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乎苍苍 第69章 剑法之义

“除非他是故意不醒来的。”

说罢，竹心在谢楚青脑门上一敲。

谢楚青吃痛突然睁开双眼，坐了起来，此时才发现，自己已在屋内的床上躺着了。

“好啊，你个臭小子，我和你师兄师姐险些急死，你倒自在，躺在这里睡大觉。”

司凌空见谢楚青醒了，便也放下心来，坐在床边凳上，没好气地说道。

“只是你着急像猴儿一样，我和师姐可是坚信师弟没事儿的，你休要带上我们。”聂怀卿站在一旁，言语平淡。

“哼，不知是谁方才还问竹师妹‘小师弟多久能醒过来，是不是要禀明师父’，现在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说老七，你关心师弟便直言，我和竹师妹又不会取笑你，你何必还板着一张脸？”司凌空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

“别吵，出去。”竹心转头看着两人，目光冰冷。

“竹师妹，是我唐突。现在起我不说话了，可好？”司凌空讪讪一笑，邪魅中又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出去！”竹心正色道。

见状，司凌空便只好撇撇嘴，出了竹屋。

竹心侧眼看着聂怀卿，斥道：“你也出去，没我发话不得进来。”

聂怀卿二话不说，只得转身出去。

见自己这两个高深莫测的师兄对竹心言听计从，谢楚青笑道：“平日里大师兄放纵不羁，七师兄严肃刚直，没想到在竹师姐面前，他们二人还有这么乖巧的一面，果然竹师姐才是最厉害的。”

竹心轻轻一笑，看着谢楚青，玉指在谢楚青鼻尖一点，说道：“油嘴滑舌，小心我把你也赶出去。身上如何了？”

谢楚青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立刻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掀开。

眼见着之前的伤口已全然愈合了，痂也掉了许多，疼痛也没有了，只是在胸膛上留着数道疤痕，看着甚是狰狞。

“师姐这灵药真是神了，这么快便愈合了。”

“见怪不怪。你的内力像是强了许多，倒是让我吃惊。今晚你便好好休息，明日再和聂师弟回祖祠。”竹心缓缓说道。

“已经入夜了？”

“已是戌时了，奔波了这几日，想必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说罢，竹心一扬手，清香袭来，谢楚青顿时感觉昏昏沉沉，没过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竹心将床头的纱帘拉住，转身出了竹屋。

翌日，谢楚青醒来时已过了辰时，其出了竹屋便见聂怀卿在院子里站着，左右望去，却是不见竹心和司凌空。

聂怀卿见谢楚青走了出来，随手将一把木剑丢了过去，冷冷说道：“你跟我来。”

二人出了药园，进了七玄秘境，又来到了石像前。

“今日我教你剑法，你需好好修习，距你入穹苍剑派还有四个多月，在你入穹苍剑派之前，务必前往灵兽山夺回你的剑。”聂怀卿说道。

闻言，谢楚青心中喜不自胜，如今其剑气已能凝出八道，内力在修习《鸿蒙天书》之后也强了不少，筋骨的功夫更不需多言，唯独缺一门厉害的剑法。

虽说这段时日以来，谢楚青已能持剑杀敌，但其所用的仍是与聂怀卿切磋时所学的最基础的剑招。

是以听到聂怀卿要教自己剑法时，谢楚青便急忙说道：“多谢师兄，敢问师兄教我的是什么剑法？可能和大师兄的剑招相比？”

聂怀卿冷哼一声，说道：“急功近利。你大师兄的剑法乃是在与人杀伐中磨砺出来的，你拿什么比？”

谢楚青也知自己太过心急，于是说道：“师兄说的是。不知师兄何时教我？”

“不忙，你知道为何这段时日以来，我没有教你剑法么？”

“这……师弟愚钝，不知师兄的用心，还请师兄明示。”

“世人习剑诸多谬误，觉得习得一套高绝的剑法，自己便能成世间高手，甚是可笑。剑招之变千千万万，变化之中方成剑法，只求剑法而不知剑招之变，实属本末倒置。”

谢楚青恍然大悟，答道：“我仿佛有些明白师兄说的是何意思了。

剑招是死得，而人是活的，这些时日以来，我在灵兽山中与妖兽拼杀，虽说没有习得什么高深的剑招，但也杀了不少妖兽。

如此来看，我虽未修习剑法，却在行剑之间形成了剑法，师兄，我说的可对？”

聂怀卿思索了一番，说道：“你的悟性当真了得，不过，你说的既对也错。”

谢楚青不解道：“既对也错？这是什么意思？”

聂怀卿答道：“你如今只不过杀了几头妖兽，哪里能形成剑法？

若创一套剑法是如此轻易的事情，岂不是天下人人都可创出剑法了？这是错。

不过创出绝世剑法之人，也必是在与敌拼杀当中，不断揣摩剑招，加之自己的才智，方才能够成就绝世剑法，因此你说的倒也不能说错。

先前我之所以不教你剑法，是怕你被剑法的招式所束。

若是从小将一剑法练得炉火纯青，以后对敌，抬手间便是这剑法中的剑招，一旦这剑法被人破了，则一败涂地，而想要再上一层楼，亦是难如登天。先前我用最简单的剑招与你切磋，也让你以入门的剑招对敌，便是要让你感受一切剑法的变化。”

“一切剑法的变化？”谢楚青疑惑问道。

“世人只愿去学一些剑道高手遗留下来的剑招，殊不知这些高明的剑招，却离不开刺、挑、扫、划、撩、剪等最简单的招式。

可以说，世间一切剑法均是从这些最基础的招式变化而来。

而这些变化，又无穷无尽，当你能够感受到剑招的变化，再高明的剑招也可破得。”

“原来如此。那师兄又为何要教我剑法？若是如同师兄所说，那我只用这些入门的招式对敌便可，何须学其他剑法呢？”

“基础的招式固然重要，但剑法亦然重要。

习剑之道有三重境界。

第一重便是你现在这般，以招式之变应当前之变，如今你已在灵兽山中将这基础招式练得甚好，即使不学剑法也有了一些应敌之法，但若碰到高手，你的招式便显得有些笨拙和粗糙了；

第二重便是今后你要学的，以这基础的招式为骨，以剑法为血肉，将我教你的剑法练得十成，无论对手以何种剑法与你过招，都能用这套剑法中的招式一一化解，此乃以不变应万变；

第三重便是将你所学的剑招统统抛弃，返璞归真，不拘泥于招式，不拘泥于变化，招随意变，变随心动，此乃不变者恒变也。

因此，剑法是固然要学的，只是切莫将剑法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