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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载红尘剑,十万年长生仙 第70章 过去清风,飞舟你我

作者:雨中榆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1-14 15:03:05 来源:书海阁

渐清峰上,草树丰茂,绿荫繁多。

赵满城挑了个阴凉些的地方,躺着休憩。

午睡是一种文化,而赵满城对这种文化的领悟程度,算得上是学霸。

树荫底下的凉风吹拂而过,舒舒服服的,再配合着周遭的蝉鸣,倒像是有了些儿时的味道。

赵满城微闭着眼睛,享受得勾起了嘴角。

人大多都是怀旧的,这点毋庸置疑。

哪怕在长大以后的世界里经历了无数坎坷挫折,有时候也能被一场清风治愈。

这场清风或自年少时吹来,自过去吹来。

就像是夜里跟着娘在义字峰上捉着屁股亮灯的小虫子,抓了这些小家伙,便能做夜灯。

只是赵满城幼时调皮喜欢偷懒,常常会去剽窃姐姐赵霜的成果。

这便免不了一顿母女混合双打。

树荫上,清风吹拂过,风干了这潦草捕头的泪。

他悠悠转醒,面前已经出现两道人影,黑蒙蒙的,遮住了他的太阳。

“没看到我在睡觉吗?”赵满城轻拭去自己的泪痕。

两个背对着太阳的捕快,对视一眼,才道:

“衙主宣你进殿……问罪。”

赵满城先是一愣,便轻轻地摇头。

该来的还是来了,陈哥的身份似乎已经被识破了。

但那又如何呢?

“行了,北冥琥真是一天也忍不住,我倒是希望他能治我的罪,否则……”赵满城话说了一半,起了身,独自朝着峰下走去。

两名捕快对视几眼,他们只是传话的小角色,对这些上面人的尔虞我诈只能管中窥豹。

赵满城狠话也没对着他们放,便是那“否则”之后再说些什么,也无足轻重了。

二人跟在赵满城身后,一起下了峰。

起码在这一刻,这位据说着纨绔又无能的尊者儿子,在他们眼中是有些风骨的。

……

破舟中,陈远在稀释着来自大鬼的百万载记忆。

这是魂体相融之后必须经历的,避也避不开。

坏处,便是容易让人陷入痴呆,好处,那便是多了渊中的情报,对敌人了解的更加透彻,也便更好的应对。

鬼道的修行之法,与陈远所走的路子亦完全不同,故而,也只有些参考价值。

但对自身境界的掌控,对修为力道的拿捏,却是比本来的自己要高上甚多。

陈远就是大鬼,这毋庸置疑。

自己已经在另一个“副本”里走到了**oss级别的存在,便在主线剧情里,就算等级不高,但经验、眼光还是颇高的。

但落在旁人眼里,却不一样了。

尤其是共事过的虎傩赵霜,以及星盗爷孙。

他们又怎么知道陈远的打坐是在发呆呢?

他们只以为陈远在悟道罢了……

“人比人气死人,大星盗老祖宗竟然在休息的时候都在修炼,妮儿,你要向人家学习啊……”老星盗低声说着。

“啊也……”小星盗一怔,“咋就从大星盗前辈变成大星盗老祖宗了捏?”

“不是老祖宗是什么,你还见过这么厉害的星盗吗?”老星盗的反问。

小星盗沉吟片刻,才搓了搓手,缓缓道:

“爷,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并不是星盗……只是发生了先前那档子误会,才认为人家是星盗的…搞不好,那小界的天道宫,就是他的嘞。”

老星盗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眉眼很快低垂下来,语气变得冗长:

“是啊,也许人家从来都不是什么星盗,跟我们八竿子打不着,我还想着攀关系……”

二人说话间,便听得“砰”得一声震响。

便是本来就颇得摇摇晃晃的飞舟,此刻更是有些四面漏风。

老星盗拉下舟上的遮帘,便看到一个骑着巨大飞行妖兽,穿着制式衣裳的男人,怒喝道:

“何处来的破舟,敢堵我泗水衙的公差,是对秩序不敬,还是藐视泗水衙威严?!”

老星盗看着这男人上来就扣大帽子,也不免得一怒,但听着对方是泗水衙的捕快,心里也便落了定。

“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这位……朋友,咱也是泗水衙的玄阶捕快,只是奔着回衙里去,没有故意挡你的公差!”老星盗尽可能平和道。

那制式衣裳的男人眉头一挑,

“你也是捕快?令呢?”

老星盗闻言一慌。

但很快又安定下来。

自己慌个球啊!当星盗当惯了,这头一次做大衙门里的捕快,倒还有些转变不来身份了。

便是从裤腰间摸摸索索,取出来个令牌,灰扑扑的,瞧着在这次玄沙古域的形成中遭了不少罪。

隔着舟上的空窗一看,那制式衣裳的男人陡然怒道:

“捕快令是衙门中人的心头肉,哪有人如此保护捕快令的!”

“我看你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瞧着压根不像是八堂里的人,说,令牌哪里来的!”

老星盗面上一僵,愣了片刻,才道:

“我自己的!”

“胡扯,一把年纪了还在玄镜阶的捕快位置,衙里可还有你这种孬货?怕不是从谁身上摸来的,或者说……你杀了泗水衙的捕快!”男人瞬息反应过来,瞬间变亮了兵器。老星盗心道:“妈了个巴子的,不就是坐的舟破了些,至于这么针对吗?!”

“你舟中何人?!可是我们泗水衙的捕快尸体藏匿其中?!”那男子再是怒道。

老星盗再也忍不住:

“你别乱说啊!舟里都是活生生的人,你要乱说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掉脑袋?”男人一愣,再是大笑道:“谁有本事敢摘了我的脑袋?难道是你这坑蒙拐骗的老东西?你以为你是大名鼎鼎的十二傩吗?”

“竟不让我上舟,那我还偏要上,看看你到底藏了什么猫腻!”

老星盗知道劝不住了。

便是自行打开了舟门。

“那你来吧。”

“嗯?”

男人本还要僵持一下的,却见着这老头突然变得识相,倒还有些不自在。

便自着自家妖兽身上飞离,往着破舟中而去。

“我倒要看看,这里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哗——”

卷帘应声而开,稀拉拉的,被拨在了一边。

制式衣裳的男人,紧皱眉头,凝着目力,瞧清了舟中之景。

一个戴着虎头面具的女人,瞧着像是堂里的虎傩似的。

“嘿,我说你这老东西戏做得挺足的,还找了个这么逼真的——”

“跪下。”虎傩赵霜淡然道,便是眸间一道冷光闪过。

“轰。”

男人的膝盖,是硬的,被跪穿的甲板足够说明这一点。

冷汗噌得流了满背。

这年轻的捕快,似乎觉得自己犯了什么不该犯的蠢事。

“虎……虎……虎傩大人,我错了,小子有眼不识宝舟,大水冲了龙王庙,小人愿……愿自罚三十年俸禄……”

老星盗在一旁笑得眉毛都要起飞了,阴霾心情也一扫而空,便是心里嘀咕:

我刚才说大水冲了龙王庙啊,你非要来,别怪我啊……

见着虎傩不说话,这年轻捕快一时间也有些吓得结巴,便是自作聪明岔开了话题,指着坐在角落里的血衣陈远道:

“虎……虎傩大人,这是您抓的凶犯吧?”

赵霜眼皮抬了下,怒道:

“没眼力的东西,这是位列十二傩之前的‘无傩’大人,与衙主修为相当,你还要行些什么逆天之事?!”

“啊?”

年轻捕快不可思议地朝着陈远望去。

正痴呆的陈远,忽地感受到一丝目光,便也回应而去。

只是他这时间,脑海里还在闪烁着渊里的大帝战场,整个人的气息,也颇与大鬼相近。

便是这一眼,深邃幽暗恐怖玄奥,看得这位年轻捕快,直直地吓晕过去。

“命命没了……”

捕快倒头就睡之前,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

……

“跪着。”

北冥琥嘴角勾起冷笑,看着站在殿台下的赵满城。

“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凭什么跪你,你以为你是谁?”

赵满城满脸不屑。

“呵……”北冥琥先是一笑,再缓道:

“嫌犯赵满城,与衙外修士勾结,串通虎傩赵霜,假借衙主口谕,为衙外歹人封官身,便是欺君在前,篡谋杀字堂大权在后!你可知罪?”

赵满城眼神渐地凝重,心道这北冥琥也真是个人精,不过几日便被他查了个清清楚楚。

“我认罪。”

“嗯?”

令北冥琥诧异的是,本以为这赵小子会狡辩,会推脱,会借着他爹的名号推诿,谁知道会是这般直直地认了罪?

“你乃勾结私党,心怀不轨,判无望峰监禁二十万年,你那私党冒充尊者——”

“不!”

赵满城忽地开口,打断了北冥琥的宣判。

杀字堂正殿里,便是百来位地阶捕头,都呼吸骤停。

这种案子,性质是弹性的,便看着如何定义,且涉及到一位虎傩也罢,还牵扯到欺瞒衙主……

便是北冥琥,这堂堂天傩魂将,也并没有什么审判权力。

赵满城这一声呵斥,却让北冥琥也心中稍惊,住了嘴。

“你可还有什么不服气的?我衙中百位地阶捕头,便是将你的罪证查了个明明白白。”

北冥琥皱眉道。

他如今算得上是先斩后奏,而天傩本身实际上也没有这个权力,他先宣了罚判,却也是为了争取给赵满城几人最大的惩罚。

于此,也便能彻底杀死那冒犯自己的假尊者,更能挫挫虎傩的锐气。

而一旦拖了下去,案情上升到堂主,甚至衙主那里,或许……那些老东西,便会多考虑一份人情,看着刀尊的面子,而轻罚了这三个歹人。

北冥琥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睚眦必报,这假尊者让他丢尽了脸面,他必然会找回场子。

且他这里,站着的都是人心,因为自己的罚判一旦落下,这些堂里的捕头们,可是有耳朵在听呢,未来就算衙主改令,也会抚不平人心。

北冥琥觉着,自己这里,便站着公正、道义、人心。

看着台上那厮的嘴脸,赵满城不由得摇头笑道:

“北天傩啊北天傩,这么多年,你为了除掉我们兄妹,独得家父的赏识,真是煞费了苦心。”北冥琥眼睛微眯,忽地斥责道:

“休得胡言,我泗水衙尚武慕强,你认为我对你态度极差,便只是因为你又弱小又懒惰!”

赵满城轻摇了摇头,再笑道:

“你还是那么嘴硬。”

“你以为我和赵霜,是义字堂一个婢女生下的,我们便不会被父亲重视,如此,你才敢对我这般蛮横,你才敢在背地里狠狠地管教我。”

这话一出,堂里的所有人,便也是紧紧屏住了呼吸。

这可是个大瓜,不能不吃。

实则他们对着赵满城的态度,也多占其出身的一点子原因。

一个婢女所生,就算是尊者的种,他们又能如何看重呢?

不光不会看重,还会欺负,也便是幼时,赵满城在学堂里所经历的那些事儿。

至于虎傩赵霜,这女人够狠,一对拳头和堂主都能过个两招三式,谁又敢惹呢?

所以慕强欺弱的理由,也如今并不构成众人欺负赵满城的理由。

他已经不弱了,衙里排名三百的天骄。

但在北冥琥眼里,赵满城依旧是那块烂泥,而他,亦是时时刻刻准备抓住虎傩的把柄。

若除了这杀字堂堂主并不关怀的一对儿女,北冥琥理所应当的,会继承未来的堂主之位。

这是他的算盘,也是众人看在眼里,但也不敢说,甚至乐意瞧得热闹的。

“难道不是吗?难道你们不是婢女所生的下贱种?!难道你真的以为,刀尊堂主,会爱惜你这个儿子?”北冥琥的语气渐渐上扬,

“你不过一位尊者泄欲之后的产物罢了,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什么龙子龙孙了?赵满城,我希望你能看得清楚时势,而今,你是罪人!我是审判者!”

殿里渐地喧闹起来。

不少人在底下窃窃私语,或多或少,觉得这天傩的话说得有些太重、太伤人了。

饶是私底下几个与赵满城相交不错的,也都一个个叹着气,不知如何言语。

赵满城却不发怒,只是顿了许久,才说道:

“可是北冥琥,你怎地又不知道,家父这一生,只娶了我娘一人。”

“你又怎会知道,在我前去凤门秘境时候,我爹给了我十张尊者刀符。”

“他摸着我的头,说,‘满城,谁都不可以欺负你,你若是受了委屈,就继承爹的力量,揍他。’”

“我自幼被姐姐教导,便心善,性子懦,不敢在家里告状。”

“否则……你北冥琥,是长不大的啊……”

北冥琥大咧咧的笑了起来,夸张地抹着眼角泪水:

“你是会开玩笑的,那你快去告状,快去啊!我看看你爹能来帮你,还是那假尊者能来帮你!”

晴空。

赤红大峰之上,杀字堂外,渐有一飞舟降临。

虎傩抱着双臂,站在甲板上,那殿里的质问声,他一字不落地听去。

面具微微颤抖,代表着这虎性子的女人,彻底震怒。

陈远从痴呆中清醒片刻,眸中是流转的阴阳,和沉淀的岁月。

他看着站在大殿门口,像个犯人一样被审问的赵满城,轻声道:

“这不是我赵老弟么,谁又欺负他了,莫不是嫌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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