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余淮安不敢抬头,这一刻他感觉被锁在了原地,内心无比的惊恐。
邱九两人想出手阻止,可蒋士一步跨来,拦在他们身前。
“有心管别人?妖族都是这般爱管闲事的?”
蒋士冷笑,直接震慑住了两人。
“我说蒋士,**大妖既已现身,围剿便是,何必还对小辈动手呢?”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余淮安肩头,这一刻,余淮安被锁定的感觉全然消失。
回头的一瞬,是杨掌柜,一旁酒娘和卫公亦在。
只见杨掌柜抬起手来,竟直接将那金线凭空抹去,很是风轻云淡。
“小淮安啊,回去吧,这事我做主,你赢了。”
余淮安胸口血流不止,惨白着脸开口,“杨爷爷,对于杀我之人我必杀之。”
杨掌柜摇头,很是无奈,他们很想插手的,可天意如此,没办法的事。
“蒋士在此,你能杀得了吗?记住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仇记心里,不一定非的现在报。
再说了,你不在,白瑾随剑飞天,你娘危险啊,杜景清怕是难以保全,你明白吗?”
余淮安沉默了,看向已经迷糊醒来的赵守义捏紧了拳头,但事关她娘的安危,余淮安知道轻重。
“我知道了。”
余淮安一步一踉跄,提剑转身,就要离去。
他相信,如今凭借他人手段能败赵守义,他日凭借自己依旧如此,这是他坚信的理念。
而那冲天的白光,原来是白瑾随剑而去。
家里就杜景清一人,估计对付不了苏氏和皇后娘娘两拨人。
“余淮安你给我站住,我没输,拿命来!”
赵守义起身的一瞬间就怒气冲冲,面色发狠,两步跨出就就是蓄势拍出一掌。
余淮安有心无力,走路都踉跄了,如何来得及反应。
“噗!”
一口鲜血破口而出,余淮安顺扑出去。
“赵守义你别太咄咄逼人。”杨掌柜怒了,顺手一挥。
一阵罡风拂面而去,赵守义似受了千刀之刑,飞出去的瞬间全身遍布血痕,落地后更是狼狈至极。
“蒋士,如此心性,何以成大事?你若不满,我陪你战便是。”
杨掌柜从未有此怒过,不惜要与蒋士一较高下。
只因为余淮安太无助了,而赵守义奸诈阴险,竟在余淮安如此情况下发动突袭。
蒋士出手帮忙不说,余淮安受那两妖族帮助,不能说作弊,因为降伏刀才是最大的作弊,这对余淮安来本就是不公平的。
蒋士不言语,只是看向下方。
那一掌,彻底打破了余淮安对寒毒的压制。
可以看见,余淮安在地颤抖,口鼻不断呼出冷气,全身如坠冰窖。
余淮安以长剑支撑,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却一个趔趄又摔了回去。
杨掌柜叹气,上前搀扶,这次,他真的爱莫能助了。
之前他偷渡命气就已经坏了规矩,月老也没说什么。
现在天地剧变,正值关键,小镇机缘涌现,只要现在直接出手帮助余淮安恢复,那余淮安就无缘自己那份机缘。
但眼下他们得围剿邱九两人,无法为余淮安开药什么的,只能让余淮安挺住。
余淮安的机缘是最大的,杨掌柜不想让余淮安失去,而那机缘最有可能让余淮安改变现状。
余淮安不断咳嗽,血水外涌,让人心怜。
突然,余淮安笑了,他知道一直以来对他帮助最大的便是杨掌柜,他一直看在眼里。
“杨爷爷,谢谢您,我无碍,只要没死,对我来说都是皮外伤罢了。”
这一刻,余淮安竟摘下酒葫喝下一口酒。
可酒水入口,便混着血水一起被咳嗽出来。
“这酒突然有些辣了,下次找酒娘买神仙酒喝,那酒不辣。”
余淮安又将葫芦悬挂腰间。
几人默默看着,无言语,但脸色都是沉重的。
小镇八人中,就属这孩子命苦。
余淮安颤颤巍巍走去,并不是离开,而是走向了赵守义。
他突然抬头望天,“蒋师今日这一刀,未免有些逊色,没能杀死我,那么,我还赵守义一剑。
至于最后一掌,来日,我向蒋师讨还。”
这话说出无疑让众人心头震撼,这种情况下,余淮安竟把蒋士的一刀还给徒弟赵守义,而赵守义的一掌反而要还给蒋士。
这是在约战,一位命悬一线的少年在向一位天下知名的顶尖刀客约战。
蒋士脸色铁青,冷声道:“你如此夸下海口,当真以为我杀你不得?我蒋士便等着又如何,我要是要看看,你如何讨还。”
“余淮安,可来我**。”
突然插话的邱九突然如遭雷击,后退两步,因为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余淮安笑了,“一人之力为何不能做到?无需外人相助。”
说完,余淮安看向遍体鳞伤的赵守义,“你有宝甲护身,掌心雷没当场杀死你只是让你昏厥是你的运气。
我有宝衣也是我的运气,下次你必死!”余淮安突然用尽力气刺出一剑,自赵守义胸膛穿过,同样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让赵守义痛苦不堪。
“余淮安,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赵守义狂怒,可余淮安突然转动手中剑,让赵守义当场说不出来话,只能一脸怨毒的不断嘶吼。
随后余淮安抽剑转身离去,长剑脱地,带起血迹,迈着沉重的步伐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的慢慢离去。
没人阻止,也没人说话。
余淮安不会觉得公平不公平,只会觉得是自己没实力,也不会怪谁,没有三剑与掌心雷,他敌不过赵守义,更无法与蒋士抗衡。
下山的路本来好走,可余淮安每迈出一步似乎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胸口的疼犹如剜心,可余淮安始终不吱一声,咬牙苦苦忍受支撑。
乱葬岗上有震天动地的动静传来,有剑鸣响彻,也有诗赋朗诵,余淮安没有转身去看,就默默的走着。
动静持续不久便安静了下来,应该是结束了。
回程的路走了好久,像是永远没有尽头,余淮安埋着头,口中呢喃。
“我娘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回到巷子中,许多本地人和外乡人都远远观望,余淮安听不见交谈声,他视野模糊,眼皮沉重,很想倒地就睡。
但他知道,睡了就起不来了,他要回去,要回家,要见他娘。
他要告诉姜偶真,告诉李静之,他赢了,哪怕不是修行之人,没有踏上武道,他依旧赢了。
终于,余淮安看见了自己家院门,门口站着一道人影,在跑来。
是李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