祓仙 第107章 师父

夜晚，饭堂。

许清心与两位师妹一起，做了好几样菜。因为师父与苑晴柔的加入，他们没有挤在往日那小桌子前，而是换了一张长桌。

冰肌子识趣地没有占着主位，她虽是名义上的师父，可水云峰新来的三人并不认可她，师姐才是主心骨。

许清心坐在最中间，冰肌子与苑晴柔分坐左右。陈婉溪与苑晴柔挨着，两人不时地在桌下搞些小动作，如同最亲密的姐妹。

李沐寒挨着冰肌子而坐，心情复杂，他有些怕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师父，也怪她怨她。他想着若不是她一走了之，师姐便不会遭受这些苦难。

清风独自坐在长桌的侧面，显得有些落寞。见所有人都在，却没有聚餐的感觉，倒像是在吃散伙饭，作最后的晚餐。

许清心大难不死，又重遇师父，自是高兴欢畅。她是好说话的人，无论受了多少苦难，只要有一瞬间得到满足，那些苦难便都成了对幸福的添油加醋，失去了悲痛的属性。

她觉得现在很幸福，有真正愿意为自己豁命的师弟师妹，师父又回到宗门，喜欢的人就与自己隔着半张桌子的距离，即便明知对方不喜欢自己。

他对她有尊敬、爱护、怜惜，甚至是情愿献出生命，却偏偏缺了喜欢。

她不在乎这些，只觉得在今后的岁月里，喜欢的人能在自己身边就够了。

许清心知道因为自己的关系，这三个师弟师妹对师父颇有成见，可以后的日子还长，大家还是和和睦睦相处更好。

“师妹，”许清心给陈婉溪夹菜，“是不是该叫一声师父啦。”虽只对着一个说，却是讲给所有人听。

陈婉溪看向冰肌子，微微张嘴，可“师父”两个字像镶在了嗓子眼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清心，”冰肌子道，“我配不上这师父二字，比起我，你更像一个家长。他们既不愿认我，你也莫要强求。”

许清心知道陈婉溪倔强单纯，便也不逼她，随即看向李沐寒，道：“师弟，叫师父。”

李沐寒爱慕师姐到了卑微的地步，自是不敢忤逆，只好开口叫了声师父。

冰肌子吓了一跳，没想到身旁这漂亮的绝色佳人竟是男儿。

李沐寒叫完师父，许清心又看向清风，两人最有默契，她觉得他一定懂自己。

“啪”的一声脆响，清风忽地将筷子摔在桌上，众人都是一愣，毕竟这小子平日里最会说话，从未像现在这般发脾气。

“师姐，”清风指着冰肌子道，“你就一点不怨她吗？我是忍不下去了，她既抛下你不顾，便是没了亲情。你为她的弟子们拼死拼活，也算报了她的救命之恩，咱也不说谁亏谁的，总之现在两不相欠。这师父我叫不出口。”

“就是，”陈婉溪也拍桌而起，“我也不叫，谁爱叫谁叫。”

李沐寒顿时尴尬起来，他本来也不愿叫这师父，只是碍于师姐才勉强开口，此刻见另外两人态度坚决，忽地后悔，却又没法把那师父两字收回。

苑晴柔拉了拉陈婉溪的衣服，圆场道：“你们两个别这样，师叔是很好的人，这其中定是有些误会，既然今天大家聚齐，便把所有事都说个明白。”

“苑师姐，这没啥误不误会，师姐受到的伤害是实打实的，”清风看向冰肌子，“她纵有天大冤屈与我何干？我与师姐同心，只在乎她一人。”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冰肌子忽地拉住他，道：“你不用走，该走的是我。”说着手上用力，把清风按回坐位。

许清心本以为今天是团圆的日子，没成想这清风与陈婉溪竟是完全不认冰肌子。她自己虽不恨师父，但怨是有的，怨师父的不辞而别，怨其千年未归。但她也明白，师父确实促成了自己的苦难，但究其根本，是修仙界造成了这一切。

当清风走进她心里时，许清心不只一次想过，若自己没被糟蹋过，对方是不是就会喜欢上自己？若大家都是寻常的凡人，是不是可以在有限的生命里快活地在一起？

她起身，想要去拦住师父，却听敲门声响起。

“这个时候谁会来此？”众人如此想着。

敲门声停止，武神通推门而入。

“你来干什么？”冰肌子直接拔出剑，“你休想带走清风和清心，就算我死了也会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

“清风，”武神通理都不理冰肌子，“你出来，我有话与你说。”

清风心中警惕，深知对方实力强悍，见其态度温和，却又拿不准对方找自己是要干什么。

“别出去，这人道貌岸然，是个十足的伪君子。”冰肌子挺剑挡到清风身前，“我知道你们心里恨我，那都是我活该，不过今天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们分毫。”

“我堂堂仙门之主，不至于在小辈面前扯谎，”武神通道，“清风，与我出来，你我单独谈谈，只论事，不动手。”

“不行！”冰肌子道，“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师……父，”清风无奈小声叫了一句，“让我出去吧，不会有事。”

冰肌子一瞬间恍了神，又瞪着武神通道：“你最好别耍花招。”说罢让开身，见清风出去，又道，“一有不对你就喊。”

屋内几人心中忐忑，武神通的实力他们今天见识到了一些。身披金甲，五行全通，若他要来硬的，这里没人能拦住。

屋外，武神通仰头看着月色，问道：“你来我仙门，是为了什么？”

“杀猇狂徒，”清风也不隐瞒，“这厮残杀凡人，奸淫妇女，留他不得。”

“猇狂徒是我唯一的徒儿，我知道他的秉性，”武神通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同样恶贯满盈，否则怎会任由他为非作歹？”

清风摇摇头，道：“凭你的修为，已不能简单用善恶定论。”

“猇狂徒如我亲子，我对他是放纵了些，”武神通道，“他虽残暴，却是对人对魔一般残暴，仙门需要这种除魔时毫无顾忌的人。”

“那凡人呢？”清风道，“凡人便可以随意牺牲吗？”

武神通道：“这是无法避免的牺牲。”

“你果然是伪君子，”清风哂笑，“我以为自己够虚伪，跟你一比还是差了境界。”

武神通并没有生气，问道：“猇狂徒修成银甲，你有何手段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