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与恋之歌 第74章 受挫

──二人谈了有一会儿后，使者的态度变的愈发微妙起来，他渐渐理解面前的准爵士，换谁到了这样的情况都会有些紧张。

──使者的立场一退再退，莫里斯伯爵的态度似乎过于软弱。

“伯爵大人想同您仔细的了解下贸易的相关事项，接下来我会跟您详细谈谈。”

使者将另外几份带有灰白色纹边的白皙纸张呈递给了维因，上面用多种颜色的笔书写了极为规范的条例，甚至于有的部分用灵能细细的做了连接回路。

“我代表大人向您表达诚挚的敬意。”

使者右手握拳悬于左胸，深深的低头鞠了一躬，连带着他的灰白色项链一同挽在手心。

他恭敬的态度让维因羞愧难当，分明是因为自己的问题导致此次会面到了此般境地，再因为一些荒唐的举动让对方不适，对于日后自己跟其他领主建立良好的关系非常的不利。

但眼前又没有其他办法。

维因茫然的从抽屉里拿出了几张草纸，精心备好的羽毛笔被微微抖动的手指驱使着将墨汁漏得面前到处都是，他略带慌忙的简单擦拭了一下发现于事无补，好在双方的位置仍然有一段距离，面前的结构也提供了遮挡。

他微笑着没有理会这些事，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了更多的草纸盖了上去，假装在下面的几张书写了一些莫名的符号后将它们揉了又揉扔到一边。

随后他又重复着方才的动作，大脑空空的他现在一个符号都写不出来，精灵们繁杂的文字谁看了都会头痛。

······

“您只需要根据文件内容提意见就好，伯爵大人叮嘱过我签署的内容由我书写拟定。”

使者从包里又拿出的不少文件，此次莫里斯伯爵一方要同维因谈的事情很多，他面前大大小小的文件已经快堆成一座小山。

维因本就不稳定的情绪变的更加紧张，他努力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试图使自己冷静下来一点，没有安图鲁斯他们这样的帮手在身边，维因发现自己拿的上台面来的谈判的技巧一点都不会，也不懂的如何开口正式的提要求，只会听别人的意见找所谓的错误。

但先前使者入门时候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现在这种情况莫里斯伯爵并不希望任何人干涉或者参与这件事情。

本就是领主与“领主”之间很**的事情，还未受封时对方已经拿出了足够诚意，伯爵跟骑士的单独详谈已经放下了天大的身段。

更何况对方已经近乎明示。

······

此时他就呆呆的坐着，面前的文件即便不让他起草，只是让他找错误他都找不出来。

长年缺乏系统化学习的经历已经在他的人生里留下了一大片空白的回忆，谁都会有幻想自己当领袖成就一番事业的时候。

可领袖怎么会是碌碌无为的人？

“大人，您的意向我洗耳恭听。伯爵大人为此次会谈做了充分的准备，还请您仔细考虑。”

或许是认为对面的领主正在仔细的考虑这些条例，毕竟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认真，甚至于汗珠已经布满了他的额头。

使者仍旧恭敬的坐在原地等候，先前递上去的那些文件面前的大人看了又看，但他只是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让我仔细考虑一下。”

维因表现的略微从容，此刻空荡荡的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到，手中拿着的这些文件是那般的精致，对面坐着的使者表明的态度是如此的诚恳。

但在面对这样一张自己一个字也看不懂的纸的时候，任凭自己怎么努力，怎么绞尽脑汁的猜莫里斯伯爵可能提到的一些事宜。

他都做不到。

甚至连别人的一点点意思都猜不出来，驱使灵能仔细解读着上面链接好的灵能回路，得到的也只是一些物品的介绍跟人员的安排。

他不会。

────使者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聆听着维因有一茬没一茬的重复着诺百离教给他的话。他表的非常耐心，但到最后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都没得到。

────一刻钟后，使者原本尊敬的态度也渐渐淡了下来，他没想到眼前的准爵士的水平是这般难以恭维。

使者将信呈递给了维因，四下无人的环境让他在此次来访过程中格外的放松，在略微整理了一下文件后开始慢慢收拾起数十张早已写满了不知怎么整理欠缺逻辑的话。

出于对贵族的礼遇，他仍旧恭敬的向面前的准爵士行礼，似乎莫里斯伯爵也考虑到了这样的情况，使者呈递了一封莫里斯伯爵的亲笔信。

“大人，我先告辞了。”

······

······

────使者在众人的欢送下离开。

“老大，今天的会谈是不是很顺利？就知道老大可以的！！”

罗伊端着诺艾尔煮好了的蘑菇煲走了进来，他的老大此时此刻脸上挂满了笑容，众人也纷纷加入到这场“精心准备的庆功宴”里。

诺林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花花绿绿的布缎，他与陆修大叔二人开心的装饰起会议室来。只有维因知道是他自己搞砸了一切，他不愿相信自己是那般的无能，面前家人们的祝福真挚到让人蒙羞。

演下去吧。

诺百离似乎看出来一点维因的顾虑，她安静的揣着一本已经写好了的生产报告，简单明了的汇报起这周的情况。

老大已经够辛苦了。

“老大，这是我们家第二次交货的利润，近期大家工作都很顺利，虽然有一些意外因素，但本周我们能盈利800银。”

她乖巧的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她更像是家里敏感的妹妹察觉到了哥哥的不开心想给予她力所能及的安慰。

她也不确定老大是不是有点不开心，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谁听了都会开心。

“老大万岁！”

维因毫无保留的加入到了这次聚会，举杯的手并没有像方才那般颤抖，也说不上有多开心。

······

今夜的月色仍旧皎洁，本就明朗的夜晚此时也渐渐落雪，每个人今天都尽兴的喝了不少酒，温馨的氛围实在让人感到舒适。

聚会结束后他一个人在道路旁的木长椅上呆坐，消遣的踢了踢脚下的几个空瓶，又饮了几口果酒。

这样的挫折并不能算什么大事，生平遭遇的差劲事也不少，以后当不当领主那是以后的事情。

酒后的温暖让他暂时麻痹了自己，似乎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努力的劝慰自己后他释然的笑了。

──“老大，还在想后面的工作吗？”

陆修正微醺的握着他那瓶还没喝完的粮酒，一步一步的朝着维因走来。

稍微扫开了雪后，他索性一屁股坐到了维因面前的雪地上。

“没有，只是缓一缓酒劲，今天实在是开心。”

维因稍微的挪了挪位置，他微醺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到先前的担忧，反倒是涌现出一种莫名的自信。

酒精总是能让男人忘掉眼下的烦恼，尤其是在其他男人面前。

“我也是，在您这工作每天我都高兴。”

陆修大叔间断着打了几个嗝，今天的畅饮让他原本蜡黄的脸早已红透，主动的与维因碰杯后陆修将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脸上满是和蔼可亲的微笑。

他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近日努力工作留下的疲惫在此刻也被一扫而空。

酒劲上头的二人此刻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呆呆的坐着。

他双手后撑在雪地上，与老大一同仰望那一轮白月。

······

许久。

陆修大叔从怀中拿出了一家人的画像与维因一同看了起来，原本已经醉浑了的眼神逐渐变的清澈，那些人是他的挚爱。

“今年冬天托您的福，我给我的小闺女们添置了新衣，家里里里外外翻修了一下，今年可以热热闹闹过年了。”

陆修独自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画像上的两个小女孩还不到一桌高，一左一右微笑着抱着陆修大叔的腿，她们的母亲则是靠在陆修的怀里挽着他健壮结实的手臂。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让人好不羡慕，面前的中年男人乐衷于与老大分享他感到最幸福的事情，这也是他最在乎最关心的事，那是他的家。

维因久久的沉默着，他不想扫了面前大叔的兴，只是假借酒劲上头靠在了木长椅上，笑着朝陆修点了点头。

“老大，以后我还要在您这干。”

直白且不带一丝犹豫的话里满是肯定，他抬头望了望天色，随后迅速的起身，细心的替维因拍落了肩上的雪。

他弯下腰来将那些空瓶子全数捡起，将院子仔仔细细的扫了一遍，本就被摆放整齐的器具又被精心的收拾。

“老大，我要去上夜班了，您也早早休息。”

“好。”

“老大晚安。”

······

夜晚的月色仍旧皎洁，他独自躺在长椅上许久。

家中的灯火从白天到黑夜从未中断，就像他此刻淌下的两行泪一样。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