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关山 第1828章 怨声四起

利箭划破长空，一下子扎在了登骏的肩膀上。登骏脚步踉跄，幸亏旁边的几个首领上前扶住了登骏，登骏才没有摔倒。

一个首领替登骏下达了命令，叫道：“快撤，快撤！”

义渠军丢下五千多具尸体，仓皇而逃。马汉想要追上去，杀个痛快，石正峰命令士兵敲响了铜锣。

击鼓前进，鸣金收兵，这是军令，军令如山，不得违抗。马汉很是失望，只好带着峰军将士们退了回来。

石正峰说道：“穷寇勿追，这一仗咱们打得很成功。”

马汉说道：“将军，您要不鸣金收兵，我追上去，最少还能杀他四五千人。”

石正峰说道：“打仗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战争的最高境界。你厉害，你能杀死多少义渠兵？义渠国男女老少有上百万人，你能把他们都杀光吗？”

马汉不吭声了。

石正峰缓和了语气，说道：“只要义渠军退出秦国，不再侵扰我们，我们就达到目的了。”

登骏被几个首领搀扶着回到军营，进了中军大帐，登骏推着那些首领，叫道：“别碰我，我死不了！”

登骏十三岁就跟着父王打仗，大大小小也打了几百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窝囊过，他恨得咬牙切齿，憋了一肚子的怒火。

这时，符太后急匆匆地闯进了中军大帐，叫道：“登骏，你怎么样了，听说你受伤了。”

登骏看见符太后，立刻消去怒气，露出了微笑，说道：“没事，小月，一点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吓死我了，”符太后当着众多首领的面，情不自禁，扑到了登骏的怀里。

首领们看着符太后，嘴上一个字也不说，眼睛里却是直喷火，心想，都是这个华夏女人，要不是她的挑唆，大王怎么会攻打秦国，怎么会折损那么多义渠勇士？

如果不顾及登骏，首领们顷刻之间就能把符太后剐成一堆碎肉，他们对符太后的恨意就是这么强烈。

一个须发花白的首领说道：“大王，我觉得咱们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我们......”

登骏摆手打断了老首领的话，对符太后说道：“小月，敌人使用巫术，我们抵挡不住。”

“什么巫术？”符太后问道。

登骏把火枪火炮形容了一番，符太后说道：“这不是什么巫术，这是火器，在东方的燕国就懂得使用火器。”

登骏叹了一口气，说道：“勇士们拼尽了全力，还是敌不过那火器。”

符太后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就绕开峰军，南下直逼咸阳。只要夺得了咸阳，秦国就尽在掌控之中了。”

登骏对符太后是言听计从，点了点头，说道：“好主意。”

听说要南下去攻打咸阳，首领们一片哗然。这些首领喜欢的是草原，不是中原，他们以前攻打秦国，只是为了掠夺一些财物，得到了财物之后，他们立刻就回草原分赃，绝不在

秦国过多停留。

如今要他们去打咸阳，他们没一个愿意的。第一，咸阳离草原太远，孤军深入，有被人全歼的危险。第二，咸阳城墙高大、坚固，义渠军擅长野战，不擅长攻城战，攻打咸阳势必血流成河。

就算是攻破了咸阳，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财物、子女，这些东西边境一带就有，何必冒着巨大的风险，跑到咸阳去夺？

首领们要劝谏登骏，登骏横眉怒目，显得很是烦躁，叫道：“你们不要再说了，我累了要休息，你们下去准备准备，过几天咱们就开拔，绕开峰军，直逼咸阳。”

首领们退出了中军大帐，他们都觉得登骏被符太后迷了心窍，现在已经油盐不进，失去理智了。

“难道咱们真的要去咸阳送死吗？”一个首领叫道。

旁边一个首领说道：“今天我一个弟弟、一个儿子，还有两个侄儿都死在了战场上，再去打咸阳的话，我们全家都要死光了。”

首领们七嘴八舌，叫道：“我们不去咸阳，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祖先留给我们的草原上！”

一个首领苦着脸，说道：“可是，攻打咸阳是大王的命令，我们违抗王命，可是要杀头的。”

另一个首领叫道：“这不是大王的命令，这都是那个华夏女人的主意。”

首领们纷纷表示赞同，“对，大王已经不是以前的大王了，为了让那个华夏女人高兴，他根本就不顾我们的死活。”

一个名叫东赞首领扫视众人，说道：“大家都不想去咸阳吗？”

“对，都不想去，都不想去！”首领们异口同声。

东赞点了点头，觉得人心可用，说道：“既然大王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只能自寻活路了。”

“什么意思？”一个首领茫然地问道。

东赞说道：“这种事咱们不能在这说，今晚天黑之后，都到我的营帐来。记住，悄悄的，千万不能引起登骏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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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骏受了伤，伤口疼痛，疼得他心烦意乱，睡不着觉。侍女们去服侍登骏，都被登骏一通打骂，赶跑了，只有符太后坐在登骏的身边，登骏的情绪才能平稳下来。登骏躺在床上，摸着符太后的手，说道：“小月，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打下咸阳。”

符太后看着登骏，内心是五味杂陈，其实，符太后现在最想的是跟着登骏一起到塞外去，白头偕老，恩爱一生。但是，百花门像一团挥之不去的阴影，始终笼罩在符太后的心头。

符太后曾经想退出百花门，并且委婉地对李嬷嬷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李嬷嬷勃然大怒，威胁符太后，她要是敢退出百花门，百花门立刻派出杀手，取了登骏的性命。

李嬷嬷要杀符太后，符太后并不害怕，但是，她要杀登骏，符太后就惶恐不已，哀求李嬷嬷。

登骏是义渠国的王，百花门能否杀死登骏，这是个问题。但是，符太后不能拿登骏的性命做试验，为

了登骏，她只能在李嬷嬷面前委曲求全。

登骏命令义渠军绕开峰军，穿越荒凉之地，赶往咸阳。义渠军还保持着游牧民族军队的习性，在外出征是不带军粮不发军饷的，吃的喝的用的，全靠士兵们去“打草谷”。

所谓打草谷说白了就是抢劫，义渠军要是在人烟稠密的富庶之地打草谷，吃香的喝辣的，挺不错，现在，他们行走在荒凉之地，百里无人烟，哪里去打草谷，连坨鸟粪都捡不到。

士兵们苦不堪言，怨声载道，有的士兵趁着天黑就要逃跑，要回到草原去。登骏怒不可遏，命令把抓到的逃兵，一律钉死在大营里，以儆效尤。

看着那些被钉死的逃兵，士兵们更加坚定了逃跑的念头，他们觉得登骏已经失去了理智，跟着登骏往前走，只有死路一条，逃跑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军队里不断有士兵逃跑、饿死，登骏很是头疼，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他只能借酒浇愁，搞得自己很是颓废。

符太后看得出来，这样下去的话，义渠军不等到咸阳城下就会发生兵变，即使侥幸到了咸阳城下，一支疲惫饥饿的军队，也攻不下咸阳城。

夜晚，登骏和首领们在中军大帐议事，符太后一个人待在寝帐里，心事重重，难以入睡。

突然，寝帐的门帘被人掀开了，符太后叫道：“谁呀？”

昏暗的灯光下，映照出李嬷嬷那张阴森、丑陋的老脸来。符太后看着李嬷嬷，心情更加阴郁。

李嬷嬷的心情也不好，走到符太后面前，说道：“这些义渠兵怎么拖拖拉拉的，照这个速度走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咸阳？符小月，你知不知道，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赢重威父子已经占据了大半个秦国，等他们进入咸阳之后，整个秦国就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咱们就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李嬷嬷口沫横飞，劈头盖脸地把符太后教训了一顿。

符太后冷冷地看着李嬷嬷，问道：“你说完了吗？”

李嬷嬷勃然大怒，指着符太后的鼻子，叫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符太后说道：“我听了你的话，害得我最喜欢的男人中了箭伤，差点丢了性命。如果我再听你的话，他就要死在咸阳城下，或是去往咸阳的路上了。”

李嬷嬷皱起了眉头，目光歹毒，盯着符太后，说道：“你最喜欢的男人？你连百花门的第一条门规都忘了吗，不能对任何男人动真感情！”

李嬷嬷龇牙瞪眼那副样子，把什么叫丑陋、凶恶，诠释到了极点。

符太后说道：“你是个没人要的丑八怪、老杂毛，我和你不一样，我爱登骏，登骏也爱我，我们要在一起过幸福的生活，而不是为了某个人、某个组织，去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李嬷嬷愣了一下，说道：“符小月，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背叛师门，你......”

李嬷嬷指着符太后，正在数落，符太后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揪住了李嬷嬷的衣领，抽出头上的金簪，照着李嬷嬷的脖颈就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