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植黄土地 第167章 祸从天降（二）

马拴是一个很本分的人，平时出门都是当日回家，从不在外面过夜。

初秋的夜晚，巧珍像往常那样，给马拴把饭在锅里留着，还特意给他煮了两个鸡蛋。

在等马拴的时候，巧珍从炕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三年级的语文课本和小字本，开始抄写着课本上的生字。甜甜趴在妈妈的脊背，巧珍一边写着字一边自语道，“这个死货，死到哪里去了……”一课的生字没有写完，巧珍就无心写字了。

这时，巧珍打开广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都没有节目了，只传来吱吱声。这都啥时间了，还不见马拴回来，巧珍下了炕，向门外走去，巧珍不知在门外看过几回就是不见马拴的人影，她很无趣又回到了炕前。

忙了一天了，巧珍也累极了，浑身发困，可她就是不敢睡觉，她就怕她一躺下，马拴回来唤不醒她，那她心里就更难受了。巧珍的眼睛模糊了，那是去年秋后的一天，马拴一夜未归，一大早，巧珍起来抱着甜甜，准备出去找他。当巧珍走到门楼跟前，一打开门，巧珍一下子呆了，马拴像一个乞丐那样窝在门楼墙角，三轮车用铁链子锁在门楼旁边的树上。巧珍用脚慢慢地踢了几下，马拴一惊，猛抬起了头，嘴上吊着一尺长的哈水，灰头垢面，巧珍含着泪水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巧珍心痛地问马拴为啥不叫她，憨厚的马拴，嗨嗨一笑，“叫了几声，把远处的狗都叫醒了，一根烟吸完了，也不见你出来开门。一想你带着娃娃，劳累了一天，也乏的歇歇的咧。也就在门口耐活一晚，小伙子么，这有啥呢！”从那以后，巧珍更爱马拴了。

一想到这里，巧珍无心上炕了，她给甜甜把被子捂了捂，巧珍开了窑门又朝外走去，她穿过了院子，站到了门楼下，她打开门，多么地希望马拴能站在门楼下，不过她还是没有等到奇迹的出现。

静静地夜晚，巧珍遥望着蓝天。这时，月亮已经悬挂在西北方向。巧珍思绪万千，平时妹妹巧玲教她背过的几首关于月亮的诗，在脑海里浮现：什么“少儿不识月，呼作白玉盘”；什么“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露从今夜起，月是故乡明”；什么“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什么“新月曲如眉，唯有团愿意”；什么“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些寄情于月的诗句，在刘巧珍看来，就是人在看月，月也在看人，人看月有意，月看人无心。

巧珍在门楼外伫立了一阵子，心想干脆把门给马拴留着，巧珍当机立断掩好门，脚步沉重地回到了炕上，伸出无力的手，把甜甜向炕里面挪了挪，这才慢慢地脱了衣服躺下了，可她怎么也睡不着……

巧珍浑身发软，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巧珍影影忽忽地感到好像被谁连推带拉拖进了一片大沙漠中，她抱着甜甜感到脚好像被流沙簇拥着，而她怎么也迈不开双腿。眼看着头顶上那红红的太阳被西面黑沉沉的乌云吞噬着，天空瞬间在骤变，她心里非常害怕，口里好像被沙子塞满，想大声喊却又喊不出声来……

巧珍在梦魇中拼命地挣扎，抡胳膊踢腿，她的右胳膊拐蹭在了甜甜的脸上，巧珍本能的体动，把甜甜吓醒了。“妈妈，妈妈……”小甜甜一边哭喊着一边伸出小手使劲地摇着巧珍的胳膊，是甜甜把巧珍从梦魇里拉回到了现实，巧珍灵醒了，她不知所措地坐了起来，喘着粗气，等她慢慢地恢复了意识以后，她才明白原来是一场噩梦……

这时，外面刮起了风，哐啷一声，窑门开了，巧珍一惊，她急忙坐了起身，拉起开关绳子，窑里顿时亮堂起来。她以为马拴回来了，巧珍气不打溢了出来，“光知道挣钱，世上的钱能挣完吗？把人丢心的，你还知道回来？”巧珍边下炕边咕哝着来到门口，窑外黑咕隆咚，没有狗大个人，怎么没人呢？巧珍敢断定，马拴刚才就在门口！怎么一转眼就没了……

巧珍疑惑了一阵，很无奈地把窑门闭上。

一晚上，可怜的巧珍就这样熬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