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植黄土地 第232章 鸾凤和鸣（一）

加林由于工作的关系，实际上就没有好好度过几天婚假，因为许多工作都要赶到月底前完成。加林也只好白天上班晚上回家，有时回家还要加班写点东西。有了家庭，加林也就没有过去那么随便了，他一有时间就想多陪陪巧珍，毕竟情感上的伤害还需要时间来慢慢弥合。

这天晚上，十点过后，加林收拾好了茶几上的材料，当他站在炕跟前，深情地望着正在织毛衣的巧珍时，他都有点呆痴。巧珍穿着她用变色红毛线织的上衣，在明亮的灯光下，熠熠闪烁，头发也大致恢复到了过去的小麻花辫，脸色红中带粉，就像电影《海霞》里面的主人公海霞那样，英姿焕发。加林看得入神，他那贪婪的眼睛，看得巧珍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巧珍停下手中的活，瞪着眼白了一下加林，没好气地说：“你这些年在外面风光无限，什么样的女人你没见过，什么样的女人你没碰过？是不是在倒胃口，把人看得怪慌慌的……”不等巧珍说完，加林弯着腰伸手缴过巧珍手中的毛线和竹签子，往茶几上一放。转身三步两步飚到炕上，用劲把巧珍拉到了胸前，“加林，你……你疯了？”巧珍半推半就地和加林相格着，加林两手搂住巧珍，巧珍红着脸喘着粗气，等巧珍的情绪平稳后，加林才对着巧珍的鼻子神秘的说道：“巧珍，在我的心里，你就像天上绚丽的云彩，我就怕再突然失去你。”加林说着便用右手捋着巧珍的头发，“巧珍，实不瞒你，这些年来，由于各方面的原因，特别是出于应酬，也时不时地去过一些酒楼舞厅那灯红酒绿的地方。我那时就像一片树叶被抛在洪水里随浪漂打。然而，每当筵席散场，人去香销之后，回到单位，躺在床上，伴随而来的却是更大的孤独和烦恼。”加林说着便停了下来，看着巧珍极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巧珍，你真不知道，我那时怎么来着？”“我又没有监控你，我怎么会知道呢？”“有些心里话现在可以说出来了，也不怕你笑话，我常常晚上看书，有时候激动的睡不着，或者一觉醒来，不得入睡，我就拼命地在想着你。想我们过去晚上在野外的那种美妙的情调。”“你神经了，还想我干啥？我那还不是昨日黄花（这是巧玲说给巧珍的话，原话是‘二姐，你现在是昨日黄花，人家是如日中天……’）吗？”巧珍反唇相讥地回敬了一句，加林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失意。“巧珍，请你别这么说了，回想起过去那段刻骨铭心的恋情，让人情何以堪。你是不知道，我真想骑上车子赶到马店，踏开你家窑门，把你抱到我的床上，和你好好和睡上一晚上觉，免得我难受死了。”听到这里，巧珍便从加林双臂中使劲地挣脱出来。她整了整紊乱的头发，脸顿时红得像鸡冠花，她简直不敢看加林那火辣辣的眼睛。巧珍挨着加林坐正后，面孔有点严肃地说，“马拴活着的时候，我一想起我们的过去，我也只能暗自落泪，特别是马拴走了以后来，每当我孤独难忍时，我便拿起笔，小声叫着你的名字，在报纸上画圈圈。画完后蒙着被子，大声哭泣。” “你快别说了！”加林用手搂着巧珍的肩膀，用额头在巧珍的脸上轻揉地贴着。

对于加林过于亲昵的动作，巧珍极不自然地使劲扭动着身子，她试图摆脱加林的烦扰，“我现在是个黄脸婆，不值得你这样上心！”说罢，就用力去掰加林的手，不管巧珍怎样用力，加林始终没有松手，反而把巧珍搂得更紧了。

加林看过不少小说，小说中关于男欢女爱的那些能引起情趣的渲染描写，加林也曾细细地品味过。现在有了巧珍，他便试图将巧珍变为小说中的异性，这会让巧珍无法适从，达到不了加林的情致。

加林便用书中男女情爱的故事来开导巧珍。

“巧珍，给你讲一个真实的事情吧！”加林挺了挺身子说道：“沈从文或许你还不知道吧！”“我就知道个高玉宝！”“他可是个名满天下的大作家，他写了很多东西，着名的小说有《边城》和《长河》。他追求女人的办法可真逗。”“你们男人就是怪点子多。”“他的妻子叫张兆和，张兆和那时可是学校里出色的贵人，家境好，人漂亮。沈从文通过胡适的引荐，两人一见面，沈从文便对张兆和一见倾心，而张兆和根本就看不上他。沈从文横下一条心，追求爱情使这位青年才俊变成了极端痴狂的疯子，同时也让他变成了婚姻的奴隶。沈从文一九三一年六月的一封求爱信，就写得非常的直白，他说，多数人愿意为仆伏在君王的脚下做奴隶，而他居然向张兆和表示以作为她的奴隶为己任。”加林故意地停了一下，“巧珍，沈从文竟说出了这样肉麻的话。”看着巧珍并没有反感的样子，加林才鼓了勇气，“我背给你听，‘莫生我的气，许我在梦里用嘴吻你的脚，我的自卑处是觉得如一个奴隶蹲在地下，用嘴接近你的脚，也近于十分亵渎了你的。有让自己甘心做奴隶的女人，奴隶算得了什么？’沈从文就是以愿意做奴隶的态度，最终打动了张兆和。”巧珍听后鄙夷地撇了一句，“那我问你，你是否当年也用同样的手段来打动了黄小姐的，着实招来。”巧珍一本正经地样子，说完，看着加林那窘态，不等加林回答，巧珍先笑了起来，加林没想到巧珍还会撇洋腔，“你就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那时的高加林已经跟着魔鬼走了，葬身在秦淮河里。坐在这里的还是你过去的加林哥。”

加林有点语无伦次，“其实，我只求你能谅解的是，我有时会表现出对你无法控制的莽撞，希望你不要笑话就行了。”加林感到自己好像不会说话了，“你能回过头来再这样地爱我，爷爷还说你是金不换，我还笑话你干啥喀，难道你是老虎，还能吃人？我才不会计较你什么呢？”加林一时又兴奋了起来，“这俗话说得好，床上无君子，榻上无淑女。快让我爱爱，五六年都没有好好碰女人了，急死我了。”加林说完，把巧珍的头用右胳膊夹在怀里，用嘴擩着巧珍耳边的头发，调皮地说，“骑驴的婆姨赶驴的汉，你调过白脸来让哥哥好好地看，抱住妹妹亲了够，一肚子冰疙瘩化成水……”说着说着就把巧珍的耳坠含在嘴里吸吮着，吮得巧珍极不好意思，巧珍很使劲地把头摆了几下，加林搂着巧珍一转身，平躺在炕上，巧珍直挺挺地爬在加林的身上，加林一手搭在巧珍的背上，一手伸出被外，关掉了电灯。

加林伸出粗壮有力的胳膊，犹豫了片刻，还是搭在了巧珍的肩上，与此同时，加林的鼻孔已经贴在了巧珍的头发上，巧珍一动也不动。

夜是静悄悄的，两人沉默着，屏住呼吸……

心灵的交流，沉默是最真挚最丰富的表达，根本不需要过多的华丽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