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异世录 第2章 法庭斗剑

港城法庭，长凳区早就被前来狂欢的观众们占满。此时攒动的人头如同甘蔗田里被挖掘出的整窝田鼠般...

这使得老莫罗斯不得不额外出资十五铜币用以购买前排的单人坐席。

这片‘高档’区域基本上都是前来‘观礼’的工会成员，虽说座椅内侧的绒面早已磨平，但仅凭借稳定的结构及用料就能观察出当初制作者的匠心。

伴随着高塔的整点报时钟声，法官入场。

他是一位矮个子肥胖男人，披着代表主审法官的假发，并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黑色法官长袍，被丝质长袍勒紧的身体如同快要吐丝的蚕。

长袍胸口位置的徽章表明他是一个在公爵领海商局宣誓并效忠于洛林家族的法律从业者，当然，如果从长袍的合身程度来看，也可能是替代正式法官出庭的庭审助理，毕竟法官这种游离于生产行业的高等职业从业者，才不会仅仅为了取悦大众就改变自己的度假行程……

这位‘蚕大人’缓慢踱步，以一种自以为高傲的姿态挺胸穿过圆形辩护区，这显得格外滑稽。

在他终于走上审判高台后，书记官——一个驼背的老人宣布开庭。老人用催人入睡的语调缓慢的向庭下来宾们介绍着庭审双方及案件简介。

这令长凳区的观众们不满，他们挥动着手中的兑票发出了不满的啧啧声…

这使得法官不得不敲击锤子，催动助理去维持秩序。手持棍棒早早等候在长凳区的他们按照往年的流程，启动了威吓程序…

慌乱中，这位法官大人却在偷偷的向原告出席侧鞠躬，似乎在示以歉意...可，换回的却仅是一个傲慢且无礼的“哼”，对于这近乎于藐视法庭的行为，维护秩序的庭审助理们却习以为常，并未有任何反应，在成功‘镇压’长凳区后，如无事发生般纷纷归位。

见再无人喧哗，法官宣布正式进入庭审流程，他甚至都没查阅手边的卷宗，便急不可耐的用那类似于歌剧咏叹调的嗓音高声讯问起来：“在场的哪位是索索·福尔斯先生的代理人？”

在宾他们斜对面的原告列席处，一名两刃七八的壮汉站了起来。大概是不太习惯被人指点，壮汉努力压低自己的头颅，这让他看起来颇为谦恭。他自称为弗兰克·福尔斯，瓮声瓮气的报出了自己的资历，并于那之后对着审判席鞠了一躬。观众席上传来阵阵喝彩，更有甚者的将兑换好的兑票高高扬起，以示自己为他下了重注。

“很好，”法官停顿片刻，再次讯问：“那么谁是被告——福尔斯太太的代理人？”

宾迅速站起，“是我，大人！”，他举手示意，“宾·许德拉~”。对比之前的那位，宾显得单薄的多…

也许是声音太轻的缘故，法官竟然提出让他复报…

于是他略微提高了音量：“宾·许德拉，注册于港城港务工会的法律剑士，从业三年。”，在得到授意后，书记官再次强调让他大点声。他只得近乎吼叫的又重复了一遍，伴着声嘶力竭近乎破音的自我介绍，观众席的各位再次哄笑起来……

似乎终于听清了的法官，示意双方复位，并开始宣读誓词。这是庭审程序中必不可少的一环，虽然没人喜欢它。毕竟在这个新世界港口，庭审算得上是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观众们早就失去了对冗长誓词的兴趣。他们纷纷拿出自带的甘蔗、薯干等零食，开始解闷…

过了许久，誓词结束。法官头也不抬地继续流程，他示意书记官，老人再次向双方询问是否还有需要提交的文件，没有的话，双方律师就准备下场吧。

宾回身小声的对艾希说：“你确定这次不会再出现问题了吧？”

“那是当然，只要他们不要再喋喋不休下去。”助手小姐有些不悦的回复道。

“好吧，好吧。我现在手心里全是汗，需要更多的草木灰，另外，我可能需要增加点配重？这家伙太高了…”

“如您所愿~”艾希从背包里取出了个配重用的带有金属螺纹的金属球拧在了剑柄后方。

宾用重新涂抹了草木灰的手接过了剑，掂了掂，将它重新交还给艾希，转回身去，对台上人回复道：“法官大人，我方无异议，已经准备完毕。”

庭审助理下令清场，艾希将准备好的剑和匕首递给了宾。在这里，不得不解释一下：匕首仅是作为斗剑律师们最后防御手段的一种辅助，并非常规用具。

见双方均无补充后，法官将右臂举过头顶，这是召唤辩护律师上前的信号。

宾和弗兰克同时走到了高台下。临近了对比，弗兰克几乎要高出宾一整个头部。先由被告方递交武器检验，那是一把一刃四左右的辩护刺剑，通过护手上的指虎环能看出它的主人对它的珍惜程度，让它保持着一种近乎全新的状态。反观宾这面就要寒酸很多了，虽说是一把一看就知的旧大陆骑士样式手半剑，但本应包裹在剑柄上的金箔层已不见踪影，更别提镶嵌在上面的细碎宝石了。甚至连护手缠绕的防滑皮层都已被麻布所取代，尾部遍布锈迹的扁平配重球看起来更像是野人们的‘杰作’。校验无毒、无加持后，庭审助理再次重申规则：对剑决胜负，以一方弃权认输或死亡为判定。不得脱离辩护区，不得动用一切神术加持，不得使用投掷等非常规斗剑方式。

双方来到场地中央，站定。

庭辩正式开始！

弗兰克明显更强壮，且通过庭审用剑也能看出这位对自己的敏捷充满了自信。他笔挺的立于场中，刺剑垂下，直指地板。反观宾却显得有些畏缩，略微含胸的站姿，加之双膝微屈的状态，让他显得似宿醉未醒般佝偻。单手握持的手半剑也不稳定，伴着他身体的摆动，剑刃如风中垂柳上下颤动。这令台上的观众不满~有些激进的，已经开始向场地喷吐咀嚼到无味的甘蔗渣了…

弗兰克刺出第一剑，这是明显刺得很高的一剑，这招嘲讽的目的似乎更多些。但对于此时的宾而言，却只能选择反手举高格挡，毕竟开刃的刺剑可不是只有刺击这一种攻击模式…

这样无疑增进了他的劣势，毕竟无论是力量还是身高他都不占优，光凭着胳膊及腰部力量去格挡的他，甚至都无法承受弗兰克的后续重压。

好在宾还是做到了，后果则是不得不后退两步用来卸力。正在宾努力调整重心并于心里嘀咕为什么伎俩还没作祟的时候，对方的第二剑又来了！突进低位刺！要命的一剑！

看得出，宾预料到了这个后手，他用剑柄处的配重球击打在对方的剑脊上，并顺势借力足尖向后猛窜，眼看就要退到圆形区域的边缘…

此刻的他显得颇为狼狈，被动防守带来的不仅仅是气势上的弱势，对方的攻势令他的防御位置持续提高，在旧力未消的情况下，如果对方忽然转变打法攻击他的下盘，就要彻底玩完了。

幸好，弗兰克的第三剑是横扫，在试探性的两击后，他自以为已经了解了对手的力量和技巧，并试图用这种硬拼对抗的方式将自己的优势扩大，这是一种充满了‘战斗智慧’的打法。

可令弗兰克感到意外的是，宾这次的反击力度比之前要强上许多，手半剑脊格轻松的挡下了这由右至左的扫击。

两剑碰击的金铁声，令台下观众精神大振，谁又能拒绝的了这种力量和汗水带来的快感呢？

此时的宾明显不同于之前的状态，他努力的用右脚蹬踏场地护栏，并用双手握住了剑柄，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上面，猛力的向弗兰克的右肩砍了下去。而弗兰克确是旧力用尽，马上力竭的时候，完全没法做到增力格挡。不过，这位壮汉还是凭借着对身体的强大控制力做出了后退这个闪避动作，虽说没有完全成功，却也仅仅是将自己的右臂外侧暴露给了宾，显然，在他的计算中这个位置是相对安全的。

“我靠，你个死大个还穿了皮甲？！过分了啊，不过是个表演赛至于嘛？”在见到自己必胜的一剑未见成效后，宾吼了出来，并追了上去对着弗兰克的腹部变招为撩，“你看，你看，还是鳞蛇皮的！！！”随着这一剑，弗兰克的衬衫算是没救了，露出了下面的贴身护甲。

“不死不休！”台上的嘲笑声令弗兰克癫狂，他气急败坏的发出低吼。看得出，这位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

伴着低吼而来的是极其阴险的突进三刺，分别瞄向宾的右眼、左肺和下体。

“哦，哦，哦，千万不要~”宾也不再藏拙，毕竟伎俩已经作祟，不过…好像…魅惑变成了嘲讽…

就这样，两人像花蝴蝶一般在场地中你来我往，很快三分钟就过去了~

观众席长凳区上早已嘘声一片，原以为是一场精彩的表演赛，和往年一样的各种华丽剑招齐出，为了节目效果那些高傲的如同公鸡般的律师们甚至要大喊出招式名称后才会施展的那种，现在却变成了格挡练习，而且短时间内没有任何一方露出疲态。他们可不希望这个一年一度的狂欢节目变成高塔钟声演奏……

可能唯一对此满意的就是那位已经提前离场的老莫罗斯了吧…

当然，不耐烦的还有原告席上的索索大领主，毕竟每年一次的庭审本就是一种令财产增值的方法，对于他本人来说并没有任何趣味可言，都不如骑马兜风带来的乐趣大，何况这次上场的家伙似乎并不听话，他不满的望向了身后的爱德华先生，“让他们结束吧…”

“也许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得到了艾希信号的宾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