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英雄谱 第49章 泰山擂曲终人散

郑甜甜上台名也不报，伸铁剑去削关鹰长臂，关鹰闪身飞开，躲过这一剑。怒喝道：“不要命的丑小子，报上名来！”

这一喝倒把郑甜甜难着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报出自己的姓名，见这黑女人称自己为“丑小子”，眼睛一眨，就有了主意。

“本小子……”话说到半截又觉不雅，连忙改口，“本人襄阳刘文蒙，今天特来会会你这个丑婆娘！”

“你就是刘文蒙！”那女子听到姓名，目露凶光，恨不得一口吞下她，用一招“大鹏展翅”直扑过来。

郑甜甜没有想到这女人刚才打过，现在说打就打，又来得如此凶猛，急用爷爷郑凤鸣传的“空穴来风”招式化去了她的攻势。

“原来是红毛狮的招法！”关鹰看见来人用招，一眼识破，不待自己招数使老就变势化为“鹰击长空”，一双利爪拍向甜甜的铁剑。

郑甜甜见她抓来，把铁剑抖动一下，使了个“金鸡三点头”，居然是赵铁友教给她的一招。只见铁剑差点削去关鹰的一只手掌，惊得她连忙收势。她心道，怎么他又用了青面狐的招式。

关鹰再不轻易出招，只是闪转腾挪，她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少人的招式。于是二人你来我挡拆了百招，招招皆是精妙绝伦。

“这姑娘的剑法可谓得了真传，虚实有度，恰巧是克鹰爪功的法门。”广佑大师从郑甜甜纵跳起落间已看出她是个姑娘，“不过，从力道和经验上看，她并非是关鹰的对手！”

“这姑娘也就是十七八岁样子，现在就这个身手，到我们这个年龄可是个了不得的角色！不过，关鹰起初甚凶，现在有几次姑娘露出破绽，她还是不下手，我看有点不对劲！”

“老纳也看出来了。从她脸上看，以前的杀机几乎已经没有，我也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任谁也想不到关鹰此时的思想。

一个多月前，跟着关虎、关豹的随从自苏州报来噩耗，她的两个弟弟竟被一个叫刘文蒙的人杀了。她自幼与他们在一起，情同姐弟，闻听消息后痛不欲生，发誓要为他们报仇。这次泰山擂，她禀明义父，穿了孝服当擂主就是为了找寻刘文蒙的下落，因此凡在擂台上遇见的年轻人，她一个也没有放过。

今天出擂，她本来甚是失望，因为九天中她竟没有见一个想杀死弟弟的刘文蒙。刚才陈坤已引发她的杀意，郑甜甜出场自报名姓后，引起她的注视和仇恨。五十多招过后，但她感觉来人只是一个姑娘乔扮而成，并不是要找的仇人。于是内心盘算，要抓着她，从她嘴中找到刘文蒙的下落。

两个人又拆过四十多招，关鹰瞅准郑甜甜一个空档，鹰爪撕下了她的头巾，郑甜甜的长发飘散出来。

“她是个女子！”台下众人大声轰叫。

“文蒙哥，去我帮甜甜一把！”云仙站在台下，看郑甜甜有点危险，便对刘文蒙道。刘文蒙本想阻止，但知道她们姐妹情深，因此点点头，交待了几句，就见云仙蜻蜓点水飞上擂台，用剑拦着关鹰。

关鹰见擂上又多一人，从来人的身法，她知道还是女子。

她大喝一声，止着刚要站起来的张南起：“让她们两个一起上来吧，老娘正送她们上西天，陪伴我的两个弟弟！”

她左手用“金鹰扑鸡”去锁云仙的剑，右手用“雀鹰赶雁”去抓郑甜甜的肩，姿态竟如一只大白雕从空中而降。

“无为剑！”云仙公主对郑甜甜叫了一声。

郑甜甜心领神会，伸剑一招“清风拂柳”掠过关鹰右手衣袖，云仙跟着使一招“花开花落”封着她的左手下势，两只剑配合得天衣无缝，硬生生把关鹰逼回。

“无为剑”是刘文蒙结合师父马真和赵铁友伯伯的霹雳剑法，把两种剑法中用招不用力的招数合在一块，即打人身穴位，又攻人的要害，然后加些好听的招式名字，教给云仙和甜甜，让她们遇到高手攻击时只求自保，因此名叫"无为剑"。二人对这套剑法练习非常熟练，常常拆解，所以此时用出竟是非常默契。

关鹰被二女剑光笼着，一时竟无还手之力，心中暗暗焦急。她原来有兵器，是一对可伸可缩的索命爪，威力相当大。但前些天比武后，有些自大，竟然把兵器放在台后，此时赤手同二人相搏，处处失利。但她生就一副硬禀性，明知无法取胜却偏偏逞强，招招仍是进攻。所幸“无为剑”只是防御，她进攻失败后仍能从容调整，否则，她已经败在两人手下。

台上三人来来往往，看得台下众人兴高采烈，不着喝彩。

时间一长，关鹰看出了明堂：二人只是防守，很少主动进攻，特别是后来的女子，明明可以用剑伤了她，但往往就在剑触到她身体上时，就撤了回去。

于是她计上心来，故意把空档留给云仙公主，自己全力对付郑甜甜。

这一招果然奏效。不一会，她就一掌击在郑甜甜的右臂上，使她险些扔剑，而云仙仅仅划破了关鹰的衣服，并没有去伤她。郑甜甜受了伤，动作缓了下来，关鹰趁机一招打掉她手中的铁剑，又缩身欺到她的身边，一手掐着她的后颈，对云仙叫道：“把剑扔了！”

云仙见郑甜甜受制，脸上变色。

倒是郑甜甜叫道：“姐姐，不要扔剑！”

“再叫，我掐死你这个小蹄子！”她一用力，郑甜甜一阵疼痛。

“鹰姐姐，你放了她，算你赢了！”云仙颤声说道。

她已经从关鹰眉头上的伤痕认出来了，这是与她自小在一起生活的鹰姐姐，因此她立即把手中的剑扔在地上。

关鹰虽听来人叫她“鹰姐姐”，但并不认识此人。见她把剑扔在地上，就提着郑甜甜来抓她，想再问个明白。

就在关鹰去抓云仙之时，郑甜甜猛地挣脱她的束缚，死死抱着关鹰的双腿叫道：“云仙姐，别管我，你快走！”

“找死！”关鹰顿时凶相毕露，举起右掌击向郑甜甜的天灵。

但关鹰的手刚扬起，就感觉一股劲力破空而来，她身子急忙后仰，但扬起的手臂终被人弹指封穴，无力垂下。

她刚想看清是谁攻击自己，却见一柄黑剑迎面飞来，她此时被郑甜甜抱着双腿，急扭身闪转，把黑剑躲过。但却不防随即而来的一物，却破胸而入，关鹰就象一只恶鹰，大张着双臂缓缓地倒在擂台。

原来是逍遥谷黑金刚陈钦等人见机会难得，把手中铁剑掷出，手下接着甩出带毒的袖剑，终于杀了关鹰，替陈枢、陈坤报了仇。

“快，抓住凶手！”张南起见关鹰倒地，血流擂台，出乎所料，大声叫道。

围在擂台四周的锦衣卫和官兵听到，迅速把擂台和台下众人围着，查找凶手。

刘文蒙此时窜上擂台，打倒几个欲抓云仙和郑甜甜的锦衣卫，一把抓起一个，纵身跃进台下人群中。

台下被围的看客和武林豪杰少说也有上千人，他们被官兵和锦衣卫一步步逼到当中，顿时乱成一团。刘文蒙在人群中迅速给云仙和郑甜甜换身衣服，在铁塔藤原平高大身子掩护下，只往人群稠密处钻。

谁料不知什么时候，一群官兵弓手已站在擂台，个个拔箭张弓，对准诸人。更有一个武官，一边挥刀，一边大呼喝众人不要乱动。

谁知这武官话音未落，台下天道教黑衣人的同伙就向弓手发了一排暗器，把擂台上的弓手打倒四个。弓箭手不等武官命令，对着人群拉弓射箭，刹那间，擂台下已有多人中箭倒下。

众武林豪杰看客一看情形，不拼命难逃一死。于是就各持兵器跳上擂台，砍翻弓箭手，向着擂台主官张南起冲过来。

张南起见激起武林人士众怒，忙在贴身锦衣掩护下，和几个官员溜下擂台。

围堵武林豪杰的官兵和锦衣卫，见这些人挺刀拿剑，豁了性命不要，都冲过来。就急忙闪开一个口子，眨眼间擂台下的人，除了伤重者，跑得干干净净。

大多数官兵和锦衣卫对冲出包围圈的武林群豪只是口中呐喊，并不去真正追赶。也有一两个锦衣卫立功心切，纵身追上，但被断后的武林豪杰几刀砍倒，其他人见了，连忙缩回头去。

刘文蒙与主动护着三女（云仙、郑甜甜、藤原英子）的西门长捷、广佑，在铁塔藤原平身后冲出包围，到一个偏僻地方停下来。

刘文蒙要谢两人相助之恩，被广佑和尚拦着：“关鹰那婆娘太过歹毒，你虽无心杀她，但逍遥谷却不能不出这口恶气。大伙助你跑掉自是应当！”

西门长捷也道：“你们快想法离开这里，关鹰死了，官兵又死伤多人，张南起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泰山擂曲终人散，但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刘文蒙同着铁塔藤原平和三个女子，急急回到客栈，算还了房钱，又简单化了一下装束，就带着随身物品，领着他们奔城门而来。

此时，泰安全城戒严，城门关闭。一排排军士在锦衣卫率领下沿街搜查，刘文蒙看见许多武林中人都被带走，只好带人转身回内城。

没走多远，却被一人叫着。原来是常光远找过来了。

“刘公子，小姐让我来帮你，到客栈才知道你们退了房。现在满城里都是官兵和锦衣卫，出城很危险。现在只有找家客栈先住下，有机会再出城。”

常光远说话当间，把五人领到一家客栈，订好房间。正要回去见张佩佩，就见一队军士在锦衣卫带领下过来。

常光远站在门口，看他们过来后，把自己的腰牌拿出，指着刘文蒙几人的房间对领头的人道：“这些都是张统领的客人，不要打搅他们休息！”

这人是常光远同僚，知道常光远是锦衣统领张大人的亲随校尉，当即唯唯诺诺，隔过他们房间去查其他人员。常光远看他们走了，才告辞刘文蒙。

有了常光远的招呼，他们这一夜倒是十分平安。

刘文蒙这才有机会解决铁塔藤原平拜师的事。

在藤原英子的叙述中，刘文蒙浓眉深锁。原来，藤原平铁了心要跟他学武，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他竟把自己的武士刀奉给刘文蒙。把自己的兵器献给别人，在东瀛国通常有两种解释：一种是表示技不如人，愿意投身为奴，任其驱使；另一种就是表示拜师为徒，不敢在师父面前操持兵器。

从与铁塔藤原平接触的这些日子，传其武学刘文蒙可以做到，但让他拜师，却十分为难。东瀛武技虽没有中华武学的博大精深，但也有独到之处，这一点，他从藤原平和小林身上，看得十分清楚。如果他们互为师友，相互间切磋交流，可谓相得益彰。因此，他把这种想法告诉给藤原英子。

藤原英子给哥哥说了一阵后，初时见藤原平神情十分激动。后来听了妹妹藤原英子的一阵话，才点头答应。

藤原平接过刘文蒙递来的武士刀，向刘文蒙躬身一礼，刘文蒙依样还了。

就见藤原平双臂与他交织在一起，听藤原英子的解释，是互为兄弟了。

第二天上午，常光远来了客栈，告诉刘文蒙：关鹰身上的凶器，已被人认出是逍遥谷中绰号妙手空武一凡的袖剑，泰安城正在到处抓逍遥谷的人；其它武林豪杰，只要自证身份，都放出了城。张佩佩交待，让他们几人先在客栈住下，到时自会带他们出城。

刘文蒙听了，点头应允。

闲着无事，刘文蒙开始教授藤原平点穴功的基本动作。由于藤原平汉话不通，自己又不懂东瀛国语言，藤原英子就充任翻译。

点穴功的基础是先认准诸身穴位。刘文蒙连比带划，把诸身要穴指给藤原平看。藤原平为了认准穴位，索性把上衣脱了，让妹子把穴位画在身上。

刘文蒙看他身上画得斑斑点点，强忍着笑，一一指点。

见他认穴已准，然后，教他手法。

不过，东瀛国武学讲力不讲气，见刘文蒙弹指出气，气到穴封。藤原平试样而为，但指上有力却不出气，他向藤原英子说了几句。

藤原英子对刘文蒙道：“哥哥问，为什么他的指上不能做的象你这样？”

刘文蒙想了想，对藤原英子说：“指上要有气出，必须学习内功。内功的基础在于心法。”

听了藤原英子的解释，藤原平摇头表示不懂。

刘文蒙知道要教会藤原平内功心法不在一时半会，就把简单的泰山心法中的顺气理气之法传给藤原英子，让她再传藤原平。

藤原英子听了，依言而为。

见俩人静心修习心法，刘文蒙就走了出去，来看云仙和郑甜甜。

来到两人屋内，不见郑甜甜，却见云仙坐在床边发呆。

刘文蒙部：“甜甜呢？”

云仙回道：“我让她出外买些东西，刚刚出去！”

“不是不让你们出去吗？有什么事我来办！”

这些天泰安城很乱，他曾交待两人不要出去。

但既然她让甜甜出去了，他无话可说。看她神色不好，就伸手把她搂着：“仙儿，是不是想起了关鹰，她真是你小时候的姐姐？”

女人在他怀中点点头：“嗯，她额头上的那块印记，我记得特别清楚。那一年我七岁，她教我练剑时，是我没拿稳剑刺破的。有了伤疤后，鹰姐姐对我特别凶，我心里很怕她，想给她道歉，也不敢说出口。第二年，干爹就带我走了，再也没有见着她！”

“仙儿，你不必内疚。当时我不出手封了她的穴道，你和甜甜都会受伤。她为人过于歹毒，逍遥谷的人恨她入骨。趁机杀了她，是她命该如此！”

“我只是想给她道个歉，问问凤姐姐的下落！”

“我已经查出来了，她和关凤是内官监太监关之阳的干女儿，都被培养成了冷血无情的杀手。如果不是当年赵伯伯带你出去，或许你也会跟她们一样！”

“嗯，我很庆幸遇着了干爹和你，等你参加完会试，咱们就回孙家镇吧！不用去找我的哥哥了，好吗？”

“好，等我把家藏的玉玺送回皇宫，咱们就回去！”

第二天一早，常光远带了四身军士服装来到客栈，让刘文蒙和四人换上。然后，带了化装后的刘文蒙四人和藤原平奔向城门。

城门不远处，停着张佩佩坐的马车。张佩佩见几人到了，让铁塔藤原平充当赶车的马夫，刘文蒙、云仙、郑甜甜、藤原英子为随车军士，由常光远带着，赶车向城门而来。

把守城门的锦衣校尉见是张大人的小姐和常光远，什么也没问，就连忙放行。

这样，刘文蒙和铁塔藤原平及三女，就混出了戒备森严的泰安城。

此去京城还有很多的路要走，刘文蒙担心云仙的身体，毕竟她已经有四个月身孕，怕她吃不消长途颠簸。虽然有张佩佩的马车，但属于官眷，生活上很不方便。因此，一到济南府，他就提出与常光远和张佩佩分开走的话，说自己想慢慢走，看看沿途的风景。

张佩佩以为是在泰安打擂时，父亲的行为让他们反感了，极为伤心。半年来，她已经习惯了五个人在一起的生活，虽然现在加了藤原兄妹，但这只会使她爱热闹的性格更加喜欢。因此，见刘文蒙执意要分手，气得哭起来。

倒是云仙知道刘文蒙的用心，见张佩佩如此，只好反劝刘文蒙。

藤原英子年纪虽然小，但却经历过很多事，她又冰雪聪明，从刘文蒙一路对云仙的照顾中，她已经明白了什么。此时站出来说：“刘公子不要担心，我会一路照顾好云仙主母的！”

张佩佩见不再分手，反啼为笑：“我并不急着回京，路上慢些就慢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