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海西 第169章 试炮

无道听了心下默然，早知道那孩子就带到绿源洲让无疾养着了，但无疾也是暴脾气，让他每日为自己干点后勤保障的事都牢骚满腹，再把一个哇哇乱哭的孩子交给他，估计他要急得上房。或许这就是那孩子的命吧，无道闭关二十年，越来越认识到人是无法与自己的命抗争的，就如他自己，在武学上天赋极高，既没学过什么秘籍，又不曾拜在名师门下学艺，全凭自己领悟，不到十八岁，天下几无对手，别人几十年参不透的门道，他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全靠老天赏饭。

而王道三，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他沉入弱水，谁想到不仅没有死，竟然还练成了让武林人闻风丧胆的邪门武功。

人一生的命运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写就，任你怎么折腾，最终还是要走到那条注定的道路上，参透这条道理以来，无道心沉如水，再不见半点年轻时飞扬跋扈的模样。

齐奥尔罕的快速纵队返回永贞时，年节早过去一个多月，将士们归来时，一个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人马精疲力竭都瘦了一圈，他亲自到大汗帐中请罪时，磨铁穆真正和沐风帖木儿商讨新一年度的用兵计划。

看到齐奥尔罕风尘仆仆面露愧色的样子，磨铁穆真并没有生气，“齐奥尔罕你辛苦了，年节都没有过上，快坐。”

“大汗，嗳，我真是有愧你的嘱托，此一去三个月，只下一城，还伤亡五千多将士，金银财宝牛马百姓一样也没给你带回来，那青丘人好像知道我们要来似的，防卫格外严密，北境所有百姓都提前进城避难，旷野中没有一点人烟和粮食，任凭我们如何叫骂，没有一个城池开门迎战，张宗亮那厮格外狡诈，专门派了几只骑兵分队，仗着地形熟悉，趁着我们宿营就来袭扰，搞得大伙三个多月没睡好觉，个个困得要死，本来指望带着兄弟们发财，结果奔波千里一无所获，还耽误了大家过节，我有罪。”说罢，齐奥尔罕单膝跪地，请磨铁穆真责罚。

“哈哈，你能把兄弟们平安带回来，已经算不错了。”磨铁穆真递给齐奥尔罕一杯温酒，他扒拉了一下眼前的炭火盆道“那龙青玉真是不简单，我和沐风分析，她一定是料到我们会来这么一手，说实话，你这么长时间没有音信，我很担心你鲁莽冒进，中了他们埋伏，昨日听说你进永贞，我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这女人真有那么神？”齐奥尔罕喝了酒，心情稍稍舒缓。

“她若没点本事，沐风和狐汉岩卓能在北冥和独狼岛吃大亏吗，你这一次平安归来，也算是万幸了。”磨铁穆真嘴上如是说，心里却也相当郁闷，当初兄长克拉里真在位时，大荒骑兵七次出境作战无往而不利，而自己成为大汗后，除了拿下西极草原外，处处碰壁，他一度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不过磨铁穆真不是死脑筋的人，克拉里真时代的青丘与当今青丘已完全不一样，顾重玄那样蠢货怎么能和龙青玉相比，在这几次和青丘帝国交锋中，大荒一点便宜没占到，反而吃了不少亏，因此他与沐风商定，新一年重点要对政局动荡的咸临用兵，看看从他们身上能不能捞点好处。

见大汗一点没有把自己的失利放在心上，齐奥尔罕放下心来，“大汗这次出战，虽然在财货上没什么收入，不过我们缴获了一些青丘的新武器，我认为值得好好研究，若假以时日，青丘人都用这种武器武装起来，我们的骑兵优势恐怕会荡然无存。”

“偶？”

“那武器在哪里?”磨铁穆真一贯对中原的发明创造非常敏感。

“全都放在北河演兵场了，我们破夯濠城，死伤渝五千人，就是吃了这种武器的大亏。”

“莫不是狐汉岩卓在光明峡谷遭遇的大炮？”磨铁穆真皱起眉头。

“好像是叫什么炮之类的。”

“我们去看看吧。”磨铁穆真饮完杯中之酒，带上沐风和齐奥尔罕走出大帐。

北河演兵场一座小土丘上五门火炮已由青丘俘虏架设装填完毕，小土丘前五百多步的平地上隐隐约约支着几顶白色帐篷。

磨铁穆真在一门火炮前停留下来，仔细听青丘的俘虏讲解火炮的结构和原理，不时地问几个问题，他此时所见的火炮已与狐汉岩卓遭到轰击时的火炮不同，一是装上轮子，可以由马拖着快速移动，二是不必再用火把点燃引信，而是利用悬空铁球锤击炮筒尾部的燧石引燃火药，三是炮管上加装了距离标尺，便于瞄准。四是发射药已由粉末直接装填炮管，变成不同质量的火药柱，根据距离不同分别加装，这些都是龙青玉改进的。

“你说什么？这玩意儿是你们国君发明的？”磨铁穆真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中原话说得不错，但还是不保准地望了一眼沐风。

“对，这种火器就是我们的王发明的，据说她还在改良一种可以单兵手持用来取代弓箭的火器，那种火器威力巨大，随便一个人拿起都可以百步穿杨。”俘虏略显得意说道。

“我真想有机会见见龙青玉本尊。”磨铁穆真拍了拍沐风的肩膀，“听闻她亦倾国倾城，乃中原第一美女，上天也真是偏爱她。”

沐风只是尴尬地点点头，他当俘虏时也曾为其美貌所惊艳到。

“打一炮让我们见识见识吧。”磨铁穆真接过属下递来的望远镜，望向左边数第一个帐篷。

炮手拉下机关绳，铁球应声而落，锤击在炮尾上，火炮发出惊天怒吼，炮弹出膛速度极快，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约十几秒之后，磨铁穆真观望的帐篷被从天而降的炮弹准确命中，登时四分五裂化为戕粉，滚滚浓烟从弹着点上升起，附近一顶帐篷受到爆炸气浪的冲击，直接歪倒在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