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黄泉 第253章 巫族

周围的人，笑容纯真，好似春天绽放的花朵般明艳。

他们的笑声，又似一缕清风，吹散了倦天涯心中的阴霾。

原本紧张得如同弓弦一般的神经，也在这个充满友善的氛围中渐渐松弛下来。

“你终于醒啦。”

一个声音传来，倦天涯抬头看去。

只见一名老者，正手持一根黑色的拐杖朝自己走来。

来人正是长寿谷的大祭司，鬼不觉。

鬼不觉面带微笑，神态和蔼可亲。

倦天涯凝视对方，见鬼不觉右手紧握黑色木杖，杖头悬双金铃。

此杖，与红璇翎所持甚似。

刹时，一股难以遏制的悲恸逆袭心头。

倦天涯心如惊涛，眼眶瞬湿。

红璇翎于火中燃烧之景，复现眼前。

倦天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悲痛。

他目光紧盯着鬼不觉手中的木杖，仿佛透过它，就能看到红璇翎的身影。

“这根木杖……”倦天涯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

鬼不觉似乎明白他的心思，轻轻抚摸着木杖，缓缓道：

“这是我们长寿谷的圣物，每一代大祭司都会持有它。”

倦天涯眼神闪过一丝痛苦，他不禁回忆起与红璇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我曾见过一个女子，也拿着与此相似的木杖。”倦天涯低声说道。

鬼不觉微微皱眉，追问道：“哦？是何模样？”

倦天涯闭上双眼，将红璇翎的容貌清晰地描绘出来。

鬼不觉听后，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如此模样，莫非是……山鬼？”

倦天涯讶然，道：“前辈，你是怎么知道山鬼的？”

鬼不觉幽幽道：“因为我们的祖先，和你们人族一样，都曾生活在广袤无垠的神州大地上。”

“具体来说，我们就生活在南楚一带，自然是识得山鬼。”

他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带着岁月的沧桑。

“太古时代，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过后，无数诡族强者纷纷陨落。”

“这也意味着一个崭新的时代——远古时代正式拉开帷幕。”

鬼不觉的眼神变得深邃而遥远，似乎在回忆那段古老的历史。

“而我们无咸一族，作为诡族曾经的祭司，自然也难以幸免。”

说到这里，鬼不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悲哀与无奈。

倦天涯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无咸族？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鬼不觉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们无咸族，其实还有一个别称，叫做巫族。”（注1）

倦天涯闻言，登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

洪荒时代，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为何诡族和人族会突然之间爆发如此激烈的战争？

这些问题如同迷雾一般萦绕在他心头。

不过，还有个跟他更为贴切的问题。

“这是哪里？”倦天涯问道。

鬼不觉道：“这里是幽都。”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倦天涯答道：“倦天涯。”

鬼不觉道：“你身上可是有诡气？”

倦天涯一怔，立马变得警惕无比，道：“你怎么知道？”

他神识内视，只见冥皇邪锋静静地嵌在他脊骨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些人看着质朴，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不怀好意呢。

如果真的能从外表看出一个人的品性，那些坏人早就无所遁形了。

鬼不觉看到倦天涯的戒备心，笑道：“小友，莫慌，是我招魂才把你救回来的。”

倦天涯看一眼四周，这才发现周围插满白幡，正北方更是摆着各种各样的祭品，不由得多信了几分。

看到倦天涯神色缓和下来，鬼不觉补充道：“昨晚你死了，我看到有诡气进入你体内。”

“是故，有此一问。”

倦天涯又是一惊。

在这个世界，他死过两次。

第一次他是被雷劈死的。

那是他的灵魂，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越过来，进入这副躯体。

他醒来后便发现，天地间的诡气就进入自己的躯体。

听眼前老者说，自己昨夜死了，同样有诡气进入躯体。

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不是这人救了自己，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

他不敢想象，更是无法想象。

倦天涯道：“前辈，怎么称呼？”

老人笑道：“鬼不觉。”

倦天涯拱手作揖，道：“鬼前辈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日后定会偿还。”

鬼不觉一怔，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要走？”

倦天涯道：“神州之人认定我是诡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来。”

“届时，只怕害了大家。”

鬼不觉道：“我看你伤势未愈，不如多住些时日。”

“况且，黄泉入口那边，我已派人前去看守。”

“一旦有人族入侵，他们就会及时通知我。”

倦天涯有些犹豫，思索片刻，道：“行，那我就在此处，多住些时日。”“前辈，和我一起前来的，还有一只猴子，你可见到？”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嗖”的一下，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一眨眼的功夫，就蹦到了倦天涯面前。

定睛一瞧，竟然是无支祁！

它扭来扭去，张着大嘴巴，伸出两只小爪子，不停地比划着。

还时不时发出一阵“吱吱”的尖叫声。

更让人吃惊的是，它眼睛里原本闪烁的金色光芒，这会儿居然不见了。

倦天涯吓了一跳，心里纳闷儿：这猴子咋变成这样了？

几天前，它还是脾气暴躁、桀骜不驯的样子呢。

可现在，不但不会说话了，看起来还无精打采的。

倦天涯满心疑惑，小心地问：“前辈，您不会说话了吗？”

无支祁嘴角一咧，使劲点了点头，像是为倦天涯听懂它的“猴语”而洋洋自得。

不过随后，它就像瘪了的气球一样，脑袋都快垂到地了，看起来特别失落。

紧接着，它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抓抓自己的脑袋。

嘴里还嘟囔着，好像在努力表达自己的焦虑和无奈。

看到这一幕，台下的小孩都冲了上来，尤以虎子速度最快。

虎子双手抱起无支祁，重重向上一抛，时不时“芜湖”“芜湖”这般叫着。

无支祁张牙舞爪，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吱吱”乱叫，发泄自己的不满。

注1：无咸民，食土，死即埋之，其心不朽，百年复生。

去玉关四万六千里。

——《太平御览》卷三七六引《括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