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为棋胜天半子 第291章 惨烈（一）

“那是齐雨薇齐上将军！我亲自带兵去接应她！”

——《九州志·神武帝本纪》

攻城战之所以被视为最惨烈地的战斗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一方是已经亮出了全部獠牙，试图攻下眼前城池的虎狼之师，无数的士兵为了先登之功，顶着城头上敌人的箭雨滚石前仆后继，即便是被砸的头破血流、骨断筋折也绝不退缩，只为了能够在敌人的城墙之上站稳脚跟，为后续己方大军的继续进攻铺平道路；而另一方则是依靠着高耸的城墙，只为了将如潮水般涌来蚁附登城的敌人击退，守住城池，即便是已经有凶恶敌人跳上了城头但也绝不后退半步，毕竟只要城墙不破城池就不会失守。

双方就这样进行着毫无花哨的拉锯战、消耗战，对于交战双方来说都是对心理、生理的极大考验，谁也不敢说就一定占据优势。你守方有坚城高墙做依仗又如何？战争的主动权是掌握在攻方手中的，何时进攻从何处进攻都是攻方说了算，就这样时刻神经紧绷的节奏就能把不少守军逼疯，更不用说城池被包围之后，城内的物资、兵员全都得不到补充，全靠平时的囤积支撑，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但是对于攻方来说仅仅掌握主动权则根本无法转换成胜利，毕竟还有仰攻至少数丈高的城墙，毕竟在冲向城墙的那段距离中要承受城头守军猛烈地攻击，还没有够到敌人就发现身边的袍泽已经血肉横飞了，这种场景任谁来了都会胆寒的。

所以，交战双方都在承受着莫大的压力，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眼前，看着自己的袍泽死无全尸甚至尸骨无存，除非你是冷血无情的铁石心肠，否则任谁都会发疯、发狂的。而现在，清川和王庭正在银竹防线各处进行着如此惨烈地攻城战。

徽德二十一年七月十五，自从王庭大军兵临银竹城下一个月后，大单于开启了第三轮的攻城战，就在陈飔澈拔剑大大鼓舞了银竹城守军士气的同时，数枚象征着遭遇敌袭的响箭从防线各处升起，这一次王庭的大军采取了与之前两次不同的战术。

看着远处一枚枚响箭拉出的明晃晃的尾焰，陈飔澈也是一时有些失神，愠怒地说道：“敌军居然敢如此托大，同时进攻我银竹防线的各处重镇，这是欺我清川无人么！”

听到陈飔澈的话之后，任逍遥说道：“殿下息怒，敌人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前两次，他们在进攻某一处重镇的时候总会受到其余城池的袭扰，攻城战进行的很不顺利，这样一来还不如全线开战，不过以他们的兵力同时发起进攻恐怕也是捉襟见肘吧。殿下，切不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啊。”原来在前两次的进攻中，未受到攻击的清川重镇总会派出骑军对王庭大军进行骚扰，即便草原骑兵以速度见长，但是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清川骑军还是有些疲于奔命，因此这一次大单于决定兵行险招，对整条防线同时发起进攻。

“嗯，自然不会，不过这个时候若是郑大将军率领的援军主力能在的话，我们就可以击溃面前的敌人了。”陈飔澈略显遗憾地说道，“算了，谨言慎行。”言罢，他也是走到了城墙边缘，通过城垛的缺口看向了下面的王庭大军。

而看着陈飔澈的背影，任逍遥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依照清川礼法，陈飔澈和他都不应该在此刻出现在这银竹城中，因为无论是陈飔澈还是郑欣竹，只有率军出征西域支援慕云华的权力，若是擅自率军前来银竹防线，被朝中的有心之人知道了又可以成为攻讦他们的理由了。

陈飔澈作为二皇子自然对此一清二楚，但是他更加清楚银竹防线的重要性，因此他也是力排众议直奔银竹城而来，即便是郑欣竹都说出了：‘清川又不止您一位皇子。’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仍旧是没有改变他的主意。无奈之下，郑大将军也是将赵潇澜在内的一众青壮派将领全都派给了陈飔澈，另外还有一千龙骑禁军的骑军随行，但是陈飔澈的据理力争也不能说是毫无作用，至少郑欣竹考虑之下将援军主力全都留在了雨落峡南面的灵泽港，这样回帝都复命之后一旦得到了帝君的旨意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北上支援。

而在抵达银竹城之后，陈飔澈就马不停蹄地投入了战斗当中。此时，银竹城外无数的王庭士兵呐喊着冲来，而城头的弓弩手则是一刻不停地在用手中的弓箭杀伤着敌人，投石机、火炮等武器更是火力全开，威力绝伦的神武大炮一炮下去就能蒸发至少两手之数的敌人，而被投石机发射的石料砸中的敌人则更是凄惨，许多人都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成为了一滩肉泥，至于破天神弩则是在寻找机会摧毁敌人的投石机、冲车等攻城器械。但饶是如此，众多的游牧士兵依旧是冲到了城墙下，无数云梯搭上了城头，白刃战一触即发。

看着下面惨烈地战况，陈飔澈也是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亲临如此血腥的战场，但是在经过短暂地不适之后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开始帮着清川的军士阻止下面的游牧士兵登城。

可是突然间，他只感觉一阵恶寒传来，腰间悬挂着的玉佩也是诤然一声绽放出一片清光，周遭的清川军士都被吓了一跳，至于陈飔澈更是大惊失色，他赶紧找准一处城墙躲了起来，而在他的身影完全被城墙遮蔽之后，玉佩散发出的阵阵清光也是渐渐熄灭了，任逍遥快步来到他面前问道：“殿下！怎么了？”

“保护殿下！”而赵潇澜也是大喊着带着一众龙骑禁军的军士将陈飔澈围了起来。

“我刚才就感觉被一条毒蛇盯上了，我这玉佩也是自动示警了。”陈飔澈大口喘着粗气说道，接着他也是摸出了自己腰间的玉佩。

“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先下去。”任逍遥在听完陈飔澈的话后皱着眉头说道。

“不行！我一下去，士气就会受挫！我小心些就好了。”然而陈飔澈怎么可能会轻易走下城头，只要有他在，清川守军的士气就能一直昂扬。

“但是万一敌人的萨满抓住机会对你下手就麻烦了！”

“殿下小心！”然而就在二人争执不下之际，数块巨大的石料直奔陈飔澈躲藏的城墙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