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神司探 第7章 小娘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在通往京都的驿道上，一匹白马飞奔而过，路上行人纷纷闪避，扭头看向马背上的骑手。

一个身穿白衣劲装，身形窈窕的美貌女子，在他们的眼中一闪而过，留给他们一阵香风和一抹倩影。

京都武林中，有这样一位女侠么？

路过东直门的时候，白衣女子没有下马，只是将一枚铁牌向城门虞侯亮了出来，便通行了。

白衣女子透过面纱，看着这个繁华喧闹的城池，轻蹙柳眉，六扇门，在哪？

“这位老伯，借问一下，六扇门怎么走？”

一旁卖云吞的店家，正要收拾铺子，准备回家，听见有人问话，连忙转过身来，见这女子气度不凡，顿时满脸堆笑，回道：

“这位女侠，这条东直门大街，可以直通内城，进了之后左转向南，顶到头，再往西不远，那一片就是六扇门了。”

“多谢老伯！”

女子行礼谢过，然后策马前行。

大街宽阔，来往马车不少，见这白衣女子策马狂奔，都纷纷侧目。

这人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在京都跑马？

只是见这装束，似乎真的不凡，便也没人上前质问。

不过片刻，便有三人骑马，拦住了去路。

“京都跑马限速！你是何人，下马问话！”

这是巡城虞侯，负责城中巡逻。

没有京都特殊标识的人，在大街上跑马，他们职责所在，自然要过问。

白衣女子哪里知道，这京都规矩这么多，她只道自己不伤着人，不就可以了？

为什么跑马限速？唉，还是在外面舒服！山道上任你驰骋！能跑多快就看你的本事了。

照例亮出宗门铁牌。这巡城虞侯也是知道的，行过一礼，然后说道：

“这里不比山里，小娘子还是注意些，若是冲撞了贵人们的车驾，平白给宗门惹麻烦总是不妥的！

小娘子要去何处？在下可派人引路！”

“六扇门！”

见这虞侯颇知礼数，言语也得当，还提供引路服务，白衣女子很是满意，便答道。

“小七，你带小娘子去！”

一旁一骑领命而出，这青年明显比其他人年轻些。

“有劳了！”白衣女子朝几人行了一礼。

年轻虞侯小七策马在前，控制着马一路小跑，显然，这就是限速了！

有人带路就是好，她很快便到了六扇门。谢过年轻虞侯小七，她直接牵马进了六扇门。

门口捕快验过铁牌，放她进去了。

很快她便见到了郎中令章显。

将书信交与章显，章显脸色一变，这里面的事他是半点不知情。

他们三位六扇门的主官都被排除在外了。

他请示过陛下之后，最后只得带着这白衣女子走向了地牢。

地牢门口有羽林卫，羽林卫通报之后，半晌，陆遥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章大人，您怎么来了？”

瞥了一眼身旁的白衣面纱女子，目光透过面纱看见那挺翘的琼鼻，如柳叶的弯眉，清澈透亮的眼睛，吹弹可破的皮肤。

嘿，这小娘子，带劲啊！

“小娘子，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陆遥，别没点正形，我介绍一下，这是正阳门正清道长的关门弟子秋瑜。

陛下口谕，让她协助你们调查。

秋瑜，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陆遥，有什么事你都可以问他！我先走了哈！”

说完就跑，章显老腿小跑起来还不慢。

现在事情越来越大条了，牵扯进去很可能就不只是乌纱帽不保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速离！

陆遥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一幕。

章师叔真是越老越怕死啊！

“你笑什么？”

白衣女子不明白他为什么发笑。

“笑你咯，这里真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确定要进来么？”

陆遥歪着头看着她说道。

秋瑜有些讨厌他这种带着侵略性的目光。

“我的事由不着你管！”

说完大步往前。

陆遥跟了上去，没有在前面引路，而是在后面欣赏秋瑜摇曳的身姿。

啧啧的赞叹声像极了青楼里浮沉的浪子。

秋瑜回头怒瞪着他，无耻之尤！眼神里止不住的厌恶！

油，滑，浪，就是她对陆遥的第一印象。

“诶，别往那边，你往这边！”

秋瑜并不理会，半转身往前走，梆的一声，磕在树上了。

见美女吃瘪，陆遥似乎开心了不少，你看，不听劝吧！撞树上了吧！

秋瑜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不知怎么，自己心思好像很容易乱，想起师父信中嘱托，她的心情快速平静下来！

“请前面带路！”

看着认真且严肃的脸，陆遥也不再逗弄她，陛下口谕，既定事实，只能接着了。

大步上前，领着她进了地牢。

地牢中的阴冷和浓郁的血腥味，让她有些不适。

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不管什么样的环境自己都得接受。

“大家过来一下，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女侠，来自正阳门，道门第一人正清道长的关门弟子，秋瑜！大家欢迎！”很尴尬的是，只有陆遥一个人鼓掌。

陆遥双手一摊，你看，没人欢迎，小娘子，这的确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们小队六个人两两一组，秋姑娘，你可以选一个人做搭档！”

封逸开了口。

“不是七个人么？”

秋瑜奇怪问道，这是把谁漏算了？

“你看，这欠练啊！封大人，这我可带不动，我推荐遥遥！”

胡悦连忙开口说道。

“我不喜欢跟女人在一起！”

很少说话的陈长安，难得这么主动说话。

遥遥？她看向陆遥，这么娘的名字？

只是，他们都什么意思，不愿跟自己搭档？

长着狐媚脸的小子，和一张苦瓜脸的黑脸大叔。

她看向另外两人，一个长的普通，但是看着很是沉稳的大哥，一个英俊秀气的书生。

“这位…”

“秋女侠，我过敏！”

“陆捕头，挺靠谱的，你跟着他不会错的！”阮小刀也提议道。

“陆遥，那辛苦你，带带秋姑娘！”

封逸摸了摸额头，牵涉到正阳门，没想到正阳门就派了个江湖经验缺缺的女弟子来！

离谱的是陛下居然还同意了，若正阳门真有牵扯的话，不担心她给正阳门通风报信？

这么复杂的情况，怕是也只有陆遥可能处理得了，其他人怕是会被拖累。

秋瑜很无奈的看着这群人，师门任务，任重道远啊！

没有了在师门中众星捧月的感觉，在这里处处被冷落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封大人，我去拿一些装备，你准备好银子哈！”

“多少？”封逸翻着卷宗，有些心烦。

“一百二十两！”陆遥随口说道。

“什么装备，这么贵？”

一旁的胡悦来了兴致。

带回来你们就知道了。

封逸抽出三张银票，正好一百二十两。

“带着她去？”

封逸朝那边在地牢中瞎转的身影问道。

“趁着没任务，交待点东西，不然关键时刻解不开裤子怎么办？”

陆遥半开玩笑说道。

没听出里面荤意的封逸，揺了摇头，陆遥，辛苦的命啊！

“秋瑜，走，带你去见见世面！”

陆遥招呼道。

秋瑜听见有任务，连忙跑过来。

“什么任务？”

“到了你就知道了！”

秋瑜有些头疼，这些人什么都不明着说，都要让人猜，烦死了。

不过，刚来就有任务，倒是值得期待一下，看看是不是跟正阳门有关。

她刚才在看地牢的环境，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所以陆遥和封逸的话她并没有听见。

两人一前一后，从偏门出了六扇门。

两人都一身白衣，但是秋瑜肌肤赛雪，陆遥却是偏黑一些，这走在大街上，对比鲜明。不少人都朝两人看过来。

陆遥扭头一看顿时明白了，你这白的晃眼，太过分了。

“你仔细听，那边的人说话！”

陆遥指向某个方位，秋瑜功聚双耳，仔细聆听那个方位的声音。

很快声音变得清晰了许多。

一个男人声音说：

“白瞎了，鲜花插牛粪上了！”

“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另一个人说道。

“谁说不是，那黑小子，长的还不如我呢？哪里这么好的命？”

“不就是家里有钱，或者家里有权？”

秋瑜觉得听着有人贬损陆遥，还是蛮有趣的。突然耳朵边上啪嗒一个响指，她耳朵都开始嗡嗡起来！

陆遥，你！想骂又不知道怎么骂才好。

“怎么听够了没有？边走边听，待会我要考你的！”

陆遥继续吩咐道。

秋瑜继续功聚双耳，这次陆遥没提目标人物。

怕是要在庞大的人群中甄选，周围的人声嘈杂，尤其是功聚双耳之后，要对应声音和人，还要记住内容，而且目标不确定，难度顿时倍增。

盏茶时间一过，陆遥停下来，看着她，见她满头大汗。

凑脸过去，在她耳边问道：

“你没事吧？”秋瑜后退两步，这声音把脑袋震的嗡嗡的，连忙撤了内力。

“你有病啊！”

她终于找到适合骂他的话来。

“我问你答，刚才我们身边经过多少人？男人多少？女人多少？孩子多少？”

“二十五？”

陆遥没有生气让她有些意外，想起来这是个考核，她连忙回忆，但是真的很难确定。

陆遥摇了摇头，很显然，这第一个问题她就回答不出来了。

“你记得？”她一脸狐疑的看着陆遥。

“一共三十二人，男人十九，女人八，孩子五个，两个女人单独行走，一个跟着男人，五个带着娃，其中有三个身边跟着男人，三个里面有一个跟着三个男人。

男人里面除了上述的六个男人，其余十三个人，两人结伴走的有两组，三人行的有一组，其余八个单独行走。”

陆遥一条一条说来，秋瑜瞠目结舌。这是一盏茶的时间里他记住的东西？他是人是妖？“你是怎么做到的？”秋瑜一脸好奇。

“其实，女人的视野比男人开阔，女人在这方面的天赋比男人要强的。

几年的捕快你以为我们都是混日子的？巡城的虞侯你碰到过了吧？”

陆遥问了一个让她很尴尬的问题，她点了点头。

“你这样的人，在人群中太炸眼了，所有人都会看你。

平常我穿这一身，十个人里面难得有一个人回头看我，但是和你在一起，十个人了起码有五个人回头看我。

我们是密探，我们要什么关注度？我们要什么回头率？我们要告诉凶犯，我们来了吗？”

一番话，说的秋瑜面红耳赤，羞得无地自容。

“所以你不要怪他们不愿意带你！话说，身边跟个美女养养眼不好么？

可是得有命在才行吧？你看，我这是用命在带你！”

话锋一转，陆遥恢复了那嬉皮笑脸的模样。

“谢谢！可这些我要怎么才能做好？”

秋瑜连忙道谢。原来他嬉皮笑脸，玩世不恭，都是他的伪装。

“听我的，没错就是了！咱们约法三章，如果你不答应，我也带不动你，毕竟谁的小命不是命呢？”

“好，你说！”秋瑜连忙点头。

“我的吩咐，你不许反驳，坚决执行！违反一次，就解散！”

秋瑜点头答应。

“你想做什么？不管大事小情，哪怕去如厕，也要告诉我，征求我的同意，违反一次，就解散！”

这话让秋瑜脸都红了，什么鬼，如厕也要申请批准啊！

“这个会不会？”她有些迟疑。

“哦，忘了说，任务期间，平时谁管你拉屎放屁！”

这个时候陆遥的脏话，在秋瑜的耳朵里就没有那么不堪入耳了。

于是她也点头，任务期间嘛，这种要求还是有一定的合理性的。

“第三还没想好，以后看你表现需不需要加！”

陆遥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这正阳门的女侠能这么顺利答应自己这两条，已经让他很是意外了。

“我有个要求！”果然，秋瑜不是那么容易就范的。

“说吧，我不保证能答应！”陆遥示意她说。

“我希望你别丢下我，别拿我当挡箭牌！不会做不利于我的事！”

秋瑜想了一会，她对这块的担心也就这个。

“我没有理由丢下你，我也不会拿女人当挡箭牌！至于事情是不是利于你，我不确定，我只保证做对的事！”

陆遥盯着她说道。

“好！我答应你！”秋瑜觉得陆遥的话是可信的，郑重的点了点头。

“来，脱衣服！”

瞬间，秋瑜就抱住了胳膊，死陆遥，你要干什么？

“你想多了，披风！”

陆遥看着这可人儿，心中暗笑。

陆遥腰间扯出一物，披风，不过是灰色的，换过之后，效果很明显，然后洁白面纱换成了黑丝面纱。显然这些他早有准备。

“以后你的日常服饰搭配要听我的！你得尽快上手，三五天之后，别再让我操心女人衣服的事情，明白了么？”

秋瑜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换过装束之后，果然，路上行人关注度少了很多，注意力不在面容上了，而是在她窈窕的身段。

两人从大街转入小街，转入小巷，甚至某些只能一个人通过的里弄，最后来到一处院子。

院子入口有一人游动看守，打量了两人一下，陆遥比划了一个手势，那人开门，等两人进入之后，蹲在门旁守着。

里面是一个制衣工坊，多数都是女工，偶尔有几个男工。

有人上前来接待，陆遥并不说话，而是与来人，在袖筒子里用手语交流了一下，来人引路，转了几圈，秋瑜都不知道，自己离方才的门有多远了。

跨过门槛，是十余张平平整整的案台，上面一件件衣服，都有人在或穿针走线，或折叠布料。还有人，将薄薄的铜片嵌入衣料之中。

秋瑜大开眼界。这些普通衣物，在这样的案台上转变成了拥有某些特殊用途的衣物。

再往里就是一排排衣架，都用厚布遮住，显然都有保密的需要。

那人比对着每一排衣架的的记录方式，找到了属于陆遥定制的那一排。

然后敲了敲墙壁，走出几个人来，推着属于他们的衣服出来，陆遥交割银票，一百二十两。

那人验过真伪，按过手印，朝那几个力夫点了点头，他们推着衣服往外走。那人引着两人从另一侧出去。

又是四五个弯之后，两人出来后已经是另一条街了。

临走，那人交给陆遥一张小小的铜片，便消失不见。

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秋瑜见识到了一个隐秘行业的规则，叹为观止！

“这枚铜片是大主顾一次大买卖之后的赠送服务，你不懂这中间的交易规则没有关系，你也可以让他们为你服务一次。

当然是收费的，就是将铜下片和要做的东西要求都写上，交于刚开始门口那人，那人会定好价格，铜片交还与你的。日后你去鬼市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个仅限于二十两银子以的交易！送给你吧！”

陆遥随手扔给了秋瑜。秋瑜收入腰间口袋之中。

“我们去哪里收货？”

“离我们驻地不远。”

离开这条街道，路过一个车马行，一个马车夫正要帮人运货，陆遥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在车辕上，示意秋瑜坐到另一边去。

“李叔，听说你家小子今日相到人了？”陆遥开口问道。

“呵呵，还是你鼻子灵，昨天的事，哎，没办法，也不知道我家那小子能不能镇得住？”

李老汉叹了口气道。

“哪里的话，什么叫镇不住？”

陆遥显得很是好奇。

“是一个新丧的寡妇，婆家不好，没有孩子，被撵出来了，才托人四处找。

很多人觉得八字太硬，克夫之相，旦儿一眼相中了，非她不娶还。想着旦儿确实不小了，只得允了他。

算命先生说，不宜操办，也就邻里几家帮衬多的，请来喝次酒就算成！

你这两天也不着家，今日中午去寻你也寻不着，便没告诉你。明日正午，你可不许迟到哈！”

陆遥点了点头，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旁秋瑜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老百姓取媳妇，条件差些的，娶个寡妇也是正常。

她只是第一次坐这种运货马车的车辕，感觉很是新奇，两条小腿在车上晃着，引人无限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