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还债路 第39章

双喜和奶奶的感情很深，一直相依为命的祖孙俩儿，奶奶对于她来说，是亲人的同时，也是导师一般的人物。

也许在别人眼中，奶奶教导她的那些做法和思想都很危险，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说不准就会把奶奶和她说成是坏胚子，人人唾弃的那一种。

但是在双喜的眼中，奶奶是个厉害的人。

奶奶总能想到一些别人想不到的办法来挽救她们那个岌岌可危的家。

没有人比双喜更清楚自己的奶奶，她是一个很‘独’的人，平时过着得过且过的生活，并不在意自己本身的日子过得如何，只要能活下去，她就挺知足的。

自己过着自己的日子，村里人的那些闲言碎语，她根本不放在心上，那是一个很特别的老太太，并不像是其他老太太那样，她的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劲儿。

奶奶对她很好，但是却并不是一味的维护，物质上奶奶给与她的仅有冻不着饿不死的层次，其他的，就没有更多了。

如果被欺负了，奶奶会告诉她。

奶奶老了，无法为她做什么，她能做的，只有自救。

她会教导双喜如何去打架，会教导双喜如何去耍心眼子，如何去陷害那些小娃娃，如何去和村里的那些泼妇斗，甚至是如何撒谎。

奶奶教导她的这些，每一样都不是人们普遍认为的，孩子应该去学，去接触的真善美。

这些东西反倒是家长极力想要让孩子不要去接触的东西。

然而，恰巧是这些东西，让双喜飞速的成长了起来，让在很小的时候就和大人的思想同步了。

有的时候，并不是孩子的思想跟不上大人的，只是孩子不懂大人到底在想些什么罢了。

奶奶教导的这些东西，恰巧便是大人会的东西。

双喜学会了，便也就明白了大人的世界的规则了。

她以小孩的模样去利用大人的规则让自己过的更好一些。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也迷失过。

毕竟，这种感觉是真的好，那种一览众山小，所有人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是真的让人着迷。

但是每当这个时候，奶奶反倒会打醒她。

是的，那是真的打。

别看奶奶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平时看起来也就是个弱不禁风的老太太形象。

但是实际上，动起手来，这位可不像是她表现出来的那副模样，反倒是更加贴向于她曾经说的，那个当过兵杀过人的形象。

奶奶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看透她的打算，然后狠狠的修理她一顿，然后明明白白的告诉她。

什么事情可以压着底线做，什么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

奶奶是个疯狂的家伙，她的教导富有很大的引诱性，会把人的道德拉倒最低点，就像是把人推到了悬崖边上，只要在往前迈出那么一步，就可能直接坠入深渊。

但是每当双喜想要伸脚，奶奶总会用最残酷的手段教她从新做人。

她不是没觉得奶奶不可理喻过。

但是奶奶并不放在心上，说打断腿就打断腿，把她送去医院了，还会用一些巧妙的方法让人相信她这是自己调皮从山坡上摔下去的，就算她喊破喉咙都没人相信这是她奶奶家暴她。

从那以后，她就真的学乖了，而等到慢慢长大之后，她才渐渐地明白了奶奶这样神经病的做法。

双喜那时候年纪还小，奶奶有足够的能力矫正她的错误。

她把双喜带到了悬崖边上，在她每一次试探的时候都会让她体会到什么叫做切肤之痛。

这种疼痛多了，便会让人形成一种惯性，让她明白，在往前一步，伴随的并不是描述上的深渊，而是更加真实的疼痛。

当习惯性不去试探了，久而久之，就算是身后站着的不再是奶奶，她也不会前进了，反而会因为年纪越来越大，变得越来越沉稳而缓缓后退。

因为她很清楚前面到底有什么。

这样的她，就算日后有人在后面推她向前，引诱她走向深渊，她也不会往前了。

双喜不清楚奶奶这样的教导方式到底对不对，她觉得自己的成功算是特例，毕竟，换成普通的孩子，八成早就被这么神经病的教导方式给折腾疯了吧。

至于奶奶为什么这么做，双喜在自己考入重点大学的晚上问过一次奶奶。

那时候奶奶因为高兴喝多了，听见了双喜的问话也没什么反应，等要上床睡觉的时候，她才看着她回了一句。

“我不想你长成你妈妈那副模样，你妈她，就是被我保护的太好了。”

奶奶如此说着，便上床睡去了，之后就没再提这件事情了。

妈妈在双喜的印象中是一个很模糊的存在，她知道奶奶那里有一张妈妈的照片，穿着公主裙在当时的照相馆里照的，老土又新潮，奶奶平时并不会把它拿出来，只有在母亲忌日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摆上一些贡品，日子过了，便就又撤下来了。

奶奶不经常和双喜说起她妈，一般只是在她妈忌日的时候说起一两句，在奶奶的回忆里，她的母亲是个有些天真，喜欢臭美，时尚又新潮的女孩子，有些拔尖，放出去之后就不想着回来了。

照片里的妈妈是漂亮的，她和奶奶长得很像，虽然奶奶老了，脸上也长满了皱纹，平时也不显山不漏水的，但是一个人的时候，奶奶还是很有范儿的。

那是一种双喜说不出来的范儿，后来家里有了电视，看的多了，双喜找到了一个比较贴切的形容词——土匪范儿。

只是妈妈没继承奶奶的这股范儿，反倒是更加阳光开朗，笑起来很明媚的模样，衬的她那有些锋利的眉眼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这样的妈妈让双喜觉得很陌生，每次看到照片，都觉得像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至于双喜，她的五官要更加柔和一些，看着并不像奶奶，和妈妈也就只有四五分的相识。

反倒奶奶觉得这样的模样很好，很具有欺骗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