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瓦特：忆之旅 第38章 漩涡魔神奥赛尔

“嗯。”

干脆而愤怒的声音过后，钟忆如黑色的利箭穿过战场，径直冲入最大的一个传送门内，浑身缠绕压缩的高速水流，把自己当作火炮直接砸了进去。

爆炸和哀嚎从传送门内传出，甚至让其他几个传送门也被迫降低了输送兵力的速度。

“愚人众！！”

钟忆低沉的吼声从那里面传出，简直和平时的声音两个样子，随之而来的是满到冲出传送门的巨量水流，数不清的愚人众被水流包裹着卷出来，然后跟着水流掉下群玉阁，最后沉寂在深不见底的海水中。

空和魈几人一边将剩余愚人众清理，一边不约而同停下动作，有些担忧地看向最大的传送门。

“唔啊——怪物啊——”

“长官，救命！”

“滚开，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全我——呃啊……你——不要——”

大约是几分钟的时间，不断外涌的水流终于停止，愚人众的哀嚎也终于消失，钟忆拎着一个债务处理人出来，把他甩在甲板上：“清醒点了吗？这位‘长官’？”

“咳咳……咳——[公子]大人不会……咳……放过你——唔——唔唔——”

凝光在后方冷眼目视讨债人，没有阻止钟忆的意思，反而冷哼道：“愚人众胆子不小，此事了结以后，那些外交官必须给个说法……”

钟忆捏着眉心揉了揉，一脸不悦地扣住讨债人的喉咙，直接将他悬空拎在甲板边缘，冷笑道：“都这样了还死捏着那个破情报不放！？愚人众的兜底手段真够彻底的……那不好意思了，我不会拿什么你的亲人做谈判，所以你也没什么价值了，只希望你能从深海中活着回到陆地——”

带着血腥气的威胁冰冻了讨债人带着期望的眼神，他意识到钟忆不会留手，便只好绝望地松开挣扎的手，任由钟忆将他向外抛出去。

“愚人众……果然还是那个不会干多少好事的组织……唔——可我似乎……嘶……我怎么了？”

钟忆擦掉手上的血，深呼吸了几次，才将恶意压下心底。

钟忆已不是第一次情绪失控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他说不上来。

似乎是从和愚人众接触以来，情绪失控现象就变得异常频繁了。然而无论怎么想，他也没办法处理这种情绪，便只好在情绪爆发的时候，选择用总务司情报部的、冷漠而不留余地的行事风格麻痹自己，因为至少这样能让溢出的负面情绪稍微消耗一些。

对钟忆来说，虽然他表面上大大咧咧，但积累起来的情绪终究会崩溃，不如趁能正大光明针对敌人的时候好好发泄。

萍姥姥微微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然后从后面走过来，在钟忆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孩子，你做得并没有错，不要自己和自己纠结焦虑。立场而已，换作萍姥姥我，也会这么做。”

“……嗯。”

钟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站在那发呆。

他虽不知情绪来源，但却很清楚的知道这些情绪并非出于立场冲突，而更像是借由立场或者类似的原因作为突破点瞬间爆发出来，就如一个火药桶，引起情绪失控的原因就是那根引线。

一定还有些他不清楚的潜在原因影响着他。

不过现在，他也没功夫细想，因为随着传送门的关闭，奥赛尔的状态也逐渐向着暴走转变，其威胁性不断上升，到这时候，不仅是身为普通人的千岩军，就连拥有神之眼的刻晴凝光等人，也真正意识到了[漩涡之魔神]的名号并非名不副实。

“真是强大的力量……钟忆，你怎么样？”

空带着派蒙后退了两步，和钟忆与萍姥姥站到一起，警惕道。

听见空的声音，钟忆总算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召出游龙紧握在手中，应答道：“即便这样，也只是身为魔神的奥赛尔巅峰时期百分之一都不到的力量。虽然奥赛尔被帝君封印至今，早已被消磨掉大部分实力，但还需小心。至于我的话……嗯……”

“是很熟悉的神力……你们要小心。”魈不善言语，但也提醒了两句。

“钟忆，你还好吗？刚才看你……”派蒙担忧地问道。

钟忆轻轻摇头，故作不在意地笑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某种[磨损]已降临在我身上了吧？哈哈……怎么说我也勉强能算个老家伙吧……脑子里装了不知道多少个梦中的我呢……”

见这家伙还有心思开玩笑，派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教他了，只好抱着双手呆在一边，却又忍不住去看钟忆的苍白脸色。

“呵呵……”萍姥姥在一旁笑了笑，拍拍钟忆的胳膊，把自己手心的温度传递给他，安慰道，“虽然我老人家不太懂这些，但是钟忆是个好孩子，不会有事的。”

“阿萍，别光顾着带孩子了，赶紧把那章鱼消灭！”留云借风真君被奥赛尔一发水炮正面砸到身前的屏障上，虽然攻击被挡下，但力量消散后化作的水却完完全全淋在留云头上，她一边想办法把自己羽毛上的水甩掉，一边生气地瞪着奥赛尔喊。萍姥姥笑着摇摇头，伸出手道：“留云，你之前不还说我太磨叽了，等到快要守不住的时候再由我动手吗。呵呵，依我说，这些仙力留在我这倒不如先让你们用了。”

只见几道淡淡的金光从萍姥姥的手心传递到在场所有人的身上，本势均力敌的攻势瞬间崩溃，大量攻击直接朝着奥赛尔的方向涌去——

“呃啊啊啊——”

奥赛尔在海中怒吼着，奋力从火力覆盖中探出头来，不顾自身不断被攻破的防御，硬是凝聚出一颗几乎是黑色的元素球，对准了群玉阁。

钟忆的元素感知要比在场所有人更敏锐，他能感受到那里面不只是水元素的力量，还掺杂着大量奥赛尔自己的生命力，代表着水元素的蓝色和代表着生命力的红色压缩汇聚在一起，在阴暗的天色渲染下几乎就是黑色——它想要同归于尽。

“除了仙人以外，所有人立刻后退！”

他大声喊着，将游龙刺入甲板上的符文当中，借由萍姥姥送来的仙力和自己修行这段时间得来的仙力，透过符文将三位真君创建的屏障加固。

三位真君也发现了钟忆的行动，不约而同停止了对归终机火力的维持，也将仙力投入到屏障当中。

神力、生命力和仙力的碰撞威胁极大，即使有屏障的阻隔，也是普通人难以承受的。既然钟忆确认了危机并已然做出应对，他们也必须立刻同步。否则，尽管仙人们和几位本就有实力的元素使用者最多只会是受伤，但那些千岩军是绝不可能生还的。

金色的屏障颜色越加深厚，以至于几乎不再透明。

无声的寂静持续了十多秒，随着一声剧烈的轰响，屏障乃至整个群玉阁都瞬间颤抖起来，让站在上面的所有人都开始担心群玉阁是否会就此失去动力。

所幸屏障的加固足够及时，奥赛尔的攻击勉强磨损掉最后一层屏障后便消散了，三位真君很快补充上了新的屏障。

凝光维持着群玉阁的符文，转头向身后看去，却见千岩军倒了一片。

刻晴连忙过去检查了一番，确认都只是昏迷，才安心地对着凝光打了声招呼。

“咳咳——怎么突然这么厉害，那个奥赛尔难道还在隐藏实力吗？”派蒙被攻击产生的震荡和巨大的威压吓了一跳，在烟雾中找到空，抱着他的手臂害怕道。

空看向钟忆，只见他摇了摇头：“并不是隐藏实力，而是刚才奥赛尔在攻击中投入了自己的生命力想要同归于尽，若非发现的及时，恐怕这群玉阁之上的所有普通人都会受到波及。”

“同归于尽？那它现在是要死了吗？”

“没有这么简单，孩子们。魔神的生命力远非能轻易想象的程度，到奥赛尔这个层级以后，即使同为魔神，也很难杀死对方了。即使成功杀死，也会爆发出死亡的余波。这也是帝君当年只选择了封印的原因之一。”

萍姥姥解释着，话头一转又安慰起来，“不过没关系，虽然它是魔神，但现在它正处于苏醒以来最虚弱的时候，还因为刚才的攻击遭到了反噬，即使是我们也能封印它。”

“可是……这么大的魔神，该怎么封印呢……”派蒙终于从散去的烟尘中透过屏障看清了现在的奥赛尔。

即使是损耗了自己的生命力，奥赛尔的威压也仍旧超过普通人能承受的地步，只不过，此刻它身上的光芒正逐渐黯淡着，似乎是在说明它伤势不轻。

然而在派蒙看来，奥赛尔还是这么的大，这么的具有威胁。

“哼，暂且给你们见识一下仙人的手段吧，奥赛尔已几乎没有余力，干扰也已解除，终于可以全力施为！留云，理水，随我一起！”削月筑阳真君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在确认了奥赛尔暂时无力支撑第二击后，三位真君将构成屏障的仙力收回，全部输入到了归终机当中。

只听震耳欲聋的一声嗡鸣过后，三道耀眼的光芒脱离了几近损毁的归终机，带着毫不花哨的力量如流星般坠入奥赛尔身下的海底。

霎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在迸发至天空的光芒中下意识转身闭眼，只听得几声难以分辨的怒吼之后，便仅剩淅淅沥沥的雨声。

突然，阴沉却异常清晰的声音自海底传来，奥赛尔竟还清醒着……

“摩拉克斯——你与你的子民，无论如何也必须承受我所身负的痛苦！！千百年来的磨损，我将加倍奉还！昂啊——”

本即将停下的雨顷刻间化为暴雨，无尽的水元素被强行抽离海底，直通九霄云上，化为一轮巨大的“圆月”，随后只见蓝色光点不断自那“圆月”飞出，如陨石快速砸下。

“不好，快将屏障支起——”理水叠山真君大喊道，看向留云。

“来不及了！归终机损毁严重，已无法支撑仙力，仅凭剩余的力量不足以将屏障扩大到整个群玉阁！”留云快速检查了三座归终机，严肃地摇了摇头。

漫天的“星光”中，毁灭几近触及璃月港半数土地，忽然——[#%@^&^……]

“？”

就在这时，原本很紧张的钟忆忽然带着奇异的表情向四处看了看，又转回来沉思了一会，萍姥姥还以为是这孩子在担忧，正想安慰两句，却没想到他开口道——

“帝君说过，到万不得已时他会来的，但是……萍姥姥，有个声音告诉我是时候了，让我接受[祂]……帝君暗示我的所谓[时机终会到来]，难道就是这个意思吗？”

钟忆在思考这份交换的代价是否合适。但当他望向身后已松开武器瘫倒在地的一众本是普通人、却坚持与仙人们共奋战的千岩军……他猛地深呼吸几次，中二道——

“呼——萍姥姥，就如孩童期望父母骄傲那样，我也有想要身为家人的你们骄傲的事。

还记得帝君说过——我是璃月的底牌。现在我的家受到威胁，应该是时候了。接受[祂]就行了是吧……”

众人正想阻拦钟忆鲁莽的决定，但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立刻将意识交给了心底的声音。他松开了萍姥姥的手向前眺望，眼神有些虚无，因为那道心底的声音正在逐渐变得清晰，似乎是在吟唱某段序曲。略微停顿之后，他低头冥想了数秒。

很快，钟忆面容平静，从魈和甘雨的身边走出，浑身龙鳞浮现，眨眼的功夫，竟原地化作一头染了青色，却以黑白为底的巨龙，猛张开羽翅，对着高空冲去。[游龙]化为龙角的枝桠，[清气]形成异色的鳞片，钟忆只觉得压抑的内心在自己见到阳光的那一刻便解放了，并非因为云上的风景，而是其他原因，不知何处来的思绪似一缕清风从黑暗的角落吹走了阴郁。

“天空可是龙的领域，奥赛尔——”

钟忆的眼神不复先前那燥怒的猩红，空灵虚无的声音从云端传下。云层在接触钟忆的刹那间便往四周消散，任由阳光投射下来，将阴暗和潮湿层层覆盖。宛如在黑暗中掘出一条光的通路，而钟忆显化的龙身正在光路中回旋。

“吼……”

奥赛尔已完全陷入疯狂中，只以怒吼回应空中飞翔的游龙。

就在这时，洁白的云层忽然出现在四处，包围在原本的云层上，将乌黑驱逐，降下甘露。

雨滴落在花间，便让颜色重现；落在海中，便让扬沙回落；落在码头，便让火焰消弭；落在手心，便让疼痛缓解。

奇特的异象在众人眼前显现，而引发这一切的钟忆两只前爪抱住一片云，竟就这样安心闭上眼睡在云端。

这一刻，接触到雨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平静，也同时影响到了疯狂狰狞、几近自毁的奥赛尔。

“忆……魔……”

重回难以分辨的原本的声音后，奥赛尔立刻陷入沉睡，他喃喃般说出几个字，就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他继续清醒下去了，封印悄悄显现，将奥赛尔重新压入海底。

所有人面面相觑，却无法用言语形容此时的感受。

生还的庆幸在他们脸上浮现，紧绷的神经随之松懈，几乎都昏睡了过去。

雨滴落在他们眉心，将紧皱的眉头舒展。

凝光等人终于松了口气，但在因精神松懈而昏睡前的瞬间，他们紧盯着天空中的那条巨龙，不由得对钟忆感到担忧。

……

事件就这样以奇迹般的景象结束了。

璃月港很快重回正轨。

此后璃月港多了一个传说——据说璃月危难之际，会有应龙飞上高空，降下甘露抚慰万物。

……

“唔啊——重新见到太阳可真好呀。”派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趴在空的脖子上喃喃道。

空将派蒙从自己头上拿起，轻轻放到一边，支起上半身揉了揉眼睛，应道：“是啊。”

“咚咚——”

“你们起床了吗？”

空和派蒙听见这声音，忽然震惊地对视了一眼：“钟忆！？”

二人连忙爬起，冲到门口打开了门：“你终于醒了！！”

……

“所以那天最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可担心你了，突然就窜出去，都不知道能不能变回来……而且我淋到雨之后一下子就睡着了，都不知道奥赛尔怎么消失的。”派蒙咬下半个包子，在嘴中随便嚼了几下，就囫囵吞下去。

钟忆为钟离倒上一杯豆浆，才坐回自己的座位：“我也不算很清楚吧，就是忽然感觉心底有个声音要我站出来，然后就是一股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力量就冒出来了。别说你们，我也在等答案呢——师父？”

钟离无视了钟忆的眼神，享受般地吃下一个烧麦，不作声。

“师——”

“欸等等，要不还是吃完饭再说吧……”派蒙忍不住把钟忆拦下来，抱着肚子道：“起太迟了，的确有点饿。”

……

“既然事情告一段落，那我们也该走了。”留云借风真君在群玉阁甲板上远眺山峦，说道。

凝光站在她身后，轻轻点头：“前辈慢走。”

“熟了就懒得客气了，倒也不说送送？”理水叠山真君拍拍翅膀，先一步飞上高空。

削月筑阳真君只好摇摇头，替他解释道：“别理他，理水就是这样，不用送，仙人没这么矫情。难不成还得多挽留几句，留在这聊白天吗？”

留云听见，忽然瞪了他一眼，扭头也先走了。

“呃这……他们两个怎么回事……”削月筑阳真君摸不着头脑。

“请前辈们放心，七星早已与璃月有脱不开的契约，定不负帝君梦中所托。”凝光微微弯腰，礼貌道。

“梦中……呵呵呵，无妨。”削月筑阳真君转过头去，一跃而起，在空中踩着祥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