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之终 第五十九章 钟管家的决定

对所有心绪杂乱的人来说，这都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姜玥芷此时，正倚靠在庄园的窗边，接受着月光的沐浴。她眼中无神，只是呆呆的望着夜空。长久，思绪都拉不回来，是陷入了什么联想中吗？

明明是同样的夜空，可是在遭遇了这么多事后，感觉什么都变了味。

月光不如昨晚的清澈，月夜也不复昨晚的寂寞，只有面对夜空的渺小感，和对暗夜的恐惧依旧。

当她从医院醒来时，也听医生说到，自己最大的问题还是操劳过度。

这样子，都有些不好意思见钟伯了，明明他都提醒自己多少次要注意休息，结果还是害的身体撑不住了。

咚咚咚~

姜玥芷听闻敲门声，回头看去，是钟伯送来了安神的药。

“小姐……”

钟伯的神情好像不太好，估计他也是一直悬着心吧，生怕自己有什么大恙。刚刚又看到自己对着窗外发呆，还是别让他担心了。

“没事的钟伯，只是今天所经历的事太过于奇妙了，饶是我怎么镇定，心里也安定不下来。”

单论实力来说，就算是小境界的差距，都难以跨越。而一个大境界之差，犹如天地之隔，就是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比拟的存在。

更不用说不论姜玥芷还是钟管家，在杨戟面前，修为就可以说是与凡人无异。

认知只局限于俗世里的他们，一定是想象不到，这世间有人能使天地色变，拥有着凌驾于冥冥之上的力量，挥手之间万道崩碎。

即便当时是亲眼见证，姜玥芷也觉得那景象如梦如幻，甚至本能的无法将其归为现实。只能带着恐惧、敬畏和憧憬，仰望着上空！

姜玥芷回忆的入迷，没有注意到钟伯听闻自己的话后，脸色却是越发的阴沉。

“奇妙？！”

“是啊钟伯，您不觉得奇妙吗？今天的见识可顶得上一辈子了。那些小时候听来的故事，以为杜撰的神话，曾经只有对前人天马行空的赞美，可如今却活生生的出现在我们眼前，多么不可思议，多么有幸……”

“小姐啊！您理智一点！”

幸运？有什么幸运的？！遇到他们根本就是不幸！真要说的话，这次能死里逃生活下来，没被他们害死，那才是真的幸运！

本来眼里还闪着兴奋的姜玥芷，被钟管家突然的吼声吓到了。她上次见到钟伯如此严肃，还是在她父亲姜御刼出事，姜家陷落的那一天。

“钟伯，您怎么了？”

“小姐！您还没有意识到今天有多么惊险吗？这两个人，还有他们要做的事，可远比我们要找的什么幕后之人，要危险不知道多少啊！就差一点，所幸您是没出什么事，要不然老奴愧对于老家主啊？！”

也难怪钟管家反应如此之大，他哪里想象的到，一开始只是想招进来一个强一点的帮手，保证小姐的安全就好。可这是找了个什么庞然大物啊！

他已经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不久前自己就亲身处于蝼蚁的视角，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死亡。

自己渺小的不能再渺小，脆弱得不能再脆弱！就好比两条要交汇的河流，哪里会在乎，是否有蚂蚁正在岸边筑巢？！

“钟伯……”

“小姐！您绝对不能再和他们接触了！都是老奴的错，瞎了眼差点害了您！”

“……”

姜玥芷沉默着，无法开口，因为她明白钟管家说的都是对的。与杨戟相比，自己何止说是脆弱如蝼蚁，恐怕没个注意就不知道被踩死在哪里。

太遥远了……！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方的存在绝对会导致另一方毁灭，不会被允许的交汇。

如今被钟管家点破这些她本不想去想的事，神情也是掩不住的暗淡下去。但也正因之前不愿想，如今被钟管家点破，姜玥芷也便顺势想个透彻。

遥远距离的……两个世界吗？那相遇得是多么难得……

“既然是两个世界，可我们还是遇见了……”

“是啊小姐，这都怪我！”

“不，钟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惊奇。”

“难道您是想说，这是……命运吗？！”

钟管家的神情又变了，不仅是震惊，好像是在“命运”这两个字眼里，执着一些不知名的东西！

“不是的钟伯，我从没有信过，命运的安排一定有其意义什么的。就看看现在，整个姜家支离破碎，父亲也不知所踪，若是真的有命运安排这些，那我才是真的要反抗到底。”

“小姐……”

“我想说的是，既然明知机会难得，那为什么不去把握呢？那好似两个世界的距离，不正是因为我们的认知太局限了吗？就像朱家背后的势力，或是武极会，那些才应该是真实的世界。就是因为我们一直被困在假象里，才会永远处于被动。”

姜玥芷已经受够了每天提心吊胆的度日，这么被动的担忧敌人何时何地会出何招，将来怕是什么都守不住。因为自己和敌人都不在一个水平上，就像被圈养的仓鼠，怎么维护自己的塑料乐园，也改变不了在笼中的事实。

姜玥芷没有很快乐的童年，从小父亲就很严肃，不知道总在忙些什么。之后又出了家族危机，她不得不扛起大旗。可是事情是越做越多，自己也一天比一天的更感无力。

如今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原因，并眼见着崭新的世界出现，她如何能不好奇、不激动？

小姐啊……您是对的，命运本来就是狗屁东西！可是您真的不懂……您本身就是反抗命运的印证啊！

钟管家是第一次，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实情告诉姜玥芷……

您不知道，您原本的命运……岂止是不平凡啊，您应是耀眼如日的存在，是立于顶峰的人物！莫说武极会，即便是那五大家族也不会轻视您的名字！

一切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回想当初，一个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预言！带来的是钉心般痛苦的审判，宣告了对您的死刑。而老家主与您何其相似，绝不认命。哪怕是逆天改命之事，他也照样要做！

所以您要是想反抗，想拒绝命运，那就应该向着平凡的人生前进，这也是……老家主当年豁出了性命，对您最大的期望啊！

可是……这就是您的决定吗？那老奴就算不顾一切，也一定会守护好您的！

“老奴，明白了！”

姜玥芷能感觉到，钟伯的内心依然不平静，但她只以为钟伯还是放心不下自己。

但她不知道的是，钟管家此时已经下了决心，就和当初与老家主姜御刼的约定一样，他们会誓死守卫她的！

“您可要注意身体，早些休息吧。”

钟管家不动声色的离开了房间，好像要去办什么事，不过她并没有多想，毕竟钟管家向来是能者多劳。

而此时窗沿下的姜玥芷，虽然覆着月的薄纱，却是毫无睡意，心跳早就乱了节拍。自己刚刚太冲动了，好像一鼓作气下了不得了的决定。

刚刚面对钟管家苛责的时候，她确实慌了。自己慌乱的是什么呢？肯定不是如钟管家所说的，在害怕今晚的惊险。也不是担忧起，没了援助的姜家，该如何面对困境。

而是有些奇怪的情绪……

自己刚刚说的话，应该没有要缠着人家不放的意思吧……啊呀啊！

姜玥芷有些娇羞的缩回了床上，微微的甩了几下头，不仅是甩开那些胡思乱想，也是给滚烫的脸颊降降温。

对对对，自己说的是机会，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

……

美妙的清晨，是度过了浑噩夜晚之后，该开启崭新一天的时刻。

“小姐……”

钟管家也回到了姜玥芷房间的门前，但刚温柔的敲了两下门，就听见门后姜玥芷略显慌乱的声音。

“等……等一下钟伯！”

“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就是……嗯，我还有点累，想再休息一会儿，您先去准备早餐吧，我……我等会儿就去！”

钟管家想想医生的提醒，毕竟昨晚也折腾的够晚了，姜玥芷确实是需要多休息一下。

不过真是太好了，小姐一直紧绷着精神勉强自己，难得要主动休息了！

包括昨晚姜玥芷做出大胆决策的时候，也让钟管家想起了她初掌姜家时的家主魄力。对于侍奉了姜家三代家主的钟管家来说，真是对胜似亲孙女的姜玥芷充满了欣慰。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时对着镜子掩面的姜玥芷，可是真的发愁。

前半夜是激动、紧张的怎么都睡不着，而到了后半夜，梦里也不安生……现在这满脸发白的憔悴，再配上眼睛上两个重重的黑环，是真的不敢就这么出去啊！

钟管家离开后，一边思虑着什么，一边么踱步来到院子中央。而打断他的，是那边护卫们的骚乱。

“队长，你这是怎么回事？”

小弟们看着只隔了一夜，就浑身是伤的肖章，不解的问道。

“那么多事干嘛？！”

肖章本来就烦的要紧，他自己还奇怪呢。昨晚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向欣赏自己的钟管家，突然提出要训练自己。可那哪里是训练，简直就是单方面的揍了自己一顿。

每到这时肖章也不得不感慨，钟管家就是钟管家，虽然一直谦虚的不言实力，可是当真正交起手来，哪怕钟管家已经有所保留，自己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钟管家年纪很大，而且很早就无法突破半步。但同样是脱胎境初期，钟管家的经验可是完全不吃拳怕少壮这一套。

而此时的钟管家，看到这边的肖章，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失望。昨晚他也同样夜不能寐，因为产生了新的担忧。

如果说，姜玥芷是借由逃入平凡来躲避所谓的命运，那遇到的杨戟，是不是让她脱离了平凡？那会不会，被那种诡异的存在连累致死，就是预言的真相呢？

可是现在的情势，若是没有杨戟的实力相护，姜玥芷的生命也没有保障。终究是落后在实力上了吗？还是自己太过于无能了！

钟管家昨晚想到这里，就立马去测试了肖章，可是结果却是大失所望。

肖章能在三十岁之前，就突破脱胎境，就算放在武极会里，也是绝对的天才，凤毛麟角。不愧是从小就测试过天赋，招入护卫里全力培养的人。

自己原来的计划，应该是正式收肖章为徒，传授他“百兽战法”之后悉心培养，假以时日，凭他的天赋一定可堪大用，至少比自己要强太多了。

但现在情势刻不容缓，危机越来越大，还需要尽早摆脱那二人。肖章本来武技、心境都还要不少时间的磨练，如今看来完全不够，实在是让人忧心。

看来还是需要去招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