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炎 第68章 鸾江遇袭

“你可知我为什么来到这里做了城主？”百里齐鸣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为什么？”雾婴倒没去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我爱上的女人也是……青离国的人，虽然不是轩辕王族家的女儿，可是也同样是犯了他们的忌讳，所以派我来这里，就算是一种惩罚吧。”百里齐鸣苦笑道。

原来如此！雾婴对百里齐鸣的感觉一下子亲切多了，刚才的种种猜疑，也都不翼而飞。

就在这时，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从外面跑了进来，对百里齐鸣撒娇道：“爹爹，你快出来陪我玩。”

百里齐鸣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温言道：“爹爹正在和人说话，待会再陪你玩，你去找你娘去。”

小女孩看了看雾婴，问道：“爹爹，他是谁？”

雾婴见她雪白可爱，对她微微一笑。

百里齐鸣道：“这是……雾婴哥哥，去吧。”

小女孩从百里齐鸣怀中挣脱，又跑了出去，门外传来她的声音：“爹爹你快点来啊。”

百里齐鸣答应了一声，对雾婴说道：“她是我的女儿，名叫百里无悔。”

雾婴心中一震，暗暗念了几声百里无悔，这是他娶了青离国女人后的心态吗？

无悔，是否当年爹爹知道了妈妈的身份，也同样从来没有后悔过？

可惜他们留给自己的那封信，被自己落入沧之江后毁掉了，否则自己或许就能知道他们的一点想法了。

这种遗憾犹如百爪挠心，啃噬着他最脆弱的地方。

“今日我本来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但现在我要去陪无悔出去玩了，咱们有时间再说，嗯，你也一起来玩吧。”百里齐鸣显然将女儿放在了第一位。

雾婴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有很多话，不用说出来也能明白。

两人一起走了出来。

一个相貌平凡的中年女子陪着这个小女孩，在等着他二人。

雾婴见这女子相貌实属寻常，而百里齐鸣却对她无怨无悔，并不因为她是青离国人的身份导致自己来到寒冰城而后悔。他像是又明白了些什么。

“这位就是我的夫人，青离国望月城人，名叫流纹璃，你别看她现在人老珠黄，她年轻时可漂亮着呐，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沦陷了……”流纹是青离国的姓，就连雾婴都知道，难怪百里山河将百里齐鸣“发配”到寒冰城。

“说谁人老珠黄呢？我还觉得你老眼昏花呢！”流纹璃笑骂道，看得出他们两人十分恩爱。

“流纹阿姨。”雾婴跟她打个招呼。

“在孩子面前还胡说八道——你是雾婴吧，齐鸣总是提起你，你很了不起啊。”流纹璃露出慈祥的微笑。

“嘿，也没什么……”被人这么当面夸奖，雾婴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流纹璃虽然相貌平平，但声音悦耳，言语中总带着关心人的口气。

“雾婴哥哥要跟我们一起去玩吗？”百里无悔天真地问道。

“无悔妹妹喜欢去哪里玩？”雾婴很喜欢这个小女孩。

“咱们去城外空地上堆雪人，打雪仗，还有捉鱼。”

捉鱼？雾婴奇怪，这大雪中，就连沧之江都结了冰，哪里有鱼可以捉？想起自己初到烟霞城，因为没有东西吃，饿到想去河里捉鱼吃的情景，隐隐有些心酸之感。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爹，娘，你们都来。”

两个百人队护送他们四人来到城外的一片平原，平原上被大雪覆盖，一边是雪树，一边是雪海。

百里无悔自己堆了个雪人，但她很快又给推倒了，说堆得不好看。

雾婴心想她可不像自己的名字，堆个雪人都会后悔。

“今天不打雪仗了，咱们来捉鱼。”小女孩的心思变化得很快。

雾婴本想着是在河面结冰出凿出一个冰洞，然后钓鱼，而捉鱼，就是在他们这里捉鱼，可是哪里有鱼？

百里齐鸣也是童心忽起，问雾婴：“你知道为什么咱们站的这一大片平原上没有树吗？”

雾婴想了想，很快猜到了答案：“啊，咱们现在是在河的上边，河面结了冰，所以没有树。”

百里齐鸣笑道：“不错，这条河叫做鸾江，乃是沧之江的支流，冰层虽厚，底下的鱼却多，所以捉鱼也是在这里捉。”

士兵们用树枝拂去了冰面上的雪，露出一大块水晶一样的厚厚冰层。

百里齐鸣抽出剑，在冰面上划了一圈一丈方圆的圆圈，那冰面跟着出现了一条寸许深的剑痕，百里齐鸣又划了一圈，又是一圈。

等到差不多有半个冰层的厚度被他划开，他站起身来对雾婴说道：“你做过世子伴读，习练过赤炎之拳吧？”

“练过几回，不过练得不熟。”毕竟他做世子暮云的伴读时日太短，又经常被姬天河叫走，跟百里卓绝学习赤炎拳的时间太少了。

“不熟过也没关系，赤炎拳法中有一招臣服大地，你照葫芦画瓢，将元气凝于双掌，朝着这冰圈打下去就是。”

说罢，百里齐鸣退到圈外。

雾婴站在冰圈旁，双手高高举起，元气堆在掌心，等到元气足够浑厚时，双掌猛地向冰面轰去。那块圆冰经不住他这猛烈的一击，“啵”的一声掉落，但因为水面上的浮力太大，这块圆冰还是卡在冰面上。

“是要将这冰块压入水中，推走吗？”雾婴没在这种冰河上捉过鱼，不知究竟。

“这样太费力了，你压住一边，我在这边抬，咱们把这块冰掀出去！”百里齐鸣挽起袖子来到一旁。

雾婴压着冰的一边，另一边便随之翘起，百里齐鸣伸手拖住这块冰，一声猛喝，这块大磨盘一般的厚厚冰块被百里齐鸣掀到几丈之外，这冰面上便出现了一个大圆窟窿。

此时奇景出现了——圆窟窿里的鱼一只接一只的从水中跳了出来，就像是喷泉一般，有的落回水中，有的却落在冰面上，扑腾着，很快就被冻住了。

百里齐鸣这才喊过跟来的侍卫，让他们将鱼放入早就准备好的鱼篓中，很快，几个鱼篓全都装满。

那冰面上的窟窿也逐渐凝结，又开始结冰。

侍卫们也都非常开心，这些鱼带回去，大家都能喝上一顿浓浓的鱼汤，吃上鲜嫩的鱼肉。

百里齐鸣对雾婴解释道：“这些鱼在冰层下憋屈，一旦见到空气，就会争前恐后地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雾婴心道原来如此。

满载而归。

他们捉鱼的地方，离寒冰城不过十多里地，侍卫们唱着歌，抬着鱼篓，丝毫不觉得辛苦。

百里齐鸣牵着马和雾婴一起走着，流纹璃和百里无悔坐在马上，母女二人说些什么，百里无悔哈哈大笑，笑声在这空旷的雪原中传开。

就在这开开心心玩闹的时刻，雾婴却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他一把拉住百里齐鸣正牵着的马，停了下来。

“怎么？”百里齐鸣不知他何意。

后面跟着的侍卫们也都跟着停下，鱼篓中的鱼摇晃着，迸出来几只。

“咱们留在沧之江边的探子呢？”雾婴问道。

百里齐鸣还未理解他话里的含义，举目四望——旁边的覆盖着大雪的树林里忽然冲出无数的军马，向他们冲来。

是嬴无虑的朱雀军！

在百里无定判定他被打怕了，残军不足虑的情况下，疾风军才决定撤走的，没有想到疾风军刚走没多久，嬴无虑就带兵前来复仇。

百里齐鸣遇事不乱，让一个百人队护送流纹璃母女二人回城，自己留下，准备和雾婴以及剩下的一个百人队留下阻敌。

若让他们没有阻拦的追上来，他们这些人将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城。

“爹爹，爹爹……”百里无悔受到惊吓，大声哭喊。

流纹璃虽是女子，决断却快，当即拨转马头，调头向寒冰城赶去，后面的一个百人队跑步跟上。

说走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百里齐鸣不用回头看，从女儿逐渐远去的呼声中，知道他们当可来得及逃返城内。他拔出手中的青铜剑，露出无所畏惧的表情。

“咱们冲！”

这一百多人不退反进，向青离国的士兵发起反冲锋。

他们只冲到一半，对方的箭便铺天盖地地射来，百人队立刻伤亡过半，只要再一轮箭下来，他们尚未冲到对方面前，这队侍卫将无一人能活下来。

百里齐鸣当机立断，让活着的侍卫用死去的侍卫当做挡箭牌，继续前冲！

雾婴感到战争的残忍与残酷，他在经历过上次战争的考验以后，已经知道战场上的戾气不能吸收，他挡在百里齐鸣身前，大喊道：

“你们都回去，我来挡住他们！”

“你……”

在百里齐鸣的惊讶的眼神中，雾婴猛地燃起紫炎！他全身都被包裹在紫色的火焰中，在雪白的大地上像是一堆燃烧的紫色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