另外声音也不对。

铁匠李白天打铁，非常辛苦，身子一挨上床，就睡得天昏地暗，雷打不醒——所以他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也不奇怪。

雾隐轻轻下了床，来到铺子后门，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他悄悄地打开门，外面是昏暗的街道。

这晚是月初，只有一抹下弦月，和几点零星的星光。

整条街道都没有人燃灯，贱民的地方，如何舍得浪费这个灯油？天黑之后，大家都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雾婴……”

虽然看不清外面的远处，可那声音还是不停地传来，声音模糊，不知说的什么，雾隐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丝熟悉而又亲切的感觉，更不迟疑，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