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植黄土地 第18章 十字架下（二）

在高加林事件中，最可怜的还要算张克南，恋爱了四五年即将进入洞房的黄雅萍，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高加林给拐搭走了。失恋的痛苦几乎把张克南击倒，因为他不能没有黄雅萍，他确实太爱黄雅萍了。

从一九七六年春，贾老师在班上给同学们介绍了插班生黄雅萍的那时起，张克南就暗恋上了黄雅萍。但张克南的性格内向，加上那时的社会环境，他也只是将爱深深地埋在心里，直到母亲给他不断地提对象，送女孩照片时，他才大胆地说出了藏在心中的情思。克南真感谢母亲，成全了他和雅萍的婚姻。记得他第一次和雅萍在东方红电影院肩并肩地坐在一起看电影时的情趣，看的就是田春苗（李秀明）主演的《甜蜜的事业》，那时他真想带着身边黄雅萍走进电影的世界里，去享受充满阳光的甜蜜的爱情生活。还有一次张克南在送雅萍上海坤表时，涨红着脸重复了妈妈让他说给雅萍的话，“雅，雅萍，我对你的爱，就如同这块表，一辈子也不会停摆的。你，你一辈子都做我的班长！”当张克南用车子在街道带着黄雅萍穿梭时，他那种喜悦是用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的。

事情往往出于人们的意料之外，当张克南还没有修成正果时，不知不觉高加林竟掺和在克南和雅萍之间，就使他克南和黄雅萍这四五年情感的交往就如同电影《甜蜜的事业》四盘胶片彻底地演完了，张克南心里憋了这么一口恶气，他岂能甘心。

张克南一下班回家，除了抡起板斧破硬柴外就是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吸闷烟，感情上的东西不是破柴和吸烟所能解决的。

晚上一躺在床上，往事并不如烟，就像一幅幅幻灯片在张克南的脑海里回放……

四五年来，张克南与黄雅萍相处的情景，一桩桩，一件件都能溅起激岁月的浪花，欢乐甜蜜的往事如今却成了痛苦的回忆。

自从黄雅萍走进张克南的心灵以后，张克南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黄雅萍的身上，有事无事地想着她，仔细入微地观察她，雅萍那一天穿的什么衣服，梳什么头型。他都过目不忘。特别是在做课间操时，站在雅萍身后不远处的张克南，他的目光始终凝聚在黄雅萍的身上，看她的背影，看她的一举一动。黄雅萍留给克南印象最深的就是上身的黄红卫服，下身的蓝凡力精裤子，蓝网球鞋，一双粗大的长辫子，一副飒爽英姿的样子。

高中时的黄雅萍就是一只璀璨夺目的校花，她是在南国秀丽的山水滋润下成长的。在张克南的眼里黄雅萍是他见过最美最美的异性，加上她的性格直爽开朗，快人快语，这些都是克南感到最可心的，从那时起他就把黄雅萍奉为他心中的女神，心里也拼命地想着爱着黄雅萍。学生时代张克南对雅萍的爱就好像是基督教徒对上帝的爱，纯真纯情，没有一点龌龊的杂质。

高中毕业以后，张克南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她妈妈的一再努力下，双方的家长终于坐在了县西关的工农兵饭店，六个人坐在一桌，忙前忙后都是他妈，一贯健谈的黄雅萍那天几乎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小声地阿姨长阿姨短的应付着妈妈。从那时起，他和黄雅萍两人就确定了恋爱关系，这让他受宠若惊，他感到生活一片灿烂，满天云霞，天地广阔，雅萍就好像太阳，而他就像葵花，整天围绕着雅萍在旋转。对黄雅萍张克南是言听计从，是雅萍改变了他的生活，雅萍让他少吸烟，他竟控制到当着雅萍的面不吸烟，后来干脆把烟戒掉，他一见雅萍浑身热血沸腾。他俩密切交往一年后，克南觉得他俩的血液都融合在一起了，他们的关系就如同身躯和影子的关系，一有阳光就紧密相随，不可分割。从那时起，张克南几乎每天都要去见黄雅萍，要么请她过来吃一顿妈妈做的拿手饭，要么给她送书，替她还书或请她看电影。有时出差在外，晚上他也会在梦中见到黄雅萍。更让张克南感到欣慰的是黄雅萍的父母也非常喜欢他，他一去雅萍家，雅萍的父母对他己常得就像一家人那样，问吃问喝好生招待，没有一点生疏感，这让克南激动不已，只觉得有点怪不好意思。因而在情感上克南也把雅萍的父母看做自己的父母，平时捎买东西，买米买面，添油送炭，这些都不用老人嘱咐。而每当克南和雅萍在一起谈情说爱时，雅萍的父母就主动地出门散步，给他俩留下一个美好舒畅的空间。张克南坐在温馨柔软的床上，看着坐在电光椅子上的雅萍，她像模特儿似，听着录音机里邓丽君柔情似水的歌声，嗅着身边雅萍从那乌黑的卷发里散发着芳香的气味，他的心便开始砰砰地直跳，两腿都有点发抖，双手都不知放在什么地方，为了掩饰他的慌恐和紧张，他便顺手从床头拿起一本《中国青年》杂志胡乱地翻着，而身边的黄雅萍却神情淡定，一会儿爬在桌子上打开笔记本写着什么，一会儿向他询问一些问题，大都是一些文学方面的。雅萍还借着法国作家莫里亚克的小说《黛莱丝?德克罗》女主人公黛莱丝不幸的婚姻，给他讲了爱情婚姻和家庭的关系，言谈中流露出她不愿意做婚姻的牺牲品。对黄雅萍提出的问题，张克南一点也不感兴趣，而他就怕夜长梦多，因而他时常所考虑地就是什么时候才能将他们两个的单人床并到一块，让他们在上面扭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