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海西 第205章 宁静

“至于他有没有如法炮制，救过其他人，我不太清楚。”沈月翔道。

青玉意兴阑珊道“我们出去吧，这洞中有些压抑。”

“先别走，带你看点好玩的。”沈月翔拉起她的手，走到几天前他曾穿越而过的墙壁跟前。“你把手伸向这面墙试试。”

“这里面暗藏什么玄机吗？”青玉见沈月翔表情非常神秘，而墙壁看起来却平平无奇。

“你试试。”

青玉把手贴在墙壁上，除了感觉到花岗岩的冰冷与坚硬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沈月翔吃了一惊，他也把手贴向墙壁，上次还可以自由穿越的结界，化为了真正实体。

“奇怪。”沈月翔皱起眉头，心想莫非前段时间发生的事都是幻觉。

“怎么了？”青玉见沈月翔低头沉思，有点不解地问道。

“说出来恐怕你不信，上次我来时，还可从这面墙穿过去，里面别有洞天，可能是由某种机关法门控制的，有时间我问问无疾。”

青玉不置可否，她不喜欢幽闭空间，在洞穴里待久了，她感到很不舒服“沈哥哥，我们走吧，去看看他们做好饭没，我饿了。”

他们回到无疾房间时，客厅中已摆下一桌子菜，无疾对天下美食研究颇深，除了医术对厨艺的兴趣也相当浓厚，所以食材虽然没什么特别，但做出来的效果却很出彩。

青玉吃惯了光亨宫廷美味珍馐，无疾的山野风味，给她带来别样体验，青玉也不跟他们客气，吃得津津有味。

酒过三巡，无疾嘴碎的老毛病又犯了，开始口无遮拦，“要说我行走江湖这么些年，也算遇到过许多人，最令人羡慕的还是月翔老弟，身边姑娘一个赛过一个漂亮，最开始咸临马将军的女儿莹莹，后来是秋阳姑娘，现在的龙姑娘更是人间绝色啊。”

他见青玉脸色不对补充道“我称你为龙姑娘，没问题吧。”

青玉勉强笑笑道“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挺好的。”

私底下却在沈月翔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若非他定力好，非龇牙咧嘴不可。

三部宗一郎更是没有眼力劲地感慨道“说起这秋阳姑娘，虽然一贯的对我出言不逊，但对沈月翔那真是无话可说，要不是田秋舰上那帮混蛋，嗳”言及至此，他不由想起女儿三部结衣和徒弟小野神二，眼眶中泪光闪烁，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无疾心想宗一郎你这人情商怎么如此之低，本来高兴的日子提那些悲伤往事做什么，老大不小了，还哭哭啼啼，真是丢人现眼。他端起杯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生在世，有些东西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唯一能决定的就是当下的快乐，不要给自己留什么遗憾才好。沈月翔你和龙姑娘什么时候办好事，可别忘了请我。”

沈月翔和龙青玉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尴尬的表情。

一席饭在磕磕绊绊中吃完，青玉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仍旧无法适应江湖人的圈子。

下午她和沈月翔坐在亭子的废墟旁，相顾无言，只是望着水天交接处变化莫测的云，被逐渐暗淡的阳光熏染成各种红色。

“回去吧。”青玉道，太阳最后一丝余晖熄灭以后，远远可以望见岸边龙甲军护卫点燃的火把，像萤火虫似的飘来飘去。

沈月翔便与无疾和三部宗一郎告别，架着那一叶孤零零的舟，再次飘荡于茫茫弱水之上。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我看了你写给我那封信之后，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青玉从背后抱着沈月翔，听着桨片划破水面的声音。

“那时不知道如何面对你，过去这十几年，我无论走多远，到达什么地方，看到的都是战争，暴政，滥杀无辜，血流成河，我想着你作为君主一定不是这样的人。”

“沈哥哥，其实我也想做个好人，像寻常女子那样温婉，善良，宽厚，忠信，可是如果那样，我早死无葬身之地了，北冥时有十万布里亚特人和五万大荒人想杀我，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沈哥哥你去过很多地方，东洲、地泽他们跟我们有什么分别吗？”青玉委屈道。

沈月翔轻摇着桨，青玉的话，他想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一个君王必须以巩固统治地位为第一要务，你要压服不了属下臣民，不仅可能惨死在断头台上，还会成为历史的笑柄。

“有时候我想，这尘世间真的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等我把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就定居在绿源洲上，从此不再过问世事。”沈月翔道。

“真的没什么值得留恋吗？沈哥哥就不能跟我一起回光亨吗？你若真喜欢清净，我在青云山上为你找一处幽静住所，这样我们还能不时见上两面，你可知晓，那或许就是我注定落寞的人生中难得的快乐。”漫天星光下白色的沙滩像一道玉弧晶莹发亮，岸边越来越近了，青玉却盼着他们永远不要到达。

龙甲军指挥使翘首以待，见载着青玉的小舟平安上岸，才长舒一口气，回程的马蹄声有节奏地响彻在空旷夜色中，这是一场恶战来临前，西境最后的宁静。无疾送别沈月翔和龙青玉，刚回到房间，只见无道端坐在太师椅上，正喝着白天剩下的一杯酒。

“什么时候回来的？”无疾没好气地说“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也不打声招呼。”

无道笑道“先别说气话了，赶紧给我弄点吃的，三四天疾行两千里，饿得要命。”

无疾给无道烤了两张饼，把白天酱好的牛肉，切了盘与黄瓜拌在一起，端到无道跟前。

无道狼吞虎咽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代宗师的风度。“走遍天下，还是老兄你做的食物对我的胃口。”无道端起酒正打算再喝上一杯，忽然停下来问道“刚才离岛的那两人是谁？我看你和宗一郎热情得很，是不是收了人家好处？”

这句话戳到了无疾痛处，他想着一定要把沉香木药箱藏好，明天若是被无道发现又要揶揄自己。

“就是我以前给你提起的那位沈月翔和他的情人。”

“沈月翔和李秋阳？”无道记性相当不赖。

“不是李秋阳是龙青玉。”无疾纠正道。

“什么时候换的女主角？”无道把酒喝光，向无疾亮了亮杯子，无疾又给他续满。“算了，他们小儿女之间的事，我就不过问了，我的星辰剑呢，他是不是送过来了，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剑目前应该在叶不沾手中，不是你让他和宗一郎去找沈月翔取剑的吗？而且听宗一郎的意思时，他打算据为己有。”

“谁？叶不沾吗？”无道呵呵笑道，“那剑不是凡物，他岂能驾驭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