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为棋胜天半子 第412章 迷雾绿洲（一）

‘将星陨落’

——《九州志》、《辉光编年史》

徽德二十二年、陆迦双神历元年二月。

在这一年的年初，清川和陆迦之间发生了一件对东、西方两大帝国来说影响深远的大事：陆迦帝国的军队在进入魇泽之后悍然撕毁盟约，开始攻击作为友军的清川一方。两名陆迦士兵在其将领的授意下，使用‘风息之地’禁咒级魔法卷轴意图对慕云华等清川将领进行斩首，好在的是清川的随军修士反应足够迅速，这两名士兵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接下来，双方在魇泽中发生了混战，两军交战的血腥味引来了数量众多的魇魔，胜者也是伤亡惨重。虽然事后陆迦一方竭力粉饰此次作战的目的，将原因都归结到了清川的头上，自己则是不得不反击的受害者，但是通过一些幸存的清川军士，以及从陆迦帝**中传出来的只言片语，不难复原出引起这次战斗的根本原因。就是不知道事后会不会有人因为这次的战斗而后悔终生，不过在当时，双方的将领却全都是顾不得胡思乱想。

慕云华在‘风息之地’的攻击基本释放完毕之后也是组织起了手头的所有骑军，接着就朝着前方的陆迦帝**冲了过去。沿途他们也是遇到了不断从泥沼中扑出来的魇魔，但是在训练有素的清川骑军面前，即便是皮糙肉厚的魇魔也是禁受不住战马那强大的冲击力和清川军士的攻击，而且此时的清川军气愤非常，这些先扑上来的魔兽反而成了他们泄愤的对象，无数头魇魔直接成为了刀下亡魂。

慢慢的，所有的魇魔都开始远离这支正在不断提速的清川骑军，这些魔兽也不是傻子，它们是来猎杀猎物的，并不是来送死的，很快它们就奔向了那些正不知所措的清川和陆迦士兵。

此时，和陆迦先锋军对峙的清川军听到了后面传来的马蹄声，在斩杀一头魇魔之后，领军的锦衣精骑副将看了看周遭后大声喊道：“把车弩和战马的尸体推开！快！”虽然现在来自魇魔的攻击源源不绝，但是这些清川军士也是发挥出了几乎全部的潜能，许多魇魔要么被重创要么被杀死，而泥沼中的魔兽也是被猎杀难度更低的受伤同族吸引走了注意力，无形中降低了路上清川军士的压力。

因此，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十几名清川军士赶紧是将仅剩的几具战马尸体推下了道路，一进入沼泽就被几头魇魔拖走了；同样的，两架车弩在发射完上膛的弩箭之后也是被推开了。几乎是数息之后，由慕云华率领的清川骑军就抵达了此地。

“慕帅！前方就是敌人的军阵！”躲到一旁的锦衣精骑副将见状兴奋地大喊道。面对曾经帮助过的友军的突然袭击，此时清川军心中比遭受陆迦叛军或者王庭的侵略还要气愤，因此在看到自家骑军的反击之后，所有人心中都是生出了一阵快意。

然而他只顾着目送慕云华冲锋，自己则是一不小心退到了泥沼边上，一只潜伏已久的魇魔猛地冲了上来死死的咬住了他，猝不及防的清川将领直接就被拖下了水，但即便是遭受如此重创，他依旧是奋力用手中的战刀狠狠斩在了这头魔物的身上。然而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这名清川将领也只是垂死挣扎罢了，又一头魇魔冲过来咬住了他的一条胳膊，接着两头魔兽合力将其没入了泥潭之中。

但是慕云华根本顾不得营救这些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军士，他虽然心中悲痛万分但也只能是埋头冲锋，当然这一笔笔血债他自然是算到了陆迦帝**的头上。此时，前方的陆迦士兵也正在对付扑杀上来的魇魔，已经有不少的魔弓手被拖下了沼泽，而就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清川骑军那威力极大的冲锋恰好到来。

陆迦帝**的残军至今都对西域那一战记忆犹新，无论是锦衣精骑火器营射穿圣裁殿高阶龙骑士的那惊世一箭，还是最后登场的清川陌刀兵那恐怖的杀伤力都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最令他们感到胆寒的却是清川的骑军。

在南路战场，挡住陆迦南方军团之后，张守廉率领轻装简行的西域骑军及时抵达主战场，可以说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北路战场，慕云华仅仅率领数百名亲卫就敢冲击陆迦北方军团主力，而且差点一举凿穿战阵；而在正面主战场上，锦衣精骑的轻骑不仅分割了战场，而且在自家火器营的配合下几乎全歼了陆迦的重骑兵军团，这种损失令凯撒的心头都在滴血。

如此强悍的骑军，任谁也不想在正面战场和其对垒，如果不是因为西域战局的影响，若是清川的精锐骑军能够齐聚北境，即便是在翼骑已经覆灭的情况下恐怕王庭的草原骑兵也讨不到任何便宜。

随着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还在应付魇魔的陆迦士兵愈发的不知所措起来，下一刻，清川战马的马蹄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防具有限的弓箭手面对速度已经提起来的清川骑军毫无招架之力，根本不用清川军士战刀挥砍，仅靠战马强大的冲击力就将敌人本就薄弱的战阵直接冲垮了，无数的陆迦魔弓手直接落入了泥沼中沦为了魇魔的食物，而挡在清川骑军面前的魇魔同样也是死在了乱刀之下。不过很快清川骑军就遇到了与刚刚陆迦重骑兵同样的问题，随着前方敌人密度的增加，冲锋骑军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最后也是只能下马步战，而陆迦士兵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在亚历山德罗的带领下开始向着陆迦的秘密通道撤离。

“注意寻找陆迦的皇太子！死活不论！”此时的慕云华也是恶向胆边生，既然你陆迦如此背信弃义的伏击我清川军，那我也不必在意你们这些人的死活了，皇太子又如何，刀剑无眼，杀伐果断的清川大元帅现在只想带着凯撒回京复命，至于是整个人还是脑袋都不重要。

然而就在联军的先锋位置发生激烈战斗的时候，大军的队尾再次传来了一阵强烈的魔法波动，就连正在追击的清川骑军也是停下了脚步，接着猛烈地罡风席卷而来，但即便如此依旧是没能吹散这魇泽中的浓雾。

就在那名前去探查慕云华情况的陆迦士兵撕开‘风息之地’卷轴的时候，整支联军的队伍都是察觉到了这股强大的魔法波动，十余万名大军在狭窄的道路上绵延数里远，又有迷雾遮挡视线，除了凯撒和有数的几名陆迦将领之外谁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很快联军的队伍就停滞了下来。

格切尔身边不明就里的陆迦将领全都是看向了他，等待这位副监察长大人可以给出一个答案，但是现在格切尔根本顾不上其他，他也是遇到了和菲拉克同样的情况，始终无法和自己的巨龙伙伴联系上，现在的格切尔完全是在强装镇定。

“监察长大人，殿下那里应该是行动了。”看了看沉默不语地格切尔，一名凯撒身边的陆迦将领轻声说道。

“我知道，但是现在我和伊格迪纳斯联系不上了。”然而格切尔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

二人对视一眼之后，都是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凝重的神情，如果没有龙骑士的协助，即便是有两张‘风息之地’的卷轴，但是仅凭这些陆迦残军仍旧是不好对付面前的清川军士，况且周遭还有无数蠢蠢欲动的魇魔。

“监察长大人，清川派人来询问前方发生什么了。”此时，一名陆迦士兵跑了过来禀告道。因为和九州道法迥异的魔法波动，清川的随军修士也是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因此差人前来询问。

现在虽然格切尔无法和先锋军以及自己的巨龙伙伴取得联系，但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清川军迟早会发现前方的变故，格切尔犹豫片刻，叫来一人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声，接着抬头说道：“你回归本队吧，具体情况让他去通报。”虽然对这名副监察长的决定有些疑惑，但是这名陆迦士兵也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是躬身行礼就退下了，而被格切尔拉到身边的那人则是快步向着前方的清川军走去。

看到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迷雾中之后，格切尔大喊道：“全军列阵！”随着他命令的下达，几名凯撒的亲信将领开始沿着队伍排兵布阵，不过不知情的陆迦士兵此时都是很奇怪，虽然现在面对的魇魔数量不多，但是攻击还是随时可能到来，然而列阵之后主要的攻击、防御目标却是变成了前方的清川军。但是疑惑归疑惑，陆迦帝**仍旧是按照格切尔的安排很快就布置好了阵型。

不多时，前方再次爆发出了强烈的魔法波动，刚刚那名陆迦士兵也是撕开了自己携带的魔法卷轴，强大的禁咒级魔法同样是带走了无数普通清川军士的生命，越来越多的魇魔被浓重的血腥味吸引了过来。由于西塞尔的远征和后续王庭的入侵，导致了近一年来几乎没有商队再穿越魇泽，因此这其中的魔物只能是靠猎杀同类为食，而今天这顿血腥的饕餮盛宴足以令它们疯狂。

在阵型布置好之后，几名年轻的陆迦将领回到格切尔身边说道：“监察长大人，都准备好了。” 旁边的两名魔法师也是对着格切尔点了点头，示意‘风息之地’的威力已经在可控范围之内了。

格切尔长出一口气大声说道：“进攻！”

随着他一声令下，联军队尾的陆迦士兵开始向前推进，进攻自己眼前的清川军，而前方的清川军虽然在‘风息之地’的打击下伤亡惨重，但是好在的是高级将领的损失并不大，军队的指挥体系还没有崩溃，本就在人数和装备上占据一定优势的清川军很快就组织起了一道防线。

处于队尾由格切尔指挥的陆迦军队虽然人数相较于先锋军要多出不少，但是阵中并没有重骑兵以及魔弓手，因此在冲击力和爆发力上还不如前方的陆迦军队；然而反观清川军虽然遭受了偷袭，但是回过味来的军士同样是气愤非常，因此陆迦意想之中的溃败并没有到来，清川大军愈发的同仇敌忾起来，而且他们手中的劲弩在这种情况下杀伤力倍增，很快两军就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然而就在队尾的两军同样在激烈战斗的时候，无数的魇魔从泥沼中跃起，要么拖走了地上的尸体要么就开始攻击活人，就连格切尔都差点被一头魇魔咬住，给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双方军士此时基本顾不上攻击对方，全都是竭力应付越来愈疯狂的魇魔。其实在魇泽这种生命的禁区中，最重要的品质是团结，因为只有共同对付魇泽中的魔物才能平安抵达终点，然而陆迦帝**却是选择在此时倒戈相向，即便是先锋军只需几里地就可以抵达秘密通道，即便是格切尔率领的帝**也可以通过一条岔路绕到目的地，但是面对周遭已经被血腥味刺激的彻底疯狂的魔兽，现在谁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平安无事的抵达目的地。

“这些魇魔是杀不光么！怎么这么多！”一名清川将领在斩杀了又一头魇魔之后大声说道。此时他的周围到处都是伺机而动的恐怖魔兽，每一处泥潭中都翻涌着它们巨大的身影，叫人看起来头皮发麻。

“将军！对面的那些蛮夷又开始向我军进攻了！”

“妈的！给老子弄死他们！这群不讲道义的畜生！”

虽然魇魔带给两军的压力极大，但是格切尔仍旧在试图压缩清川军的生存空间，然而这一行为却是招致了更加猛烈地反击。

“监察长大人！敌人、敌人的弓弩威力太大了！咱们顶不上去！”

“这些卑鄙的清川人，居然用这种阴险的武器。”听到自己手下士兵的禀告之后，坐镇指挥的格切尔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枯树上，全然忘记了自己偷袭友军这个更加卑劣的行径。

“大人！先撤吧！这里的魇魔越来越多，咱们只要退进秘密通道，外面的魔物就能收拾了这些清川人！”一名陆迦将领急切地说道。

在看了看前方的战局之后，无奈的格切尔只好说道：“好吧，全军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