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海西 第239章 回鸾

青玉回到养心殿，打算用完午膳，召集诸臣商议抓捕怪物之事，她正梳洗时，伺候的贴身宫女，小步款款走了进来，脸上难掩喜色，青玉心情烦躁，也见不得别人快乐，当下黑着脸问道“笑什么，不是早教训过你，遇事沉稳，莫显轻浮吗？这么快就将我的叮嘱抛逐九霄。”

“王上，若非天大的喜事，我岂能忘却您的教会，这不沈护卫回来了。”那丫头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笑得越发放肆。

“你说什么？”

“沈护卫回来了。”沈月翔与龙青玉的事，世人皆知，只不过两人从未大婚，所以宫中人仍旧以职务相称，他们都叫习惯了，以后若龙沈二人婚配，恐怕称呼上还要多加讲究。

“快看看，我脸上的妆容有没有问题？”青玉只觉得手脚酥麻，心尖荡漾，一股暖意涌上肺腑。

“王上，你脸上哪还有妆容，不是刚刚卸妆完了要用膳吗？”贴身侍女道，“不过沈护卫最喜您素颜，所以您现在的样子或许正是他希望看到的。”

“你怎么知道的？”青玉好奇问道。

“那日我俩在宫门一起执勤时他对我讲的，他说容貌有瑕疵的女人涂脂抹粉乃是掩去缺失，营造一种假象；而真正的美人化妆反会弄巧成拙，失去那份自然；他最喜欢您清水出芙蓉，浑然天自成的模样。”

“这个人也真是，什么事都要乱讲。”青玉娇羞一笑嗔道。

“他正在门外候着，要不要宣他进殿。”宫女问道。

“中午吃什么？”

“蟹黄小笼包、三鲜汤、清蒸素丸子、八宝鲷鱼。”

“加一份牛肉面，他最爱吃面，另外再准备一壶上等青露”青玉脑子转地飞快，心里只剩下要见情郎的甜蜜，国事忘得一干二净。

“下午的御前会议要不要推迟？”宫女提醒道。

“明日再议吧。”

“您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准备完饭食后，你们都退下，在殿外候着，天黑前我不见任何人。”

宫女领旨后，将沈月翔领进来后，就退下了。

青玉快步走到他跟前，细细端详一番，却见他风尘仆仆，白衣上污迹斑斑，胡茬长了一圈，眉眼间透着一丝忧郁。

“他没有为难你吧，你怎么回来的？”青玉攥住沈月翔的手，她真想立刻扑入他的怀中，享受久违的温情。

“那件事你做了没有？”沈月翔轻轻拨开她的素手，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仿佛在印证一件性命攸关的事。

青玉被他那疏远的动作所伤，如同炽热的水汽遇到冰坨化成一捋霜，“做了。”她后退两步，用一种坦荡自然的语气回答道。

沈月翔捂住嘴，又使劲揉揉眼睛，拍拍额头道“不是跟你说了，千万不要做吗？”

“你在责备我吗？”青玉语调冷冽起来，个中曲折，青玉懒得跟沈月翔解释了，她在意的不过是他对自己的态度。

“我怎么敢责备你，你是高高在上的王，青丘国的君主，再说你杀人还是为了救我，我哪里有资格。”沈月翔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要是这样阴阳怪气，不如早点回去休息。”青玉转着手中的扳指哽咽道。

沈月翔本欲离去，看到青玉眼眶中泪光流转，又于心不忍，他长叹一声道“唉，我还是晚回来一步。”

“沈哥哥，我自知你侠骨柔肠，不愿我手染那么多人命，可我又能怎么办？你可知你不在的日子，我夜夜难眠，无时不担忧着你的安危，生怕上次一别，阴阳两隔，为了你，我愿背负天下骂名。”青玉泪水汩汩而出，满心欢喜却等来他冷漠的委屈绵绵不绝。

沈月翔哪里经得住她梨花带雨的独白，他缓缓走到青玉跟前，揽她入怀，心里悔恨万分，道“我只怕你的名声被埋没了。”

名声算个什么东西？青玉心中冷笑道，沈哥哥从不主政自然不能体察到人性乃世间最丑恶的东西，获得好名声的唯一途径不过是给活人以利益，至于死去的人，不过三五年时光，指定烟消云散，你那位李秋阳不也慢慢泯灭于时间长河中了，而我却可独享你的温柔。口头上她却说“只要你能理解我就好。”

青玉帮沈月翔脱下长衫，沐浴换洗，两人自然忍不住亲热一番，待激情退去，才觉饥肠辘辘，坐到餐桌前用餐时，饭菜都已凉透，青玉却并未唤人加热，在这唯其珍贵的曼妙时光中，她最害怕有人惊扰。

“那件事之后，弱水方向可有什么异象？”酒过三巡，沈月翔本不想扫青玉的兴，无奈事关天下人生死，他又不得不问。

“我正打算跟沈哥哥说呢，前段时间西境遭受不明怪物袭击，已有数万军民遇难，据说那怪物神出鬼没，有不死之身，西境数十万人，枪尖炮利，竟无可奈何，今日我特意去飞鸿苑拜访萧逸老师，他告诉我若能生擒一头那猛兽，或许他可以找到杀死它们的方法。”

“既然这件事因我而起，抓怪物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沈月翔道，自从合虚山上下来，他于武学上日新月异，无道王道三的对话和他们格斗的场面无数次在他脑海中回放，使他渐渐掌握了使用封心内力的法门，既然封心前辈都能击败他们的魁首，自己生擒一个小卒应该问题不大。

“这件事，太危险了，还是交给别人来做吧。”青玉可不愿意再让她的情郎冒任何风险，别人的命在她眼中如同草芥，而沈月翔堪比珠玉，孰轻孰重她很清楚。

“你还有合适的人选吗？”沈月翔握住青玉的手，她的手还是那样柔滑，尘世间任何东西都没有如此完美的触感。“放心吧，我近来对武学和人生有了新的体悟，就是王道三再来，想要轻易抓到我也不可能，况且我对弱水还有那怪物的理解，比一般人深得多。”

青玉踌躇不已，她心机颇深，沈月翔一句话没说完，她早想到三种以上的可能，或许他真有那种本事，可是如果他是骗自己的呢？他会不会因为过于内疚而去自寻死路呢？青玉深知沈月翔做人一贯坦荡，从不欺骗别人，但是这样的人若说一次谎，必然会发生严重后果。

“我有一个条件。”青玉最终认清她无法说服沈月翔，“我要和你一起去西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