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空极其斑澜夺目,繁星似锦。
用过晚饭,司长寿自去寻幽探秘不提。
水中诗与岳凌云立在六角阁楼外的桐树下。
“你知道北极星辰吗?”水中诗眼望星空问道。
“北天极的那颗位置永远不变的星辰吗?”
“不错,但他的位置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只是因为星星离我们极其遥远,而他的位置变化是我们肉眼难以觉察到的。”
岳凌云奇道:“那诗姨怎么知道这颗星星不是一动不动的呢?”
“想当初无量天宗开宗宗主利满云对星象极有研究,她老人家认为,天上的每一颗星辰,均是无时无刻不在运动。”
“也正因为她老人家对星象的极力研究,发现一些无法解释的规律,才能超凡脱俗,而在那块巨石前顿悟,写下那有如神来之笔的四个大字,开创了无量天宗。”
水中诗说的很慢,时而望天,时而叹气,眼神中却是充满了无限的崇慕与向往。
“天上无数颗星星看似离的很近很近,却永远不会撞在一起。要知道星空浩如烟海,每个星辰并不像我们人一样,是立在同一个平面之上,而是错落在不平的宇宙平面,遵循着某一我们不知道的规律在不断运动。”
“星辰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们每一个人或物。而无量天宗的内功心法均与星理暗合,也正因为如此,才能长盛不衰。”
岳凌云想起了巨石前那道身影在以指刻字前的似舞非舞的、似是而非的招式,每一招一式均充满着无羁无绊的浩瀚。
“做为无量天宗最高的两部心法,日月晴空与星转月移的最大区别,就是日月晴空讲究的心如明月,静如止水,万里晴空,无波无澜,对修练者心境要求至高。”
“而星转月移却刚好相反,需要心思灵活,思维豁达,豪放不羁,不守陈规,只有心能容万物之阔,方能借万物之源,乘势借力。”
岳凌云心咐道:难怪大叔从来不教自己一招一式,却让自己在高山丛林中以鹰练剑,以兔练身,与蛇比迅捷,与狼争猎物,却是让自己的一切回归自然,好让自己在修练星转月移功法时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却在无形中将自己的身法剑式练的无拘无束,无形无迹,不遵一派之法,不守一门之规,达到今日之成就。大叔看事待物,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却是熟脑于心,心思快捷无比。
“可是又在想你大叔了?”水中诗轻轻一瞥,岳凌云顿觉心中的秘密暴露无疑。
岳凌云尴尬道:“诗姨太神了。”
“是你小子太容易喜形于色了。”水中诗道:“像冰儿就不会这样轻易的将心内情绪挂在脸上。当初冰儿亦是堪破巨石上的四个大字所蕴含的能量机缘后才修成‘日月晴空’心法的。只是这两天我隐隐感到冰儿的‘日月晴空’心法有些虚弱。”
“这个也可以感觉到吗?”岳凌云抓耳挠腮奇道。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不过有你大叔在旁,当不会出什么岔子。”
“师父,蝶儿来看你了!”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从栈桥那边传来。
岳凌云面色一变。
水中诗奇怪地望着岳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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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小蝶风一般从栈桥那边飞跃过来,看也不看岳凌云一眼,双手环抱着水中诗右臂:“师父,徒儿来晚了,本来是中午就该到的,路上耽误了,就来晚了。”
水中诗道:“这么大了,还没轻没重的。”一指身旁的岳凌云道:“来,蝶儿,见过岳公子。”
诸葛小蝶扫了一眼岳凌云,见到岳凌云眉如墨画,面如秋月,奕彩俊郎,目光中却又透露出一丝童真,暗暗称奇,忙微一屈身道:“岳公子好,蝶儿有礼了。”
岳凌云不待水中诗引见,忙抱拳道:“诸葛姑娘好。”
水中诗和诸葛小蝶微微一怔。
水中诗道:“你认识蝶儿?”
诸葛小蝶却同时问道:“你认识我?”
岳凌云心知出了岔子,自己认得诸葛小蝶,诸葛小蝶却不认得此时的自己,诸葛小蝶认识的是化过妆的自己。忙打岔道:“诸葛小姐乃名门之后,惊艳之美,路上有幸见过一面,听司老前辈讲过,因此才识得姑娘。”
水中诗“哦”了一声,诸葛小蝶却丝毫没有印象,但亦不在继续追问。
水中诗道:“蝶儿是无剑山庄诸葛庄主的掌上明珠,在我这里做记名弟子,闲来陪我说说话,练练功,并不常住山中。”
“师父,徒儿在路上,碰到两个大坏蛋,居然劫了我的饭菜,害得我饿了半天肚子。”诸葛小蝶撒娇道。
水中诗笑道:“不羞不羞,有外人在此,一点也不衿持。”
岳凌云情知她说的是什么事,忙躬身告退,溜了去找司长寿。
水中诗笑吟吟地道:“你刚才说的两个坏蛋是怎么一回事呀?”
“前两天在来看师父的路上,我们不小心撞倒了两个赶路的人。可是在晚上下塌的小店中,居然又碰到了他们。这两个坏蛋居然又钻进了厨房,将店家给我们做的饭菜端到他们的桌上去了,害得我们一大群人饿了肚子。”诸葛小蝶噘着嘴道。“是什么样的两个人惹得蝶儿这么生气呢?”
“是一个驼背老头,还有一个面目蜡黄的中年大汉。”
“惹了蝶儿,那还了得,蝶儿把那两个人怎么样了?”水中诗说完,转身朝碧水阁走去,诸葛小蝶忙跟着去了。
诸葛小蝶眼珠一转,道:“也没怎么样,就是教训了一顿了。”
“我看不像,蝶儿眉宇有一股不忿之气,显是没发出火来,才跑到师父这里诉苦,该不是蝶儿理亏在先吧。”
“其实……其实……唉师父,听说冰儿姐姐下山了,是真的吗?”诸葛小蝶忙转移话题道。
“她下山好多天了,正准备会去无剑山庄看你呢。”
“唉呀,我跑来了这里,冰儿姐姐去无剑山庄看我,看来我这次要少陪师父几天了。”说完,诸葛小蝶一伸舌头,扮个鬼脸撒娇道:“大师姐不在山上吧?”
“你大师姐下山办事去了,你就这么怕你大师姐吗?”水中诗道。
大师姐就是水中诗的大徒弟冉碧路。
“当然不是怕,大师姐天天板着面孔,比师父还要严肃,反正蝶儿有点怕见到她。”诸葛小蝶向四周望了望,好像冉碧路就在四周看着他一样。
“其实你大师姐面严心善,心地善良,对待你们不知有多好。”水中诗道。
“我也知道呀,可我就是怕见到大师姐。”说到这里,诸葛小蝶话题一转道:“师父,刚才那位岳公子是谁啊?”
“他……”水中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诸葛小蝶这个问题,岳凌云因着凌御风的关系,其实与水中诗并无关系,只是水中诗见其资质特殊,爱屋及鸟般的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孩子,而且岳凌云亦不负所望,武功造诣已达超一流高手境界,想到这里,笑道:“他是我一位朋友的弟子。”只有这样说才贴切一点。
“师父的哪一位故人啊?我记得师父的故人屈指可数,第一次见师父说话时也会结巴的。”诸葛小蝶调皮地盯着水中诗追问道。
“你不认识,也没见过。”水中诗面容一板道:“说,今次回山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没有,真没有,就是想师父了。”诸葛小蝶撒娇道。
“距你上次下山不到一个月,怎么这么快就想师父了,肯定有事瞒着为师吧。”
“也不是什么大事,蝶儿这次没有闯祸,只是白道武林来了好多人到山庄,要讨论那个什么华山和武当的事,我觉得烦,就跑来陪师父了。”诸葛小蝶道。
“哦,原来是这样。”
最近一段时间,江湖上尽是关于华山与武当纷争的传言,为了白盟的团结,白盟已决定在无剑山庄召开高层代表会议来平息这次的纷争,时间算来,离大会时间已经不远了。
“好了蝶儿,时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水中诗言罢转身离去。
留下诸葛小蝶一人噘着嘴,不情愿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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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那鬼丫头追来了这里?”司长寿吓了一跳,正为一幢台榭式建筑的六角造型所惊叹,冷不防岳凌云却来告诉他一个“十分吓人”的消息。
毕竟两人抢了人家的饭菜,甚不体面。
岳凌云悄声道:“不是追,好像那丫头还是水宗主的弟子呢。”
司长寿瞪眼道:“有这种事?”
岳凌云指了指水中诗的方向,道:“两个人现在还在那个六角楼阁旁说话呢。”
“走,看看去。”
“你看什么呀,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了你去干什么?大声告诉人家说:我老偷儿就是在路上抢你们饭菜的那个驼背老头?”
司长寿摸摸脑袋,“那你神经兮兮地跑来告诉我这个干什么,打搅了我老人家研究美好古建筑的兴致。”
岳凌云不屑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怕你明天早晨起来看到这丫头,吓得露出马脚,才好心来告诉你,好有个心里准备。”
司长寿尴尬一笑,道:“还是你小子鬼机灵。”
“再说了,这些古建筑有什么好研究的,你又不敢偷走,装什么大师。”岳凌云说完,扭身就走。
司长寿忙拦住道:“在这么神圣的地方,你能不能不要提‘偷’字?”
岳凌云却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你说我们要不要向那丫头表露身份?”
司长寿一指点向岳凌云,“要表露你去表露吧,别把我带进去。见到个漂亮女娃儿,兴奋的都没个底线。”
“我只是觉得就这样瞒着人家有点过意不去罢了。”
司长寿搂着岳凌云肩膀道:“傻小子,我们又没有故意捉弄她,只是她们无礼在先,又堵门在后,我们为了肚子,勉强自保而已。”
“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觉得没有对不起她了。”岳凌云道。
“哼,姜还是老的辣。”司长寿自豪道。
“睡觉!你一个人继续在这里享受你的好兴致吧。”岳凌云拨开拦在面前的司长寿,扬长而去。留下司长寿一人吹胡子瞪眼睛的站在那里,叹道:好端端的兴致被这小子打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