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
岳凌云左手枕于脑后,静静地躺在床上,右脚跷在左腿上,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
司长寿则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右手在桌上毫无节奏地敲着。
“老偷儿,我有个问题想不通,不知道你这个聪明的脑袋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岳凌云问道。
“有屁快放。”
“你说那个二公子和七杀红颜到底是什么人?”
“敌人。”
“你这不是屁话嘛,我是说他们听命于什么人?”
“不知道。”司长寿没好气地道。
“好吧,算我没问。第二个问题,你说他们会不会为了三孔丹阳珠攻上无量天宗?要知道无量天宗可是有两颗三孔丹阳珠呢。”
“这个问题问的有深度,不过也太蠢了,要想攻下无量天宗那得要多大的势力才行,何况进到绝顶峰只有铁索栈桥那一条路。单说那道铁索栈桥那一关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别说峰上密布的机关了。”
“很好”,岳凌云老气横秋地道:“第三个问题,现在七杀红颜和二公子到哪里去了?”
“你终于肯面对这个问题了?可惜我也很想知道,按理说我们下山到无剑山庄这一条路没有这么容易才对。”
岳凌云反问道:“什么叫我终于肯面对这个问题,是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只是毫无头绪,才没和你讨论好吧。”
叹了一声气,岳凌云再道:“被他们追着了跑了一路,突然没有了他们,还真有点不习惯,你说是不是?”
司长寿嘟囔一声道:“我看你是被追上瘾了。难不成你还想倒着去追着他们打上一架?”
“我可没有那么好兴致”,岳凌云猛地坐起身来,道:“会不会是他们去凌大叔和冰儿姐姐那边了?听诗姨说冰儿姐姐他们而临着很大的危险,连凌大叔都赶去了,会不会是因为凌大叔的加入,二公子及七杀红颜也过去施以援手了。”
“我倒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就是不知道准不准。”司长寿换了个姿势道。
“反正大叔和冰儿姐姐他们没到无剑山庄,我们去了也没什么用,不如……不如我们直接去和他们会合吧,那边打的那么激烈,我们在这里干等,手挺痒的。”岳凌云道。
“这个妞你不管了?”司长寿坏笑道。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岳凌云当然看得出来司长寿笑的不怀好意,“况且他有这么多人随行,又是无剑山庄的人,谁敢公开拿他怎么样。”
“对呀,听说白道的所有精英准备齐聚无剑山庄,不过我怎么就感觉这事有蹊跷,华山和武当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白盟的动作也太快了,可不像他们平时的作派。”司长寿疑惑道。
“这有什么?白盟盟主肯定是怕他的盟主位子不保,能不着急吗?”岳凌云不以为然道。
“可问题是江湖上突然出现的这一股势力,网罗了不知多少高手,还和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一直预感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司长寿正容道。
岳凌云听司长寿这么一说,也坐直了身子。沉思了一会,向司长寿一勾手道:“明天早晨我们留书一封,离开这里,先去和大叔会合,怎么样?”
司长寿打了个可以的手势,吹灭油灯,二人倒下就睡,为第二天的“秘密行动”养精蓄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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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凌云、司长寿一早留书一封,轻脚离开客栈。以他们二人的身手,若想瞒过诸葛小蝶一行,自是轻而易举。
二人一出客栈,如鱼儿得水,与诸葛小蝶一起的拘束感一扫而空,向东南方向而去。
虽说二人天不怕地不怕,在料到七杀红颜可能前往莫少冰方向后,在见到莫少冰、凌御风之前,却也不想惹事生非,专走山林之中,二人施展出惊世骇俗的身法,你追我赶。
岳凌云使尽力气亦不能超过司长寿,怒道:“老贼偷儿,能不能给点面子,难怪能成为天下第一偷。”
司长寿笑道:“怎么样?连吃奶的气力都使出来了吧。”
岳凌云却发觉这样拼命跑了半个时辰,体内真气却丝毫没有殆尽之感,体质比上无量天宗之前更加深厚绵长,隐有生生不息之感,知是无量天宗石刻前悟道之时,体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禁暗暗惊奇,只不知那无量天宗创宗前辈之功力高到什么程度。
想到这里,朗声道:“老贼偷儿,别看你如今跑的这么快,待时间一长,本少必能追上并赶超于你。”
司长寿听得岳凌云气息绵长,丝毫不露懈怠之象,道:“你小子在无量天宗可是机遇不浅啊!”
岳凌云道:“唉,说真的,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变化。”
其实岳凌云在无量天宗石刻前,被无量天宗首任宗主利满云残存于石刻之上的精神烙印,彻底打通了修练“星转月移”功法的经络,再也不用向以前般需借喷血来卸去敌人侵入体内的内劲了,只是未曾实战,岳凌云并不知晓而已。再追约个时辰,司长寿额上已隐有汗珠,岳凌云却渐渐地能够与司长寿并行而驰。
忽地,司长寿猛打手势,二人凝耳细听,前方隐约传来打斗之声,夹杂着怒骂和惨呼声。
岳凌云道:“真不愧是老偷儿,耳朵真好使。”
司岳二人潜形隐踪,慢慢潜到附近,悄悄拨开草丛望去。
下面一块开阔地上,二十多名黑衣人来回纵跃,将另一名浑身是血的汉子围在中间。中间那汉子无双臂皆无,断臂处包扎着的绷布上还渗着血迹,身上已不知中了几刀,但轻功身法却非常高明,左躲右逃。
“嗤”的一声,后背又增添一道刀痕, 一黑衣汉子阴笑道:“我看你这只花蝴蝶还怎么飞,还怎么采花,哈哈哈……”
周围一众大汉均发现刺耳的狞笑声。
岳凌云低声问道:“采花的蝴蝶,会是谁?老偷你不是见多识广吗?”
司长寿沉吟一会,道:“看来像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采花贼‘花蝴蝶’郝春春,不过郝春春向来是独来独往,狡猾异常,白道也曾数次围捕于他,均被他逃脱,如今怎么这般模样,双臂也被人废掉了。”
岳凌云笑道:“他是采花贼,你是神偷,倒也很是般配。”
司长寿干笑道:“道亦有道,我这偷和他那贼可不是一路的,少往我身上扯。”
那个被围攻的无臂汉子正是“花蝴蝶”郝春春,只是岳凌云二人并不知道郝春春的双臂是被凌御风所断而已。
“你们这帮不念旧情的畜牲,想当初你们争着还来巴结爷爷我,如今爷爷受了伤,你们就落井下石,真是好狠的心。”那无臂汉子骂道。
另一汉子狂笑道:“我的郝大爷,还在这装什么威风,如今已双臂已断,成了废了,公子怎么会养你这种人,况且你也知道,杀不了你,交不了差,我们回去也是活不成的,你就行行好,别跳了,让我一刀砍了你,大家一了百了,何苦要受这份罪,怎么逃你也逃不了的。”
“就是就是,郝公子你就行行好吧。”
司长寿道:“姓郝的,果然是郝春春,外号花蝴蝶,不知坏了多少良家妇女的贞节,如今也算罪有应得了。”
郝春春道:“哼,公子如此薄情寡义,将来你们的下场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如此急着想要杀人灭口,若我能逃得命去,必将公子的阴谋公告天下,他不仁,休怪我不义,啊……”一声惨乎,原来一黑衣人趁他分神之机,又在腿上劈了一刀。
郝春春惨笑道:“你们虽然人多,但要想要我之命,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公子的阴谋?”岳凌云望着司长寿,“你那么聪明绝顶,能听出什么?”
司长寿没好气地道:“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能听出个屁!”
“只不知是什么阴谋,连郝春春都要被杀人灭口。”岳凌云嘟囔道。
司长寿碰了一下岳凌云肩膀,道:“你那么想知道,干嘛不去救了他再问。”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岳凌云大喜过望,就要付诸行动。
司长寿吓得一把按住他,道:“你神经病啊,我们才摆脱一个大麻烦,你还往另一个不知深浅的麻烦里钻,嫌命长吗。”
郝春春虽然仍强自坚持,但身形已慢了许多。
“若不是你们卑鄙地给我下了毒,凭岳老三你们这些人的三脚猫功夫怎么能追的上我。”郝春春面目狰狞,十分恐怖。
司长寿听得“岳老三”三个字,揶揄道:“听到没,岳老三,你们一家子的。”
岳凌云撇撇嘴,做个嘴脸,不去理他,继续看着下面的打斗。
岳老三狞笑几声,道:“姓郝的,自知活不长了,还累得我们兄弟这么辛苦,你身上那毒就是为了防止被你发觉,才没敢用烈性毒药,只给你下了一点点慢性毒药。”
“应该是苗疆毒王金同乐那个混蛋下的手吧。”郝春春怒声问道。
“这种小事怎么用得着他老人家亲自下手,他老人家只不过是配了一点点药,药是我岳老三亲手下的。”
“你……”郝春春牙呲目裂,可除了四处躲闪,却毫无办法。
“虽是慢性药,可是一旦发作,你就不会痛苦太久的,哈哈哈……”岳老三看着郝春春越来越慢的身形,得意的狂笑起来,“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吧,就是为了看你毒发的这一切,要不兄弟们怎会和你玩了这么久啊,哈哈哈……”
郝春春暗察体内,发觉岳老三说的不像是假的,不由得后悔当初听信了大公子的“豪言壮语”,如今落得这般下场,恨声道:“只恨我郝春春瞎了眼,才会上了这条贼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此时左右两腿同时中剑,“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会遭报应的……”
岳老三狠狠道:“就算我们遭报应,你也看不到了。”
向四周一众黑衣人说道:“大家加把劲,他的毒马上就要发作了。”
郝春春只觉天炫地转,腰部再中一剑,扑地跌倒,只见四周刀剑一齐袭来,眼看是躲不过了,唯有闭目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