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瓦特：忆之旅 第71章 雷鸣将至

“他曾是我的挚友。

那天他向我问起，可曾听说过[无想的一刀]？

我说自然。那一刀只有[神罚]降下之时才可得见。

那一刀是雷电将军武艺的极致，是最强的象征。

可他说，[那一刀，未必无法企及]。

[总会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

后来，[眼狩令]不期而至。

民众的愿望，逐渐沦为砌筑[永恒]的砖瓦。

在我无奈四处流离之时，却听闻他向[眼狩令]的执行者，发起了[御前决斗]。

[御前决斗]庄重而又残酷，败者将面临神罚，胜者可赢取转机。

或许他在想，他是最适合站出来的人，直面那[无想的一刀]，本就是他毕生所愿。

可当我抵达[天守阁]时，决斗已然结束。

只听到[神罚]之后，他的断刀落地的声响。

那就是他想要见证的光芒吧？

在最后一刻，他的脸上会是怎样的神情？

来不及猜想，我只是上前夺走了那枚光芒涣散的神之眼，随后逃离。

我只知道，不能让他那炽烈的愿望，被砌进冰冷的神像之中……”

……

“可能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最后会发现都是无意义的。但浪人武士的一生，除了旅途的[意义]和沿途的花鸟风月，还有心中的[道]。”万叶坐在山坡上，感叹道。

“万叶……”派蒙想要安慰他。

万叶摇摇头：“不用在意，只是发发牢骚而已。走吧，大姐头应该回来了，是时候给冠军颁奖了。不过冠军的奖励或许得少上一些了……”

“没关系。”空摇头，先一步往武斗会方向走去。

钟忆站在他们身后的高处，倚靠在树边，默默看向远方。

[{眼狩令}的执行、雷神对{永恒}的追求……这许许多多的一切是否需要我的介入，或者说，我的存在，是否能为提瓦特的故事画上更好的句号呢？这是我来到提瓦特的意义吗？这是我应该追求的意义吗？获得新的生命的我，到底该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人不是因为有意义而活着，而是因为活着才去追寻意义……尽管稻妻的雷龙从未出现，但我或许能为稻妻的人们做些什么呢？即使不为我的秘密，仅为了这份{意义}，我也要去一趟。]

末了，他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般地呢喃道：“何况那里有渊下宫，说不定会有有价值的信息……”

钟忆低头看了眼已经走开的三人，叹了口气，随即跟上。

武斗会这一整天，他其实并不真的一直是迷糊着假寐休息，而是因这样的困惑而不知该做什么。

自从所有工作都暂以休假为由停止，和深渊以及魔神相关的事件都暂告一段落，钟忆就一直在璃月平静安稳地发了几天呆，但他待在那，待得有点怕了。

先前他可以用各种事情麻痹自己，让自己在退缩的同时有借口让自己安心。但现在不行了，没事做的他在安宁中沉寂了好几天，终于被迫面对起关于新的人生的一切。

当一个人在平静和没有起伏的生活中待太久的时候，总会感觉有个说不出的地方是空虚的，也就自然而然会去寻找。钟忆也就是如此，被迫面对了一切。

他明白，他这是在害怕要离开令他安宁的璃月。

一方面，他在自身的意义上犹豫；另一方面，他为自己参与其中后、可能产生的后果而担忧。

钟忆得承认，他真的很会退缩，很会逃避，他真的很会找借口。他一直都在想，得有一个人来骂醒自己，好让自己有勇气独自走上真正的人生路，然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或者说，自己对自己的醒悟反而会更有效。

钟离教导过他，去做认为对的事就好。他独自发呆时，总会回想起钟离的安慰和嘱咐。钟离说，璃月是他的家。

“是的，做我认为对的事就好了，至少不能愧对我自己的内心。我不能再这么被动了，我是活生生的人，应该自己往前走才对……”钟忆走下山坡的动作一顿，他突然将手背上的神之眼从锁链间取下，转而把神之眼连同锁链一起挂在了腰间。

这是他真正决定走上旅途，不再犹豫的证明。

神之眼在手背时，他时刻都能看见，于是时刻都会默认神之眼的存在，默认它一直是自己获得的力量的具现而不愿突破自我，默认其作为内心退缩逃避时用以掩盖思绪的寄托而不愿面对。

现在，神之眼挂在了腰间。

抬起手背时，他所看见的将会是自己的手，而不是神之眼，这是他对自己的暗示，前路只能也必须由他自己开拓。

面临困境时，面临恐惧时，面临抉择时……许多可能会存在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不论如何，他终于下定决心，要自己去面对，而不会像从前那样因为不善抉择，而被动默认了跟随事态发展的作为；现在的他，想要追求想象中属于美好自我的、那份敢于直面艰难的意志。璃月是他的后背，神之眼是他的支援，而他自己，才是真正该走上人生之路的存在。

他是在用这样的小动作暗示自己，该前进了，该去寻找人生的意义了，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看遍提瓦特的记忆，或者陪在故事旁边等等这种游戏般的想法。

人生是属于自己的。

他完全地意识到，自己这番，总算是从新生的迷茫中醒悟了。

再活一次却仍旧是游戏的心态，这是不对的。

不管他之前如何思考，其实先前的他都更偏向于对[正视一切]的逃避，更像是在用[想象中的自己会做什么]来推动自己前进，被动地接受一切。

每当注意到自己与璃月建立的羁绊，每当看见已经能算作是家人的大家的陪伴，钟忆就会下意识逃避自己本该面对的人生，沉浸其中选择摆烂和退缩。

而现在，意志在一整天的迷茫与沉思后重获新生，新的命运，也终于已经展开了。

……

由于神之眼仍旧由万叶保留，于是冠军奖励就只剩下了前往稻妻的“船票”——一份来自北斗的口头证明。

“你们要做好准备，这条海路并不好走。”北斗提醒道。

“是的，这次我们会遇上强烈的暴风雨。这场无休的暴风雨，其实也是雷电将军锁国意志的一种体现。”万叶也补充道。

“啊？这么说，雷神的意志就连天气都可以改变吗？”派蒙震惊。虽然例如岩神砸下孤云阁、特瓦林影响暴风之类的事他们都知道，但暴风雨的事还是非常让人惊讶。

“[尘世七执政]的力量，也就是这样的。不用想这么多了，去休息休息吧，[死兆星]号完成准备后，我们会通知你们的。”万叶说道，“我也要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让神之眼重新亮起的契机。”

钟忆此时走到大家身边：“我也去。”

“钟忆也要去？”空有点惊讶，他原以为钟忆会留在璃月，毕竟总务司这边，钟忆多少还是有个职位挂着的。

“我已经安排好了，不管是总务司，还是其他。”钟忆说着，看向北斗，“先前也已经说好了的，对吧？”

北斗点点头：“几天前看你状态不太好，我还想过你是不是不会走了，现在看来好多了。无论如何，这份约定当然是仍旧有效的。既然你决定要走，就一起吧。”

“我只是迷茫了一会而已，当然还是要走的。”钟忆道。

……

[死兆星]的物资补给工作原本就进行的差不多了，只过了两天，空和派蒙就在他们走到冒险家协会打算交付日常委托的时候，遇到了正好从码头赶过来的水手。

“请问是旅行者吗？我是[死兆星]的水手海龙。”海龙体格健壮，走到冒险家协会门口时就仿佛一座大山。太阳照来的阴影下，空和派蒙站在那里默默点头。

“那就太好了，可算找到你们了。”

“是船队准备好了吗？”派蒙问道。

“是的，我们就要出发了。”海龙笑道，“补给工作已经完成，现在是清点人头的时间了，还请二位快跟我上船吧。”

“等等，我们还有个朋友也要一起去。”空拦住转身就要带路过去的海龙，说道。

海龙挠了挠头：“是指钟忆先生吗？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呆在船上了。”

“诶，是这样啊。”派蒙好奇道，“他怎么这么早就过去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听给他安排房间的兄弟说，好像是不想做多余的道别吧。我也理解，像我们这些水手，第一次离开家乡时也这样。”海龙感慨地说着，在前面带路，“说起来，你们应该还没来得及和别人道别吧？我先带你们到码头看一眼，至于什么时候上船都随你们。”

空和派蒙点点头，和凯瑟琳完成委托交付后，跟上了海龙。

“大姐头说，你们一到就开船，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北斗真是可靠啊。”派蒙不禁想到了某个不靠谱的。

“哈哈，大姐头可是我们最值得依靠的船长，等出了航，你们还会有机会慢慢体会的。”海龙豪放地大笑着，把路边想要趴在阳光下休息的小狗吓了一跳。

……

知道了船的位置后，空和派蒙随后便去和能找到的朋友都道了别，随后踏上了[死兆星]的甲板。

“哟，你们来了。”北斗还是老样子，拎着一壶酒在船上逛，看上去精气神很足的样子。

“久等了，不好意思。”派蒙道。

北斗无所谓地摆摆手：“这么客气做什么。兄弟们！准备就绪，起航！”

“是！！”

全船都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回应声，空和派蒙没见过这场面，不禁往北斗身边靠了两步。

北斗看着他们的反应，大笑着走回船舱去。

几名水手把最后的物资搬运到指定位置，随后收起船锚，另有两名水手快速扬起巨帆，对着顶上了望台的兄弟大喊了几声，询问情况。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随着船的引擎的启动，全船慢慢加速，逐渐前进。空和派蒙走过甲板，和坐在船边捕捞机关上的万叶打了声招呼。

“话说，钟忆呢？”派蒙环顾四周，都没看见钟忆。

一旁的万叶伸手指了指船龙头前方，有个人影正坐在那里。

“天呐，他不怕掉下去吗……”派蒙赶紧飞了过去，空也跟上。

“钟忆！快下来！”

“嗯？”钟忆回头看见是派蒙，随意招招手就当打招呼，扭头还是坐在那不动。

“你坐在那干嘛呀？”

“我也不知道。”钟忆摇头。他只是想坐在这而已，就这么简单。

海风拂面，旁人认为的狂风对他只是略大一点的微风而已，就这样静静呆在船头也挺好的。

“真是的，那你要小心哦！”派蒙大喊道，钟忆也只是轻轻摆手，当作回应。

……

璃月到稻妻的海路路程有些长，一路上途径不少岛屿，每当空和派蒙以为会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船队总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后来他们才知道，因为很多原因，这条海路上的岛屿是没有人居住的。

船队前进了许久，忽然，海平面的另一头猛地涌起一阵雷暴，了望台的水手立刻将信息往下传，随后快速从了望台退了下来。雷暴在即，了望台不安全。

北斗也看见了突然出现的雷暴，丢下手中的酒壶，回头指挥道：“按计划进行，对抗雷暴！”

全船队立刻响应，[死兆星]进入最高速。

坐在船头的钟忆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他回头说道：“北斗！不用这么麻烦，我来处理。就当我支付的船票吧，叫兄弟们安心呆着就好。”

北斗也不知他搞得什么，还是让兄弟们多少做了点准备。钟忆也不在意，在心中默默测算雷暴离船队的距离。

[死兆星]的速度很快，对付这种雷暴，抵抗能力充足的[死兆星]没有必要为了安全性而减速，甚至还会为了更快离开雷暴区域而加速。只几分钟，本还看似很远的雷暴就已近在眼前。

雷霆从天空中直连海面，雷击数次，即将降临船队上方。

钟忆从杆的最远端走回，在船头的甲板上站稳，然后扬起双手，缓缓交叉在头顶。

正当大家疑惑他的动作时，几个站在最边缘的水手忽然大喊道：“水——海水在往上涌——”

“不是往上涌，是在覆盖我们的船！大姐头！这是——”

“安静！”北斗单手下压，示意不要乱动，“待着就好了，听他的。”

就如大家所见到的，海水层层叠叠向船队包裹，在船队上空形成了多层结构的水流屏障，跟随船队前进的同时，阻隔了上方的雷霆。

狂风和少量雨水从屏障的前方涌进来，好在现在船队已关闭船帆，仅使用后方引擎提供动力，本该形成强烈阻力的狂风直接越过船队，没有造成影响。

屏障形成后，钟忆很轻松地放下双手，从船头走回来，站到空和派蒙面前，好像是在等待夸赞和震惊的话语。

“什么！？你是怎么做到的！！”派蒙没有让钟忆白等，很快大喊道。

“哼哼。”钟忆仰起头得意地笑了两声，没有解释，满意地扭头往船舱走了。

“钟忆，你没事吧？”北斗疑惑地叫住了他。

能将好几层的面积庞大的水流屏障维持住，甚至令其跟随高速航行的船队阻断雷霆而不消散，北斗很难想象这种力量是什么情况。她怕钟忆是在透支体力。

钟忆耸肩：“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事？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你从凝光嘴里直接听消息，还会不知道？我可是仙人啊。”

说着，钟忆逛回了自己的房间。

空抬头盯着水流屏障看了一会儿，对着派蒙轻轻摇头。

“你摇头做什么……啊？等下，难道他……”

“嗯，他又变强了，刚才他没有使用仙人的力量。”空不再管还在惊讶当中的其他人，和派蒙一起也回了房间休息。

北斗难以置信地盯着屏障发了一会呆，才从甲板下来。即使有仙人这一层解释在，她也一样是非常惊讶的。

不过惊讶归惊讶，雷暴在即，船队的情况还是比较紧张的。

只是一会，她就没再往屏障上看了。不久后，北斗安排完事务，招呼其他兄弟也一起回船舱，保留了几个人负责盯着外面的情况并随时准备换班观察。

万叶是最后一个回船舱的人，他托着下巴满脸疑惑：“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想了一会，无果，他从栏杆上跳下，甩了甩衣袖间滞留过多的雨水，钻回了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