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空之上有龙女 鬼医·十一

鬼医·十一

“东东，涛姐早上好。”嘉懿和东东正聊着天，甜品店的门又一次被人从外往内推开了，进来一个穿着风衣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的年轻女人。这是东东幼儿园的班主任小花老师，东东妈妈听见声音从后厨出来，给小花老师拿了块蛋糕。

闫涛说：“辛苦你了小花老师，今天要是关店的早我自己来幼儿园接东东。”东东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妈妈，然后去拿自己的书包背上，把桌子上牛奶喝了跟着小花老师一起出门。深海幼儿园离这不远，不过闫涛生意忙没空接送孩子。

小花老师看到店里还有个客人，与闫涛寒暄了几句之后，带着东东走了。出门前她还特意地看了眼闫涛身后的空位置，朝那个男人微微颔首点头示意，东东也忽然回头望了眼自己的妈妈，挥手：“妈妈再见，我会听小花老师的话的。”

嘉懿在甜品店待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才有两个店员来上班工作，闫涛将嘉懿点的三样甜品包装好送出来，嘉懿又加点了几杯热的燕麦牛奶。闫涛和店员把牛奶装进两个纸袋里，还在外面有套了一层大袋子担心外面的冷风把牛奶吹凉。

付完钱嘉懿又从一个纸袋里取出了一杯热牛奶，放在收银台上：“这一杯是送给老板娘你的，冬天天冷早上起这么早忙里忙外的，辛苦了。”闫涛有些惊讶，她本想把这杯热牛奶还给嘉懿，只是嘉懿拎着袋子已经离开了她的甜品店。

街上冷风簌簌时间还早路上都没见着几个行人，偶尔有一两辆车经过都是飞快从眼前过去了。嘉懿过了马路来到公安局，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了，因而熟门熟路的搭电梯来了五楼找到欧阳宁的办公室，刑侦大队的指导员刚给她们开完会。

欧阳宁连连打着哈欠从会议室出来，看见嘉懿在她们办公室门口，手上还拎着两个沉甸甸的袋子，顿时瞌睡就没了踪影：“嘉懿！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不给我吱一声，你不是还在影视城拍戏吗，杀青了？”又快速拿走了拿包小的。

跟着欧阳宁进到办公室后，嘉懿把买来的热牛奶给欧阳宁的同事们分了，欧阳宁她们昨晚都没下班回家睡觉，连夜苦熬都在忙着寻找一个犯罪嫌疑人。刚刚指导员开会的时候发那么大火，也是因为有人打瞌睡，还不是因为实在熬不住。

欧阳宁拆开装着蛋黄酥的包装，还冒着热气的蛋黄酥充满了奶香，咬上一口酥酥脆脆的外壳直接碎在了嘴里。里面流淌出来的黄桃果丁就这样蔓延在舌头上，味蕾被激发，欧阳宁一连吃了三块蛋黄酥后才想起来还有个嘉懿在这里呢。

“对了嘉懿你还没说呢，怎么突然来公安局了？”欧阳宁把自己的桌面上收拾了一下，这时候嘉懿拿出了吸管往杯子上封口戳下去，把一杯热牛奶递给了她：“来看看我这位忙着查案子的姐姐，跟我那个成天和死人打交道的哥哥呗。”

“哟，看样子我家弟弟这是长大了，学会体贴姐姐了嘛还知道天冷给姐姐送吃的过来乖啊。”欧阳宁小心着嗦了两口燕麦牛奶，牛奶很烫不过小心一点，就不会烫到舌头跟喉咙。一转头，嘉懿从旁边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了欧阳宁旁边。

嘉懿摘了墨镜和帽子之后才有人认出他是谁，办公室稍微有了点活跃的气氛，还有个刚来公安局实习的新人，走过来说他女朋友是嘉懿的粉丝，想帮女朋友要个签名。嘉懿给他签完名，和欧阳宁说：“过几天是奶奶的生日，不休假？”

“不知道现在这件案子什么时候完结，嫌疑人到现在还没抓到呢。”欧阳宁又抻了个懒腰往椅子后一靠把两条腿都抬起来放到了桌子上，好在她穿的是裤子要不然这么没形象的样子，被传开了她在局里的‘女罗刹’称号就更摘不掉了。

嘉懿轻笑着起身来将椅子还了回去，然而拿着自己的草莓蛋糕和另一个纸袋，打算离开欧阳宁办公室，欧阳宁一脸问号：“才刚来就走啊？”嘉懿朝她扬了扬拎着纸袋的左手，说：“去法医室。你要一起上去和尸体来个早安问候？”

“我不要，你自己上去好了，我也不知道我哥今天是不是休班话说。”欧阳宁冲嘉懿挥了挥手之后又接着忙工作了，她一边吃蛋黄酥喝牛奶一边盯着电脑上的监控视频，一个一个帧的仿佛看慢电影似的。每个人都在看，为了找嫌疑人。

欧阳靖还没来上班，倒是他的助手也是他的徒弟来得很早，把更衣室里的卫生收拾了一下，还给欧阳靖准备了一份鸡蛋灌饼和豆浆早餐。欧阳靖确实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嘉懿坐在欧阳靖的躺椅上吃草莓蛋糕，和蔡晓莱是如此的不和谐。

一个身穿长儒汉服的美男子手上端着一碟草莓蛋糕，另一个扎着马尾辫戴着四百度眼镜的白大褂妹子，坐在旁边一个角落里默默地啃着自己的手抓饼。蔡晓莱本想出去吃手抓饼的，可是外面走廊里太冷了，法医室只有更衣室才暖和些。蔡晓莱拿着手机偷偷拍了几张嘉懿的侧脸，正在编辑朋友圈的时候，她师傅欧阳靖来了。于是蔡晓莱连忙起身打了招呼，准备把自己师傅准备的早餐拿出来，结果就看见嘉懿递给欧阳靖一个纸袋：“你最喜欢吃的蓝莓慕丝，请你的。”

“怎么这么早到公安局来了你，刚刚我在楼下就听食堂的武阿姨说来了个挺招眼的男生，我还以为是谁呢。”欧阳靖结果纸袋来拿出了那份蓝莓慕丝，接着等脱了外套挂进了衣帽柜里后，这才拆开包装盒拿勺子挖了一大口：“这是？”

“我在马路对面那家甜品店买的，味道应该还不错，虽然没有你一直爱吃的那家口感好。”嘉懿了解欧阳靖对于食物的所有喜好，一如欧阳靖了解嘉懿不会平白无故给他送甜品一样，每当嘉懿不辞辛苦给自己送甜品，都是要他帮忙的。

欧阳靖后脚一勾把一个高脚凳勾了过来，刚坐下便发现蔡晓莱的柜子门还开着，里面放着一个亚麻色的纸袋，已经渗出了油污。欧阳靖连忙道：“晓莱你柜子里是什么东西啊，油都渗出来了快快快赶紧处理掉，小嘉我们去外边吃去。”

欧阳靖其实有着轻微的洁癖，他的洁癖只针对于油污和食品垃圾。但如果是在解剖尸体的过程中被喷粪，欧阳靖也能够保持冷静从容面对的，他是一个能够解读死者‘沉默的语言’的天才。蔡晓莱本想说那是给他带的早餐，可是……

她今天才知道自己师傅一向那么严肃冷穆的人，其实也会对别人报以温柔，蔡晓莱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哭还是该笑。她发现欧阳靖跟那个男人好配呀，一想到自己送了欧阳靖大半年的早餐，他从来没吃过，她知道他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刚刚那个男人一定和自家师傅有很亲近的关系，两个人的关系熟稔到可以分享同一块蛋糕。蔡晓莱收拾柜子的时候偷偷观察过，站在走廊上吹冷风的两人，言笑晏晏的不像是普通的熟人，她成天在姐妹群里歪歪自己的师傅是攻还是受。

现在真正出现了自己想象中的画面了，却不知道怎么的鼻子酸酸的，心里也有些难过。以前聚餐的时候也关注过欧阳靖，她发现欧阳靖不吃那些甜点也不喝那些碳酸饮料，还以为欧阳靖是不喜欢甜食，原来是因为他只吃这个人送的。

蔡晓莱莫名其妙地被酸到了，刚刚开始的暗恋萌芽被生生掐死，还好她还能够磕一磕欧阳靖和这人的CP。她收拾好油污后出来丢垃圾时，正好看见欧阳靖跟这男人动手动脚的画面，蔡晓莱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满脑子都冒着邪恶想法。

蔡晓莱下楼去丢完垃圾回来，进法医室之前先在门口洗手池把手洗了消完毒，进门之后就去穿上了自己的白大褂戴好手套进了解剖室。刚刚还在心生疑惑怎么没看见欧阳靖跟那人，结果一进解剖室她就傻了眼，对方在给她师傅打下手！

“这人死得有些离谱啊。”嘉懿拿着一把小小的电解锯从躺在解剖台上的女尸腹部，锯下来一小节肋骨放到了一旁的托盘里，然后让蔡晓莱拿去做化验：“检测一下骨质和骨龄，再做一下pH值测试。”蔡晓莱一脸懵，欧阳靖让她去。

欧阳靖在抽脑髓的时候，嘉懿在一旁拿着一杯燕麦牛奶举着手，欧阳靖抽一会儿就喝一口牛奶，这画面一度让蔡晓莱想起昨天晚上吃的那碗豆腐脑。蔡晓莱实在是hold不住了赶紧离开了试验台，跑到外面的卫生间去大吐特吐了一场。

嘉懿说：“你这学生可真脆弱，你这个当老师的要加把劲啊，法医界本就是男多女少，眼看着你就要培养出一个‘女宋慈’了，不能毁在这里啊。”欧阳靖抬手推了一下眼镜，说：“她刚刚一定是想到昨晚食堂准备的夜宵，豆腐脑。”

“啊这……”嘉懿说不出话来了，欧阳靖对待尸体比对待活人都要细致温柔，小小的一根针管扎进死者身体组织前都会很温柔的，与对方‘沟通’一阵。这具女尸前期所作的检查认定是一个二十五周岁的成年女性，生前未有过性生活。

这个早期尸检是市局另一个老法医做的，只不过只勘验出来这两点，老法医就因为突发的心梗被送进了医院，目前人还在住院。欧阳靖目前手上有两具尸体等待他尸检，解剖台上的这一个是属于临时安排过来的，所以他最近才如此忙。

嘉懿在剧组给欧阳靖打过两通电话，但是欧阳靖要么是在实验室做化验，要么是难得回家一趟在睡觉补眠。今天到公安局来确实是有事要麻烦欧阳靖，他想让欧阳靖帮他完成一台手术，这是一台为即将生产的女鬼做剖腹产的特殊手术。

那女鬼是《君臣录》拍摄到后期，出一个外景的时候被嘉懿碰上的，女鬼生前是一个调香师，去一个小部落寻找创新灵感后返家的途中，乘坐的大巴车遭逢山体滑坡车上无一生还。但她却回到了自己的家，和他的丈夫恩爱且有了孩子。这个人鬼结合的爱情结晶原本该受天谴，只是她丈夫的痴情打动了嘉懿，他当日上门去本来是要除了那留恋人间，还与活人生活在一起的女鬼的。不曾想看见她丈夫用自己的精血灌溉一束曼陀罗，以曼陀罗花粉做香引燃犀角留住妻子。

女鬼此前还一度认为那曼陀罗是株毒花，一直催促她丈夫把曼陀罗扔掉。她想起来大巴车滚下山崖之后，自己从车里被甩出来脑袋砸到一个边上长着一朵曼陀罗的石头上才死去的。她的血浸染了那片土地，滋养了这朵未开的曼陀罗。

在法医室里帮了欧阳靖一上午的忙，看在他这么辛苦帮忙的份上，欧阳靖才勉强答应去帮嘉懿一把。不过他毕竟是一个只会给尸体开膛破肚的法医，也从没有给活人身上动过刀，更别提还要给一个女鬼做剖腹产了，他还得临时抱佛脚。

见他答应了帮忙嘉懿感激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刚出国的两人一开始，也不习惯歪果仁见面都爱拥抱面吻的习惯，一度很嫌弃，但是现在两人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这样的习惯落在蔡晓莱这个明面上是法医助手实习生，实际上是个**文写手的人来说就多了几分别样的气氛。蔡晓莱一边盯着显微镜下的细胞变化，一边留神听着欧阳靖跟嘉懿两个人的‘打情骂俏’，一时没注意，打翻了水杯。

她的水杯是一个透明玻璃杯，即便接了水杯子看上去就跟不存在似的，在这实验室里的冷光灯下。蔡晓莱扶着镜框起身蹲下来捡玻璃碎片，却注意到刚才她从饮水机里接的水接触到地表之后，产生了变色：“师傅，你过来看这个。”

欧阳靖被她喊了过来，看见地上有一滩淡蓝色的水，而且那蓝色还在不断从浅变深。蔡晓莱从饮水机接出来的水里面被人投了毒，而她之前还喝了半杯！

欧阳靖连忙让嘉懿帮忙打了急救，又通知了欧阳宁她们上来保护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