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刀歌 第113章 为了一个故事

永平坊，那李为安排的那个不良人一连几日盯着棺材铺，没有一丝发现，便也放松了盯梢，如今这暴雨倾盘，人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二人闪进棺材铺，棺材铺依旧是那个棺材铺，棺材和寿衣胡乱的堆满了整个厅堂，驼背人正忙着收拾着那些寿衣，许是雨来的急了些，不少寿衣被雨淋湿了。

“前辈，让我们来帮你”，司星辰一边说一边对着墨小霜努努嘴，示意一起帮忙收淋湿的寿衣。

墨小霜随即撩起一件湿透的寿衣打算晾起来。

谁知那驼背人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抢过墨小霜手上的寿衣。

“你不要碰这些东西，好好一边待着，别乱动这里的东西，晦气”，驼背人怒道。

驼背人突然这么一狠劲，吓了墨小霜一跳。

由于怕面对驼背人那张脸，墨小霜背过身去，看着司星辰，对司星辰努努嘴，示意司星辰。

司星辰也没想到这驼背人竟然突然发这么大火。

“前辈，这……”，司星辰突然怀疑这个驼背人是不是那天和自己喝酒的驼背人，怎么这心性如此大变。

“你怎么来了？”驼背人只问了你，而不是你们，似乎是对墨小霜的到来不欢迎。

“前辈，我们就是来地下城看看孩子们”，司星辰说道。

“知不知道这里暂时被人盯上了，以后没什么事，不要来这”，驼背人说道。

“前辈放心，我来时，一路小心避开了，不会有人注意到”，司星辰说道。

“也罢，既然来了，就进去吧，刚好门主也想找你”，驼背人的内心是矛盾的，嘴上说着不让来，又说门主找，逻辑都有些混乱了。

“找我？”司星辰有点诧异。

“没错，去了就知道了”，驼背人转过身去，又开始叮叮当当钉起了棺材。

一脸狐疑的司星辰带着墨小霜穿过棺材铺，进了暗道，七拐八绕，凭着记忆，推开了地下城的暗道门。

暴风雨下的地下城着实是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惨不忍睹”，整个地下城如同漏了的筛子一般，由于地势低，雨水顺着各路小道流淌进了地下城，如同水帘洞一般，雨水顺着地势接着又流进了地下河。地下城里所有的房子都被雨水冲刷了一遍，能抵挡这雨水的屋子没有一间，人人的房子都或多或少的漏起了雨。而不知事的孩子们，见到这雨水，倒是玩的欢快，看着眼前的景象，司星辰和墨小霜不由的心里堵了起来。

孩子们见到大哥哥大姐姐来到地下城，放下玩水的劲头，又纷纷围了上来，墨小霜将一件件衣服套在他们身上，孩子们脸上都露出灿烂的笑容，让两人欣慰了不少。

依旧是珞珈普慧和尚迎了上来，说道：“司少侠、墨姑娘，门主正想找你们，没想到二位不请自来，倒是省的老夫再去通知风信子了”。

“哦，是吗，那就请普慧法师带我们去见门主”，司星辰示意道。

就连门主的屋子也似水帘洞一般，雨水滴滴答答的漏个没完没了，面具人见到司星辰起身道：“司教主、墨姑娘，来的巧，正好有事找二位相商呢”。

司星辰拜过门主说道：“不知门主有何指示？”

“看到墨姑娘身体无恙，在下倒是欣慰了不少”。

“多谢门主帮霜儿夺取解药，霜儿心中颇为感激”，墨小霜跟着说道。

“好，好的很，墨姑娘客气了，你的事就是暗影门的事”，说罢转过脸对司星辰说道：“司教主，指示谈不上，是司教主答应帮暗影门的事情，一直没有兑现，现在是暗影门需要司教主的时候了”，面具人说道。

“请门主尽快指示，让在下了却了这桩心事，好早日带霜儿回白龙教”，司星辰说的是心里话，若不是当初答应暗影门，暗影门帮助自己对付高凤，自己承诺会还暗影门一个人情，司星辰早就不想留在长安城了， 这繁华长安城里，除了暗影门，鬼知道还藏着什么牛鬼蛇神。

“司教主，倒是着急的很”，面具人笑道，“不过，今天不是要司教主办什么事，而是要司教主听我讲讲故事，等我的故事讲完，司教主帮我们的力度也许才会尽心尽力，毕竟接下来的事情，实在是事关重大，如不说的清楚点，稍有不慎，怕是要人头落地。”

“在下定要洗耳恭听？”司星辰看着面具人，这个隐藏在背后的面孔究竟在琢磨着什么？

“一旦我讲完这个故事，司教主就只能按照我们说的做，否则只能死，我说的够清楚了吗，你现在可以选择听还是不听？”面具人一字一字地说道。

“如果我选择不听呢”，司星辰说道。

“那你可以从地下城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你答应帮暗影门的忙也就此罢了，暗影门也不会为难于你”，面具人说道。

“星辰，走吧，我们走”，墨小霜拉着司星辰说道，墨小霜实在不想让司星辰冒什么风险，因为从面具人的语气可以听出来，司星辰要帮暗影门的这个忙，非常危险。“如果我走了，地下城的这些孩子们呢？”司星辰说道。

“我答应过你，暂时停止了买卖，但如果地下城的命运不能扭转，我也无能为力，这里的人将永无天日，直到老去。而孩子们，被人领走是最好的结局”，面具人说道。

“需要我做什么？”司星辰说道。

“我说了，你可以选择，听故事还是不听故事”，面具人说道。

“好，我听”，司星辰不再犹豫，看了一眼墨小霜，墨小霜亦看了看司星辰，眼神里透露着不安。

“听故事之前，我想，司教主很快就会得到圣上的召见了？”面具人说道。

“为什么 ？”

“你一个堂堂的大唐神武校尉不为朝廷建功立业，却甘于在此经营一家小香铺，就算是你愿意，圣上必然不愿意，你把当今圣上的脸面往哪里搁？你让圣上如何面对那三军将士？”

“这就是你要我们在长安开香铺的目的？”

“没错，出乎意料的是，你们不只是开起来了，而且开的超于预期，尤其是墨姑娘，对香粉的研究无人可与之相比”。

“你怎么能预见到圣上会召见我？”

“因为我太了解他了，当今圣上，文治武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唯独有一点，好面子。你一个堂堂神武校尉在大唐开起了香铺，传出去，会让人觉得当今圣上不重视人才，圣上脸上会很难看，或者他会认为你受了什么委屈，一定会问个究竟？”

“所以……”司星辰说道。

“所以，我们只需要挑起舆论，那么朝廷必然会有人将此事禀告皇上，以他的脾气，自然会召见你问个一二三。所以，你看看，林记香铺如今在长安城里是人们的议论焦点”

“这些都是拜你所赐？”

“那是自然”。

“那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获得圣上的召见吗？难道你要对当今圣上不利？”司星辰惊道，后背开始一阵发凉。

“为了一个故事，也为了一个人？”

“什么故事？”

“关于雷霆震天卫的故事”。

“又是为了什么人？”

“肖山”。

“肖山是谁？”

大唐兴道坊。

一群兵士正拿着刀枪对着，为首的一人正是那铜人陈玉凤，“萧皇后，你先走一步，末将随后就来”。

天空炸了一声闷雷，萧皇后被这声闷雷惊出了一身冷汗，竖的坐立了起来，旁边的丫鬟看到了，急忙跪倒在地。

“夫人，奴才该死”。

“下去吧，这怎地就自己怪起自己来了，这打雷下雨的，由不得人”。

丫鬟战战兢兢退了下去，随手把窗户关严实了起来，这雷声才音消了不少。

原来是一场噩梦，萧皇后拭了拭脑门的汗，心方安了不少。

不只是陈玉凤，自从突厥回来大唐之后，萧皇后每日过的都是胆战心惊，这隋朝遗孤遍布大唐，想要自己的性命仍有不少。

萧皇后想不通，自己招谁惹谁了，这些人竟个个盼着自己死，一个个义正言辞，说是要自己为大隋负责，为大隋赴义，可蝼蚁尚且偷生，自己身为一个女人，为什么连活命都这么难。

“来人，备雨衣”，萧皇后说道。

穿过几个弄堂，到了一处屋子，宅子的周围都被封了起来，里面黑漆漆的。

这兴道坊的宅子是李世民赐给萧皇后的，长安一百零八坊之一，万年县所领，位于朱雀门街之东，以北第一兴道坊，处于天子脚下和市区的中心，着实是一个好地方，宅子内院落有秩，花花草草、鸟鸟鱼虫，自成一体，确实是个好养生的地方。

七拐八绕，推开屋子门，一束光照进了黑屋子，黑屋子久违的迎来了一道白光，白光照在一个人的脸上，只见那人蓬头垢面，身上伤痕累累，双手双脚被绳子绑在一根木桩子上。

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萧皇后，又闭了回去。

“肖山，这么久了，你还不说吗？”

被叫做肖山的那人，依然是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一护卫就是拿起一鞭子下去，顿时皮开肉绽。

“快说，同党在哪？”

“罢了，不要打了，打也是白打”转身对身边一个武士说道:“连城，你叫他们都出去吧，我想单独和他聊聊”，萧皇后说道。

那被叫做连城的人招了招手，三五个护卫都退了下去。

萧皇后关上了门，屋里又没有一丝光亮，完全在黑暗之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肖山，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我念你是大隋遗民，才不对你用大刑，也没将你交给大理寺，也没向圣上汇报这些情况，我的用心良苦，你可知道？”

“你不配活着”，肖山终于张开了嘴。

“你也这么说，和那陈玉凤竟一样，这种态度”。

“不光我这么说，只要是大隋之臣、大隋之将，皆不齿你所为”。

“我是皇后，大隋的皇后，你们对我没有一丝敬意吗？究竟我做了什么，让你们如此恨我，甚至行刺于我”。“你竟然还知道自己是大隋的皇后，我呸”，肖山怒道。

“就因为我是大隋的皇后，我才不忍对你施以毒手，我知道长安城里还有你们的人，我想和他们好好谈谈”，萧皇后说道。

“什么都别说了，给我个痛快吧，想要我供出他们，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你真的想死？”

“求速死”，肖山说道。

“好，连城，拿酒来”，萧皇后推开门，连城提进来一壶酒。

“要想死的快点，一口干了”，连城说道。

“倒给我”，肖山说道。

连城将壶里的酒倒在了肖山的嘴里。

“哈哈哈，好酒，好酒，让我喝个痛快”，肖山一边笑，一边张开嘴，贪婪的饮着。

随着狂笑声，肖山开始口吐白沫，一头歪了下去。

回到厅堂，萧皇后煞白的脸上依旧如同惊魂未定。

“娘娘，这酒也试过了，过不了多久，肖山自然便醒了，看样子这肖山当真是不怕死”。

“是啊，各种办法都试过了”。

“娘娘，何不将他交给大理寺呢”。

“连城，这事真的有劳你帮我保密了，你虽是圣上派来保护我的，但是此事，切莫让圣上知道，包括你师父。毕竟，这些人曾经是效忠大隋的臣子，他们对大隋有恩，对我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不忍再见到任何曾经对大隋忠心耿耿的臣子再因我而死，你能理解我吗？”

“在下得到的命令是保护娘娘，至于其他，连城一概不知”。

“若不是你，我已在黄泉路上了，肖山这帮人，武功如此高强”。

“有连城在，没有人能动得了娘娘，以后也不会有”，连城说道。

“我没想到，圣上竟然把你调到了我身边，要知道，你可是圣上的贴身护卫”。

“圣上说了，娘娘的性命于突厥和大唐甚至前朝大隋的和平，至关重要”。

“他真这么说？”

“圣上确实这么说”。

“当今圣上，真是有过人之处”，萧皇后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