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英雄谱 第70章 送殡路上遇劫杀

内宫监太监关之阳正处在人生十字路口上，选择走哪一条路，都会对他以后产生重大的影响。

前两天，太后召问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他十分坚定地回复太后，完全按她的懿旨办妥了。至于那个真珠郡主，只是有人想假冒皇亲国戚，骗取荣华富贵。似乎太后并没完全相信他，转而让手下太监召了新督东厂事的张永，要他务必抓着那个假冒郡主的人。张永回来告诉他，太后身边的人做了个杀的手势。

现在，正德天子传他进了豹房，张口居然还是云仙公主的事。他知道，现在天子已经知道真相。

想来想去，他决定站在天子这一边。不过，太后知道了，自然不会放过他。

也许这就是他们做家奴的悲哀，任何一个主子都可以要了他们性命，但任何一个主子的秘密他们还必须埋在心里。相较而言，天子这人还是不错的。他很讲义气，还能多少给他们一些尊严。

正德天子见面前的关之阳面色不定，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单留了他一人。

他与母后摊牌后，已经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倘若按照母后的意思，事情虽然好办，于他却只能做一个傀儡天子，要无情对待同父异母的妹妹；但如果他反抗母后，明确承认真珠郡主长公主的身份，对太后是极大的刺激，难免她会做一些惊人的举动。眼下，虽然他作为一个皇帝，却深感无力。到底应该怎么办，才能既对起皇父在天之灵，全了兄妹之情，又不会让太后翻脸呢？

“平身吧！朕知道太后找过你，朕也两难。你说说，朕应该怎么办才好？”

趴在地上的关之阳看到天子为难问询，并没有站起来，他不得不冒死干涉皇家内部事：“圣上，老奴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无论说什么，朕都赦你无罪！”

“唯今之计，要保全长公主，只能让她离开京城，用李代桃僵之计蒙蔽后宫！”

正德天子听了精神一振：“不必隐瞒，把你的打算全说出来！”

正德天子不担心妹妹这一边，倒担心地位尊崇的太后。

“圣上明察，听说公主执意要祭奠安王，到时不妨让东厂找一个相似的人杀了。然后假报真珠郡主畏罪自杀，自可解了太后顾虑，也全了您的孝心！”

正德天子点头：“只是长公主长期漂泊在外，如何是好？”

“圣上可多赐钱粮，让其平安！”

正德天子想了想，这也许当真算得上最好的一步棋：“此事你多用心，太后一边有朕！如有机会，让朕再见妹妹一面；没有机会就算了！”

“只是老奴还有一事要禀明圣上，为使此事让人深信不疑，在现场可能要对保护公主的那些人真下杀手。否则，我怕太后安插的人在暗中看出蹊跷！”

正德天子沉吟一下：“那个刘文蒙必须保着，其他人你便宜行事！”

“老奴遵旨！”

安王停灵二七后，要葬在西陵皇室墓地。

赵铁友早早探明出殡路线，那天带着郑凤鸣就走了。留下易容后的刘文蒙、常光远和陪着云仙的张佩佩，在远离京城的偏僻处所搭棚设祭，而无影剑秋萧萧在预定地点旁边的树林接应他们。

只是，当他们到的时候，在他们设祭的对面，也有人摆设了祭台。这些人与他们一样是平民装束，而且多是女子，看似都有武功。

这让刘文蒙疑惑万分，不过临时再改地点已来不及，只能倍加小心。

安王出殡路上，到处都有官府和官吏们设的祭棚，送葬队伍走走停停，临近中午才来到云仙面前。让过前面的灵幡，云仙被张佩佩搀着，拦着安王的棺梓。

看到云仙出来献祭，对面几个男女也来到灵前，让刘文蒙的心顿时提起来。

云仙公主从小没有得到过父爱和母爱，想到安王对自己的真心疼护和呵爱，为了她不顾一切的作为，怎能不令她伤心呢。同为姐妹的张佩佩见她如此悲伤，也禁不住跟着掉下泪来。

王妃的车辇在棺梓的后面，因为路上不时有人献祭，此时早以为常，她没下车，只让王府新任管家答谢。刘文蒙认识这个人，见他领了几人抬走祭礼，就小心地蹲在云仙公主的旁侧。

就在这时，在一旁打灵幡的一人扔掉灵幡，从孝服中扯着剑来，指着对面献祭的一群男女低叫一声：“这些就是假冒郡主的人，把她们统统拿下！”

就见四周看客中许多人纷纷扔掉手中的东西，拿出兵器向云仙公主他们奔来。原来，这些人竟然是锦衣卫和大内侍卫装扮。

刘文蒙和常光远见了，一个挺出铁剑，一个横出双钩，拦着了他们。而对面那群人也抽着兵器，与蜂拥而上的官兵打斗在一起。一时间，送葬队伍混乱不堪。

“识相的，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常光远看清面前拿剑叫嚣的是东厂的阴阳剑封庆，还有断魂刀周光、神算子路定等人，他们奔跃而来，就像一个扇面，刀枪剑戟一齐攻来。刘文蒙和常光远虽然早有预料，但被他们团团纠缠，并不刻意真打，一时心存惊疑。他知道此时不带走云仙公主，晚了就来不及。刘文蒙立即向常光远递个眼神，常光远会意，在刘文蒙逼退几个锦衣卫后，常光远和张佩佩迅速带着哭倒在地上的云仙公主向一边树林冲去。

棺梓前的锦衣卫并没追赶，反把对面设祭的男女砍倒几个。刘文蒙看着张佩佩背着云仙进了树林，当下正要撤退，却见四个人影忽然从旁边人群飘忽而至，伸手就去抓他。刘文蒙未看清来人是谁，但看他们身手疾如鬼魅，形若闪电，知道遇着高手，当下缩身一躲，避开来人。在旁边撒纸钱的老者，看刘文蒙身处险境，当即飞身挡在两人面前，唰唰劈了几掌。

左掌之下，来人被他掌力震出一丈多远，但这人却“嘿嘿”冷笑了两下；右掌之人被他掌力推出五步，双掌随即防护在胸。

“原来是你们！”撒纸钱的青面狐赵铁友接掌后方知上当，因为他左掌已被来人——他的师弟太公久用毒针刺破，右掌被大内侍卫副总管无影手多森抵着。

“老四，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今天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先前对掌的太公久和多森退在一旁，跟在两人身后的两个，居然是易容的白煞白头鹰白一兴和黑煞黑眼雕周元霸。

“白头鹰，你也别太高兴，无影手与太公久联手，又能奈何我！”

青面狐赵铁友说着话，踏着宫步，用右掌硬把大煞星白一兴的天罗掌接下来。

“哈哈哈，老四，现在我只用七成力，倘使我用力九成，你还能说出话来？你还是小心防着毒气攻心吧！”

青面狐赵铁友知道白头鹰所说不假，先手的两人，一个是与自己反目成仇的师弟太公久，一个是当今御前侍卫副总管多森。两人掌法一阳一阴，虽然掌力不强，但阴掌却是天下第一使毒的太公久施出，奇毒无比：加之他在手上戴了小刺，把自己手掌刺破，加速了毒性攻心。阳掌是无影手多森打出，用他独门的移力之术化去力道，使他全身之力有七成用在左掌之上，这又难免使自己中毒更甚。一出招就遭人算计，看来此行真是凶多吉少。

青面狐赵铁友此时的内力一半要用以消解左手之毒，只能用一半的内力与大煞星对峙，大有不支。他索性挥出带毒的左掌，击向白煞白一兴。

“老四，真有你的，你以为我不敢来接你的毒掌，枉你是个老狐狸，可还是失算了。来吧！”白一兴看看赵铁友左掌拍到，挺出右掌接了下来。原来，他右掌竟戴了一个铁手护，毒性丝毫不能侵到他的手上。

两人双掌相交，内力四迸，激得周围土石乱飞，罡风阵阵。

一边的刘文蒙看到黑煞周元霸要与白煞白一夹击受伤的赵伯伯，当即挺剑杀向他。而离刘文蒙最近的还魂刀周光见了，扬起虎头刀搂头劈下。已经撤回身的常光远见了，当即用手中铁钩去顶。只听“咣铛”一声，周光的虎头刀被铁钩挡偏方向，两人就此杀在一起。

刘文蒙此时看到赵铁友伯伯被白一兴一掌击倒在地，口喷鲜血，急忙过去施救。在一旁的黑眼雕周元霸竟欺身上前，伸手来抓他的铁剑。刘文蒙见他用肉掌来抓剑，吃了一惊，不知他缘何要舍手而攻。意念之下，怕他耍诡计，急回一招燕子抄水，闪开他的双掌，一招蛇搏飞鹰，剑已钻到黑眼雕的下肋。

黑眼雕周元霸知道自己过于托大，忙施了半招恶雕弃禽，身子斜飞而去。饶是这样，他左肋下已被剑气所伤，鲜血淋漓。

黑眼雕周元霸肋下受伤，虽然不重，但却大失脸面。因此他转身全力再战护在青面狐赵铁友身边的刘文蒙，以博回失去的面子。

刘文蒙看见他飞身而来，怕他伤了赵伯伯，挺剑直刺。黑煞周元霸见此人剑法虽精，但内力有限，因此施开伏魔神功，右掌变爪去拿刘文蒙左臂，左掌扔去夺那支铁剑。刘文蒙为了掩护赵铁友，不能后退，就伸出左掌，顺势打了家传的一招鹤搏狡兔的云鹤拳，只见掌爪相交，犹如粘着一样。黑煞周元霸右爪遇到对方强劲内力冲撞，一时不能前进半点，方知此人内力不逊于自己。他刚才之所以没杀自己，不知怀有什么心思，当下收了轻怠之心，收回右爪，提气施开伏魔功，与刘文蒙斗在一块。

白头鹰白一兴虽击倒赵铁友，但也费去一半内力，此时正提气运功恢复。他拿眼瞥了一眼，见周元霸与来人斗了几十招，竟然处处被制，不由想起天磨峰上那个年轻人。他知道这人应该就是那天使自己丢尽颜面的青年，暗想待二人斗到精疲力竭之时，再一掌击毙他，以报当日之仇。

黑煞周元霸与刘文蒙过了四十多招，心中是又惊又骇。惊的是以他五十多年功力，实不曾遇着如此年轻的对手，见招拆招，不拘一格；骇的是对方手中多了一柄铁剑，剑法飘浮不定，一会是泰山剑，一会是霹雳剑，一会又什么派式都不是。他穷研上百家武学，对招数破解有相当造诣，但对手这么杂的招数，实属难解。有几次他猜测对手下一个招式，试图制着来人，但往往不是，差点使右手被对方削去。此时以他的功力，要胜了对手可谓难之又难，因此很想白煞白一兴能助他一臂之力。但白一兴却眯着双目静观自己与来人相斗，明摆着不屑以二打一的势头。

刘文蒙心里此时格外沉重，他与周元霸过招，虽然先占了天时地利的便宜，抑制着周元霸的攻击。但赵铁友叔叔受伤倒地，情况不容持久，他怕一旁的白一兴猛然加入，到时胜算根本没有。

看来今天注定要拚个鱼死网破，否则大势只能向着他们一边。如果现在能击退或重伤黑眼雕周元霸，这个定数还有少量的变数。正在刘文蒙苦苦思虑之时，周元霸却一股掌风扑来，这让他心中顿时霍然，展开手中剑，用上了《太平精要》中记载的旋风剑法。

旋风剑法为一个汪洋大盗所创，年轻时他依武任性胡为，杀戮甚多，老年悔过，为躲避官府追捕，来到远离陆地的孤岛，后遇东瀛武士，双方较技成友。他于是结合自己武功，揉进东瀛招式，遂创旋风剑法。剑法总诀只有十六字：旋而成风，迷而后击；以慢制快，以快制慢。

旋是指用轻功快步，绕敌手身体旋转而走；风是指身法就如一股风般围着对手，使其找不到确切位置；在对手迷惑之时，肯定会用快速进攻来扑击环绕周围的身影，这时不必急于还招，以慢对他的快攻；直到对方精疲力竭，再以暴风雨般的攻击打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