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突然拉扯着余淮安袖口,有话要说。
余淮安转身俯下身,侧过耳去。
“主人,那棺椁中,竟有鬼物的残余气息。”
闻言,余淮安神色顿然一惊,瞄向棺材。
棺材被抬着,并未落地,包裹着白布大花,余淮安看不出什么异常。
“当真?”
阿吉点头,小声道:“不会有错,多半非正常死亡,被鬼物所害。”
余淮安沉思一瞬,并不想管闲事,只是不免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转过身来,余淮安笑着客气道:“马车挡住去路,实属抱歉,我们这就挪开。”
老妇人点头,“给几位添麻烦了,还请见谅。”
“老人家客气,本是我们的不对,您莫要怪罪才是。”余淮安说着,将马车牵至路外斜坡上。
让开道路后,出殡队伍再次启程,唢呐声起,继续向前行去,纸钱洒落。
“老人家,冒昧问一句,你们可是霓裳镇人氏?”余淮安看向老妇人。
“正是!”老妇人点头,看向前行的队友,满脸憔悴。
余淮安微叹,“还请节哀,方才听您说,去世之人是令郎?”
老妇人顿时抹了一把泪,泣不成声,“我一生清苦,求香拜佛,并未做过亏心事,可上天不公。
前后不到一月,都死了,只留下我一人,作孽啊,可是我触犯了神灵,为何如此对待我一个年迈老人?”
“老人家,您先别激动,听你这么说,你家不止你和令郎,还有其他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余淮安急忙安抚老妇人,越发觉得奇怪。
老妇人神情激动,“是霓裳镇常年上山采药,触犯了山神,降下惩罚,全镇的男人都要死,无一幸免,无一幸免。
现在轮到我家了,现在轮到我家了。”
老妇人突然像是发疯,一把推开余淮安,嘴里念叨着奇怪的话,一会哭,一会笑,摇摇晃晃追上了出殡队伍。
余淮安不得其解,一头雾水,原地发愣。
“那老人家应该是受到刺激,加上丧子之痛,所以接受不了。”木眠儿低语,也觉得奇怪。
“听她那话的意思,她家死了很多人,而且都是男人,也不止她家发生过这种事。”苏语嫣分析着,顿感蹊跷。
难道真是鬼物作祟,祸害人间?
“哼,瞎操心,你们还是想办法把马车弄上来再说吧。”
少倾双手抱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原地四人这才看向斜坡上,还在下滑的马车。
余淮安愣了愣,道:“先把马车弄上来,到了霓裳镇,在打听打听此事,真要是鬼物作祟,祸害平民,我们再考虑要不要插手此事。”
在木眠儿和苏语嫣连同出手下,马车被术法拉回道路,几人上了马车,继续前行。
不一会,马车行驶至镇口停下,镇口道路上全是纸钱,微风拂过,纸钱随风飘荡,漫天飞舞。
几人下了马车,将马绳系在镇口,在不碍道路通畅的情况下,准备将马车停放在镇口,徒步进镇。
“霓裳镇的气氛好奇怪。”
苏语嫣望向前方。
可以看见一排排房屋瓦砾,整整齐齐,很像洞天里的玉鉴镇。
可这里的气氛诡异阴森,看不见人影,似乎是空镇,只有漫天的纸钱飞舞。
“有趣,多半被你们说中了,确有小鬼作祟。”少倾淡笑,一眼看出端倪,可他并不在意。
阿吉盯着前方喃喃,“嗯,这里有鬼物活动的气息,不过看样子,没我厉害,太逊色了,估计也只能在常人百姓眼里耍威风,吓唬吓唬人了。”
余淮安不说话,这种在他人眼里不值一提的鬼物,在百姓眼里,可就是不能对付的存在。
肆意杀人,百姓不知,只能认为是山神动怒,可这小小霓裳镇,是没有山神坐镇的资格的。
“天色已晚,我们先找个落脚地吧,跋涉数日,最起码得让马儿休息休息。”
最后,余淮安向前走去,许多纸钱依附在他一身白衣上,倒更像鬼物。
几人跟在其后。
一行人很是古怪。
入镇后,走在满是纸钱的街道上,几人都在张望四周,神色越发疑惑。
街道两旁,挨家挨户关门闭户,安静的可怕,不少房屋门前,还在挂白,应该是刚死人不久。
“少倾,你若出手,应该能让那鬼物无所遁形,立刻现身吧?”余淮安边走边问。
看这形势,应该整个镇都在惶恐害怕之中,都不敢出门了,想找落脚地,怕是困难。
“这种小把戏,不足挂齿,我不屑出手,只想找个有酒的地方,痛饮一场,
你们想玩那就玩,我不会插手,也不会帮忙,跟着你们当个过路人,当我不存在。”
少倾真的没心思管这些杂事,只想找酒喝,顺便看看热闹。
管几人如何折腾,他就是一个陪衬。
“也不指望你,我只是想问,这里的鬼物是否同阿吉一般,能白日行走。”余淮安抽嘴道。
“主人,这里白天阴气并不浓郁,我并没有察觉附近有鬼物,应该只是夜间出现的小鬼。”阿吉开口道,一副戏谑的样子,似乎将这里的鬼物不看在眼里。
他接着说道:“不过,鬼物一般不会加害于人,更别说祸害一方,有其因必有其果。
许多厉鬼都是带着深仇大恨,所以才会报复,杀害人,除非生前就是十恶不赦之人。这里的鬼物,多半就是霓裳镇的人,定是痛恨这里,才会到处杀人。”
余淮安点头,此话有理,鬼也有好坏之分,如果真是十恶不赦之人化为的厉鬼,这里早就死完了。
而且,肆无忌惮的厉鬼,修为也不止这点,不会这么不堪。
“不过话说回来,那老妇人说,死的都是男人,莫非是女鬼,经历了什么事,痛恨这里的男人,才会一一杀害。”余淮安低语猜测,觉得多半是这样。
“阿满…阿满!”
突然间,几人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五人止步,皆是转过身去。
后方不知何时站着一人,头发乱糟糟散落,遮住脸庞,浑身破烂,很像叫花子。
不过刚才的声音,是位女子。
余淮安顿时防备起来,他们路过竟没发现身后有人,难道这就是那鬼物?
“大惊小怪,普通人而已。”少倾冷哼一声。
余淮安这才发现,那人就是普通人,并非修士也并非鬼物。
可能刚从哪个角落出来,撞见了几人。
“阿满,你跑哪儿去了?我以为我找不到你了。”
那人突然跑了过来,无视几人,竟跑到近前一把抱住了阿吉。
阿吉很想出手,可看在对方是常人的份上,只能忍住,“你认错人了了,我叫阿吉,不是什么阿满。”
余淮安几人面面相觑,望着这奇怪的一幕。
那人将阿吉抱的很紧,竟腾出一只手来,掀开遮面的头发,露出面容。
“阿满,我是阿姐啊,走,阿姐带你回家!”
那女子脸庞脏兮兮的,似乎很久没打理过了,不过依旧很难遮挡精致的面容。
应当是一位极好看的姑娘,可为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阿吉很是嫌弃,竟一把推开女子。
女子倒摔出去,摔得很重,竟哭泣了起来,
“阿满,你在哪里?阿姐找了你好久,你在哪里?”
可突然,女子又爬起身,重新拉住阿吉,不再哭了,而是笑了起来。
“阿满,你是不是又去打架了?阿姐没被欺负,阿姐做了你最喜欢的饭菜,快跟阿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