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 第5章 初窥之境

时间总在这般过去，转眼三月已过去，小山村依旧清静。

“云随风！又死哪里去了？”

整个小山村一下躁动起来，平日里并不多言的鬼刃，自从云随风住在他家以后，彻底改变。

每天清晨未过多久，就四处找寻云随风，逼迫其练功。

而云随风聪慧非凡，对于村中药姑的愈病之术、屠夫的杀兽之法、裁缝的绣针之术都学的精妙，唯独对身为村中猎手的鬼刃所传授的猎兽本领不感兴趣，每天都是强拉着云随风站桩、练拳、习兵器招式。

“鬼刃，小风在我这里，帮我培育新的药草，怎么？你有意见？”

药姑来到鬼刃旁边，笑不露齿，双手相互盘错，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鬼刃。

“别……我那敢，惹了你，我都不知道哪天死的，让那臭小子记住，要是午饭前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下午去万魂森林的猎兽也就别去了。”鬼刃扔下这句话，又看了一眼在药田忙碌的云随风，转身而去。

云随风见药姑归来，又看到了鬼刃的背影变淡，小声问道：“药姑姑，鬼刃叔走了？”

“你说你小子，鬼刃的武技在全村是出了名的，教你你都不学，凭你的聪明才智只需要多加刻苦一些，必有成就。”

药姑与云随风相处的几月中，越发喜欢这小子。

他不仅对各类药草知之甚广，读书还过目不忘，特别是药草种类繁多，相融相斥，药理不一，云随风都能够知其效果，药姑已有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的想法。

“武技乃旁支之末，等再过一小段时间，我觉醒了原脉，就不需武技了，不是吗？药姑姑。”

云随风饱览群书，均说原脉为正统，全身心投入修炼原脉之力方为正道。

“孩子，你还是太小，这里面蕴藏着至理，日后自会明白，但是千万要记住，一定不要在你鬼刃叔面前说武技乃旁支，这点是他的忌讳，懂吗？”

“原脉是为正统，你说的没错，但那些被誉为旁支之法也亦有他们存在的必要，甚至练至臻境更有意想不到之效。万事万物相生相克，莫好逸勿劳，更不要妄自菲薄。”

“孩子，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去吧，你鬼刃叔下午去万魂森林猎兽，去瞧瞧什么是真正的武技。”药姑苦口婆心的说道。

云随风经药姑这么一说，脑海中想起鬼刃叔叔平日里的严格要求，到底是为了谁，素不相识，倾心管教，已属大恩。

“药姑姑，我错了，我这就去跟鬼认叔道歉。”

云随风拜别了药姑，往村中走去，方向正是鬼刃所住的土屋。

鬼刃正在院子里磨刀，他的那把刀通体黑亮，不知是何等材质而炼，日复一日，鬼刃每天都会将他的刀拿出来，磨上一磨，早已习惯，而后在院子里舞动刀技。

在云随风看来，鬼刃所施展的刀技毫无花哨，干净利索，云随风不想打扰鬼刃磨刀，悄悄进了院子，待在一处角落。

正如他所想，鬼刃将刀磨完，拿起放于身边的水，饮下吐在黑刃之上，在阳光的映照下，刀刃散发着寒光。

那黑刃仅两寸所长，刃端刻有血槽，刀柄绣有花纹，中间刻有骷髅，威风至极，而接下来便是鬼刃舞刀的时候，无论何时，坚持不懈，从未间断。

鬼刃轻拭手中黑刃的水迹，在院子内肆意挥刀，刀，乃兵中之皇，威猛无敌，放荡不羁。

力砍，力道千钧，横劈，拦腰截断，没有柔弱，以力破力，促之勇往直前，不拖泥带水，一招一式，皆成势；一呼一吸，立成形。

云随风这是三个月以来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观看鬼刃所施展的刀术，才发现正如药姑所讲的那样，哪里有什么旁支，在运用这些招式的人来说这就是正统。

鬼刃手中有刀，就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紧闭双眼，完全沉浸在他的世界，就如同一片黑幕之中，一丝光亮从世界的中心璀璨发光。

黑刃如同一头猛虎，又似一条蛟龙，任意翱翔，哪怕动作很慢，也气势十足。

这时的鬼刃如同一头潜伏的凶兽，不动则已，一动雷霆万钧，云随风看得入迷，直到鬼刃收刀。

“看够了没？你小子不是不感兴趣吗？”

云随风脑海中还充斥着鬼刃刚才的步法与刀数，全然不觉鬼刃已经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说道，显然之前的怒气未消。

“鬼刃叔，之前是我不好，就别生气了嘛，我想和你学。”云随风说道。

“真的？提前告诉你。要是真要和我学，可是要受很多苦的，之前小北与清锋都和我学过，可惜没过多久，他们就放弃了，等彻底想好再和我说吧。”鬼刃说完转身往屋内走去，院子里只剩下云随风自己。

“桌上有吃的，下午去万魂森林，一会儿你去老铁匠那里要些长箭来。“鬼刃的声音传来，而人已经进屋。

院子石桌上面放着一些烤好的肉干与薄饼，肉干散发着香味，还冒着淡淡热气。

云随风心底不免被触动一下，全村人数虽然不多，但仅靠鬼刃与黑豹两人猎兽定是不足全村人吃，所以有孩子的农户家会多分一些肉食。自云随风与鬼刃同住，他发现所分得的肉食鬼刃从未动过，每次云随风让鬼刃一同吃，鬼刃都说吃过了，然后离开，让他自己吃，这些点滴他都记得，心也一点一点被融化。

云随风吃完收拾好，便去老铁匠家替鬼刃讨要了长箭，准备前往万魂森林。

鬼刃这次是单独带着云随风而去的，没有喊上黑豹，从村中挑了一匹健硕的马，俩人共骑，前往万魂森林的外围。

“鬼刃叔，这次我们去猎什么魔兽？”

云随风还是第一次前去猎杀魔兽，年纪也小，好奇心十足，一路上充满了惊奇。

各种花草树木一一说给鬼刃听，而鬼刃一直面无表情，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这次出来，云随风唯一做的事就是背上了鬼刃的那把长弓，看似木质而成，当他拿起时，才发现这把长弓极为沉重。

要说云随风体质不错，也费了大力气背起这把弓，后来鬼刃才告知，他这把看似普通的长弓是由天阶点苍木精雕而成，如果遇到水，此木会更加沉重，是元化大陆最坚硬的木头之一。

“看运气了，这不是快到元冠节了么，多猎取一些魔兽，到时候大庆之用。”

“对了，小风，你也快八岁了吧，元冠节之时便可为你们原脉觉醒，你、清欢、清锋，三个小家伙都到时候了。去年洛小北给我们一个惊喜，看看你们如何。”

鬼刃想起几个孩子中年纪最大的洛小北，屠户秃子为他开启原脉之力，引起惊天之变。

洛小北的原脉是烈焰神虎，猛兽原脉本就少见，何况天生自带属性。

烈焰属火，火乃毁灭之源，何况烈焰神虎声名远扬。

鬼族曾经一位大将就为此等原脉，巅峰一刻达到七级紫阶，让全村人都为洛小北自豪。

“鬼刃叔，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原脉是什么？那把黑色短刃吗？也不是呀，那并不是原力所化呀，是炼成的兵器呀。‘云随风被鬼刃勾起了好奇心，问了起来。

“我的原脉？唉，时间太久了，忘记了。”

鬼刃没有再给云随风发问的机会，快马加鞭，往万魂森林赶去。

马上的云随风听出话中的无奈与伤感，原脉乃修者的第二生命，怎么会有人忘记自身的原脉是何物，只有可能是鬼刃不想提及而已。

天色渐暗，万魂森林的夜晚是极为可怕的，所有的魔兽与精怪在此时战力都会增强，一个好的猎手也绝对不会在此时去猎杀魔兽的，这时去猎杀只会更加危险。

鬼刃挑了一处平坦之地，让云随风找寻了一些木材，点燃篝火。

“睡吧，小风，我来守夜，明日还要早起。”

鬼刃扔下这句话，便坐于篝火旁，闭上双眼，无论云随风再说什么，他都置之不理。

夜，已悄悄来临，云随风仍然睡不着，索性站起身，见鬼刃一动不动，仍然紧闭双眼，不便打扰。

蹑手蹑脚，捡起地上一根树枝，学着白日里鬼刃舞刀的模样，挥舞起手中的树枝，一招一式，学得惟妙惟肖，不过仍不得精髓。

“只得神似不得精髓，盲目学武，无济于事。”鬼刃的声音蓦然响起，惊得云随风把手中的树枝也扔了出去。

而此时，鬼刃早已站起身，手上银光乍闪，一把普通的铁刀出现在他的手中，递予愣在原地的云随风，而不知道何时，一块儿巨石出现在他们跟前，那巨石高达丈许，表面光滑无比，从何而来也并不知晓。

“这乃初窥石，用你手中的刀全力劈砍这方巨石，直到你能够将它彻底劈碎，你就合格了。”

“全凭你个人领悟，这期间我不会教予你任何武技，也可算是对你的一门考验。”鬼刃说话不带任何表情，云随风还想问什么，又止住了。

鬼刃坐于原地，再一次紧闭双眼，仿佛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而巨石却生生立在云随风跟前。

云随风握紧手中的刀，尝试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巨石表面劈砍，激起些许火花，反震之力将本就不高的云随风震退倒地。

巨石表面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云随风不服气，因为平日里也经常去屠户那里学习剥皮剁骨，力气不同于往日，面前的巨石虽然大，但是看起来材质并不是那般坚硬。

不服输的云随风再次紧握手中的铁刀，劈向巨石，结果一样被强劲的反弹力再次击倒在地，就此这般反复循环。

夜深了，万魂森林中不时传出不知名的兽吼之声，而在这片平坦之地，点燃的篝火也因柴已烧尽而熄灭。

白烟袅袅升起，鬼刃盘坐一宿，云随风一夜未眠，手中的铁刀早已经打卷，反观被鬼刃称为初窥石的巨石，毫无变化，连些许白痕都未留下。

云随风咬紧牙关，双眼通红，一夜未眠也没有磨平他的意志，仍然拿着手中已然卷刃的铁刀劈向初窥石，看似每一击用尽全力，被反震击飞在满是枯叶的土地之上，摔出了无数的坑。

“全身心聚焦握刀手腕之上，脚立大地，腰部发力，引天地之力，同呼吸，盯紧你所要攻击的对象中心处，顺势而砍，方能破之，此乃初窥之境真谛。”鬼刃拿起一根树枝随意向着巨石砍去，原本脆弱不堪的树枝在鬼刃手中如同利刃，树枝碰到巨石的一瞬间猛然发力，那被云随风劈砍了一夜无损的巨石顿时碎石纷飞。

“一会儿站在我身后，仔细看我所用的招式，或许对你有所帮助。”

云随风刚要说话，却被鬼刃的眼神喝止住了，手握向腰间刀鞘，目光看向密林深处。

云随风顺着鬼刃的目光看向密林深处，灌木丛一阵晃动，一头庞大魔兽猛然钻出。

那是一头长丈许，正朝着两人咆哮的巨大黑熊，嘴巴獠牙上冒着热气，一股腥臭之气，隔得不近，便闻的真切。

鬼刃见云随风仔细看着突然出现的黑熊，一把将他拉扯到身后，跃至黑熊前，一人一熊，谁也没有抢先出手，相互对视而立。

“玄阶中级魔兽，大地暴熊，生性残暴，嗜血癫狂，力大无穷，且复仇性极强，可比拟玄阶上级，而这将近四米的长度恐怕实力会更强。”

云随风一眼便认出了这黑熊的来历，生怕这大地暴熊将鬼刃所伤，特提醒道。

“小风，记住，再厉害的魔兽或者修者都是有弱点的，今日我便告于你武技的精髓之处，而世人皆传，武技势微，久习无用，我便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武技。”鬼刃边说边与大地暴熊相互防备。

终于，大地暴熊的智慧毕竟不比鬼族，耐不住性子，朝着鬼刃飞扑而去。

鬼刃轻易躲开，跃至大地暴熊一边，手持刀鞘砸向暴熊，还没等大地暴熊回身，又翻至另一边，将刀鞘跨入腰间，接连四拳击打在大地暴熊的身上。

大地暴熊作为这一片区域的霸主，何曾受过此等挑衅，变得更加暴躁不安。

直到鬼刃的拳头之上沾满了大地暴熊的鲜血，大地暴熊身上闪出一层璀璨的土黄色光芒大地，暴熊咆哮的更加凶悍。

鬼刃退至云随风身边，手抓向腰间的木柄，双眼盯向已然发狂的大地暴熊。

“大地暴熊放出了大地光环，防御力翻倍，恐怕更难对付了。”

云随风不免担忧，大地暴熊除了力大无穷，防御力也是同阶最强，放出兽技，更加可怕无比。

“初窥之境，拔刀斩！”

大地在震动，大地暴熊怒吼着向鬼刃奔来，气势无比。

鬼刃却镇定自若，在大地暴熊跃起前身准备压向鬼刃时，对方冷静的用出此技。

黑色短刃已抽出，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鬼刃没有再理会还立起的魔兽，慢悠悠地擦掉刀刃上的血迹，将黑刃放入刀鞘。

就在此刻，凶悍的大地暴熊轰然倒地，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