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瓦特：忆之旅 第162章 咏者永眠

爆炸过后，是一连数秒的沉寂。

戴因和空都睁开眼来，疑惑地抬起了头。

“我没被攻击到吗？”

二人同时呢喃，望向了阴沉咏者的方向。

世界好像变了副模样，雷暴奇异地静止了。

“……？”戴因缓缓起身，维持着身上形成屏障的能量，警惕地靠近了一动不动的咏者。

咏者动作僵硬，眼神呆滞，就这样定在了原地。

空也从岩壁后出来，视线投向傻楞在墙边、双目无神的沉稳咏者，有些疑惑，又有些惊讶。

二人对视一眼，又看看还躲在房间入口方向的派蒙，面面相觑之下，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嗒——嗒嗒——”

脚步声突然响起，从一侧的向下阶梯传出。

三人同时看向那个方向，却见最先出现在阶梯口的，是一对带着星光色泽，却泛着金色的角。

有这种角的人……

“是钟忆！？”派蒙惊讶道。

“嗯，是我。”钟忆从下方走出，把半伏在前方挡路的咏者随手推开，走到阴沉咏者身边，环顾四周，似乎是在观察这覆盖全场的雷暴。

“你又……变样子了？你从哪过来的？”空上下打量，疑惑道。

在三人的注视下，钟忆显然和之前不一样了。

衣服没怎么变，但是最具特色的龙角和龙尾却大变了样。

原本是金色的尖锐龙角略微向后弯曲，生出新的枝桠，大半个末端泛着星光，却又好像有些透明，看不真切；龙尾上的毛发变得更偏青色，原本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片带上了一层磨砂感，并不再反光，也更银白。

大概就是接受[应沙]力量之后的影响吧，钟忆不是很在意这些。

“当然是从三号矿区来了。”钟忆低头看看自己，挠了挠下巴，“很难看吗？要不我变回去？”

“呃……这倒不用……”空摆摆手，指向周围，“还是先说说这是什么情况吧……”

“就当是我新学的小把戏好了。”钟忆耸了耸肩，糊弄道。

“又是‘小把戏’？”派蒙双手抱起，无语道。

钟忆抱歉地看了她一眼——没办法，他能怎么解释呢？

“还是先把这两个深渊的家伙扔出去吧，不然我也不好解除。”钟忆说着，拎起阴沉咏者，将他和沉稳咏者一起往身后一甩。

也不知道怎么的，空三人眼前一恍惚，就发现咏者和那雷暴已都消失了。

“？”

戴因的疑惑露于神情，空和派蒙甚至能从动作上看出困惑。

钟忆又糊弄似的摆摆手，笑道：“没事了没事了，可以醒来了。”

“什么醒——乌鲁乌鲁——”

派蒙的话才刚到一半，四人的身影便同时模糊起来，于是派蒙的话也突然变得乱七八糟，听不清楚了。

钟忆轻轻打了一个响指，解除了梦境。

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恍惚，眼前重新清晰。

空和派蒙互相搀扶着，从剧烈的眩晕感中勉强站稳，戴因倒是脸色好看很多，只是稍微晃悠了一步。

“这可比坐船要晕多了……yue……”派蒙忍不住干呕一声，真是给恶心坏了。

钟忆不好意思地摊开手，无奈道：“第一次应该都会这样，习惯就好……”

“[应沙]的力量……？你是梦之魔神的后代？”恢复了状态的戴因感受了一番自己身上残留的力量，盯着钟忆的脸，疑惑道。

钟忆眼神一顿，在戴因身上注视了两秒，似乎是在确认什么，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嗯，算是。如果也难受的话就请坚持一下吧，第一次进出梦境，身体会有排斥，我不方便为你们恢复。”

“[应沙]？那不是那个人ou……唔——”派蒙呢喃到一半，却突然被空拦住了——“呃，嗯嗯，能解释一下吗，我们好像没听说过。”

戴因无视了二人拙劣的掩饰，沉思片刻，说道：“应沙，据传是梦之魔神的真名，也可能仅仅是一个称呼，因为梦之魔神自己从未提起过他的名号。

在魔神战争以前，梦之魔神是庇护璃月沉玉谷一带的魔神，拥有掌控梦境的权能，曾以一己之力震慑诸多魔神，却在魔神战争开启时消失无踪。

后来有学者猜测，梦之魔神或许已经消散，但据一些深入研究所得资料和沉玉谷的一些关于魔神的传闻来看，或许这也正说明了一点，即：梦之魔神曾留下过子嗣。

与之巧合的是，在同一时期，沉玉谷先民曾居住过的层岩巨渊一带传出过魔神子嗣现身的传闻，其就拥有着龙角和龙尾，被称为是返祖的特征，许多学者便都将其认为是梦之魔神的后代现身的依据。

所以……”

“所以梦之魔神是条龙吗？”派蒙的注意重点很清奇，她好奇道。

戴因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这种事谁能知道，就算是他刚才说的那些，其实也都只是学者的猜测而已。

其实他想说的是，所以他刚才才会猜测钟忆是梦之魔神的后代。“差不多吧，不重要。”钟忆摇摇头，指向从不知何时便不再发出引导向水池的装置，问道，“这个怎么办？”

“啊？什么时候关掉的？”派蒙愣神。

戴因也愣了一下，他伸手摸上装置，疑惑看向钟忆：“你做了什么？”

钟忆举起一只手，准确地说，是两根手指——他捏了捏指尖虚空，道：“就是点小把戏，只是把这东西的状态回退了而已，也就是在这巨渊下面可以，出去了就不行了。”

戴因了然，收回了手，点点头：“那就正常了。”

空和派蒙倒是一脸震惊：“还能这么做！？还有戴因，为什么你会觉得正常！？”

戴因指了指似乎从来没开启过的、毫无能量波动的装置，说道：“这也是传闻中梦之魔神权能的一部分——任何东西都可以有梦，这是祂权能的核心。

如果那些传闻属实，那么，只要将梦和现实翻转，也就可以做到了。”

“只要？”派蒙晃了晃脑袋，放弃思考。

戴因随后拆除了装置，但，就在这一切发生时，其实三人都没发现——当戴因说话时，钟忆一直都在观察他的状态。

此事涉及梦之魔神，如果除了钟忆的其他人在提起这些隐秘后，会产生记忆覆盖或是言语错乱的问题，那就代表先前他的锚点未能成功串联。

为了自己，也为了在场的所有人，钟忆不得不紧紧盯着戴因。

好在戴因一直都没有出现异常，这也让钟忆不禁松了口气。

“铿——铿——”

忽然，房间的最后一个入口方向，走来了一个青黑身影。

他的身上满是裂痕和爪痕，头部甚至还有着锋利的撕咬痕迹。

“哈夫丹……”一时间，戴因神色变得僵硬，他惊讶道。

“铿……”

铠甲骑士将巨剑支在地上，坐倒在了台阶上，看上去很是疲惫。

他看向戴因，铠甲的缝隙间，恍惚着两道不再那么明亮的光点。

“他在呼唤你。”钟忆忽然看向戴因道，“需要我帮忙吗？”

戴因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

于是，在空和派蒙好奇又惊讶的眼神中，钟忆的双手交叠，对准了哈夫丹的方向，缓缓展开。

渐渐地，一幅并不很大的虚影在钟忆双手展开区域的中央显现，覆盖在了那副铠甲上，上面是一个穿着华贵白服的青年。

青年面带怀念和羞愧，遥望着戴因的脸，似乎正在想着什么。

“我没有……”

“什……什么？你说什么，哈夫丹？”戴因没听清哈夫丹嘴中呢喃的话，忍不住走近了几步。

哈夫丹神情一怔，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便立即站起身来行礼，却又愣了一下，自嘲道：“唔……我变成了这副样子，大人应该也认不出我……行礼好像也没什么用了吧，应该是我的错觉……”

戴因快走两步，伸出手抓紧了他的胳膊——虽然触觉柔软，却还是有着实体——戴因急促道：“不是错觉——你站起来！”

哈夫丹下意识将这认成了命令，身形正直，条件反射地将右手捏拳，放在了胸口：“戴因斯雷布大人！”

戴因松开手，后退两步，好好打量了哈夫丹一番。

“……大人。”哈夫丹低头看看自己，呢喃道，“我这是怎么了……？”

他回头望向现如今自己的身躯——那副铠甲——“我……我怎么了？”

“不用害怕，只是将你的灵魂从那副铠甲里‘借用’出来而已，你还没死。”钟忆在远处招招手，吸引了哈夫丹的注意力，“你们俩好好聊，我们不打扰。”

哈夫丹惊讶地望向钟忆，正想问些什么，却被戴因拍了拍肩膀：“嗯，很不错。”

“戴因斯雷布大人……”哈夫丹回过神来，愈发羞愧，“我……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戴因轻轻摇头，伸手理了理哈夫丹的领子——虽然在这副样子下，那领子其实很难被捏起——他说道：“不，你做得很好，你们都做得很好。”

“可是……”

“没有可是，哈夫丹。”戴因松手，反过来对他行礼，“你们已经尽了应尽的责任，你们做得很好——做得很好，听见了吗，哈夫丹？”

听见这话，哈夫丹呆呆地望着戴因，微微张着嘴，脸上的羞愧被惊讶和感动充斥。

是在感动什么呢？

应该是因为戴因的信任吧。

“大人……我可以问吗？”

“嗯？什么？”戴因眉头挑起，轻轻点头。

“坎瑞亚没有亡国，是吗？我们都相信， 灾变无法摧毁坎瑞亚。”哈夫丹双手捏在一起，有些紧张，“毕竟您还站在这里……”

戴因下意识将行礼的右手放下，沉默了两秒。

他抬起头，发现哈夫丹正期盼地望着他。

“……嗯，没有亡国。”戴因坚定道，“没有。”

哈夫丹和黑蛇骑士们相信的，真的是[灾变无法摧毁坎瑞亚]吗？

不是的。

他们相信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戴因斯雷布一个人罢了。[末光之剑]戴因斯雷布，这份称号在他们心中，占据着唯一的位置。

于是，哈夫丹真的放下心来，欣慰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很惊讶地望了钟忆一眼，扭头看向自己的身躯，又面向戴因行了个礼，语气间带着一份轻松。

“大人，时间好像到了……”

“什么时间……唔——时间啊……”戴因声音一顿，不禁有些落寞，“到了吗……好，你去吧。”

哈夫丹点点头，转身走向了青黑铠甲，顺着铠甲坐在台阶的姿势，身体穿透铠甲表面，“坐进”其中。

戴因见此，忍不住惊讶地回头和钟忆对视。

“怎么，你是以为他要离开了？哈哈，能见到你这副表情，真是稀有。”钟忆在后面看得好玩，乐道。

——他刚才是故意没吱声提醒的。

“铿……铿铿——”

青黑铠甲在台阶上踉跄了两下，重新站了起来。

钟忆从那头走了过来，忽然摸上了铠甲的额头：“睡吧，睡一觉，忘记这些苦痛吧……”

莫名的，一股恍惚感涌上所有人心头，最先反应过来的戴因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却见眼前的青黑铠甲已然复原。

“你……不，没事。”他感激地向钟忆投去目光，轻轻点头。

虽然他很不愿让黑蛇骑士们再抱着这副残破的灵魂与身躯存活，但既然哈夫丹还愿意留在这里，他就也将选择信任哈夫丹，同时，也信任钟忆。

“铿铿……”

哈夫丹左右跺了跺脚，似乎对身体忽然的轻松感到好奇。

他举起身旁靠在柱子边的大剑，单手耍了耍，便提在肩上，感激地对钟忆挥了挥手——他没法说话，也就只能用手势表达意思了。

[他的意识，似乎比先前的任何一刻，都要清晰？]戴因又是一阵惊讶，看了眼钟忆的侧脸。

“在你感到疲惫的时候——任何时候，只要我在，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解脱。”钟忆说道，笑了笑，后退几步，把空间又让给二人。

哈夫丹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他看了眼在后方等待的空和派蒙，觉得也差不多是时候道别，于是扭头向戴因行礼，转身朝出口走去。

戴因始终望着哈夫丹，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没有亡国……”他呢喃道，“所以也不需要复国……是的，不需要。”

“我们接下来去哪？”派蒙拉拉空的胳膊，问道。

空耸了耸肩：“问钟忆吧，我们一开始就是来帮钟忆的。”

“当然是去吃饭咯，你们不累吗？”钟忆笑着看向派蒙。

派蒙立即高举双手，表示赞成。

“你们去吧，我就先离开了。”戴因捏了捏手腕，有些疲惫地回头道，“还有些踪迹值得一查，我得先走一步。”

说完这话，他就快步离开了。

“慢走。”钟忆对着他摆摆手，空和派蒙也与他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