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空之上有龙女 女帝II·十五（完）

女帝II·十五

一场鱼水之欢尽兴后，萧涟由着濯银帮忙去隔壁的浴房清洗身体，嘉懿去了偏殿的浴房重新梳洗。回来时寝室里的床上用品，都已经被宫女们给更换过了，嘉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那月色很好啊。”

“陛下想要出去看看今晚的月亮吗？”萧涟洗浴后只穿了一身月白的中衣，濯银将他抱到床上安置好，便默不作声的退到了殿外去。

嘉懿摇摇头：“月色虽美，但你比月色更吸引朕。”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但是萧涟喜欢听，他打从和嘉懿成了亲之后，便逐渐喜欢上了这些甜腻腻的甜言蜜语。甚至于他还会学女人一样撒娇，这都是萧涟来了姜国以后学到的，而嘉懿也一直纵容萧涟的‘得寸进尺’。

她拥着萧涟渐渐闭上了眼睛，后者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两寸，掩好自己和嘉懿的肩膀后，也开始进入梦乡。清晨被一缕阳光唤醒后，萧涟发现身边已经空落落没有嘉懿的存在了，他问濯银：“她呢？”

“女皇陛下天亮就去晨练去了，这会儿已经到了早朝时间。对了，陛下临走前吩咐属下转告王爷，今天中午陛下要来毓庆宫用膳。”濯银说着已经走到了床边的柜子前，打开抽屉从里面取了一盒药膏。

这里面的药黑漆漆臭烘烘的，是女帝拿来给他主子的，听说这东西往断腿上连续擦上几个月时间，便能让王爷的腿恢复知觉。只要腿恢复了知觉想要复原就也不再是什么难事，濯银深以为女帝对自家王爷的感情并不少于其他男人。王爷究竟是慧眼独具，没有挑错人的。

萧涟：“这药已经涂抹了这么久都没有效果，往后就不必再用了吧。反正我这双腿也没有重新站起来的希望，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不是多此一举，属下相信女皇陛下说的一定是真的。王爷以前不是还和属下开玩笑，说将来还要亲自登临泰山一览众山小吗？”濯银比他哥哥沛金更加固执，萧涟根本由不得自己不许，照旧被濯银脱了裤子往断腿处涂抹药膏。等到药膏干透后又用蒸笼烤了一段时间。

中午嘉懿过来的时候萧涟身上又是清洗过的，她给萧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北燕皇帝萧裕的后宫里有个妃子怀孕了，还是一孕双胎。萧裕登记之后没有着急立后的原因，便是在等自己的孩子，如今这位怀孕的妃子是最有希望成为北燕皇后的人，她是北燕未来的希望。

萧裕继位已有四年之久，如若这位妃子将来生下的不是皇子，皇位继承人会直接传给北燕三王爷萧成业。得知自己的大哥马上要做父亲了萧涟很是高兴，兴头之下他向嘉懿讨要了一个人情：“陛下。”

“怎么了阿涟？”私底下嘉懿一直阿涟阿涟这样唤他，萧涟也宠着她任由她这般幼稚的称呼自己。萧涟沉吟片刻，悠悠道：“萧涟想向陛下讨个顺水人情，兄长即将成为人父，我想送他一份贺礼。”

“这算什么人情啊，你想送萧裕什么礼物？”嘉懿双手掰开一个虎皮鸡爪，三下五除二把骨头剥下来，把肉喂给萧涟吃了。她平素对自己的男人都是这样宠溺，萧涟沉默了一会儿，说：“是小玉儿。”

“啊？”嘉懿吃惊不已，萧涟赶忙解释说：“我不是要把小玉儿送去北燕的意思，只是皇兄的孩子尚且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萧涟想着让北燕和姜国再续你我的前缘，让玉儿和未出生的孩子结亲。”

“朕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想持续联姻巩固北燕和姜国的盟约关系呗。这有什么呀只要将来孩子们长大了，真有那个缘分必然还会走到一起的，何况你皇兄的两个孩子性别未定，万一都是女儿呢？”

萧涟沉默了一下，嘉懿便宽慰他：“你想开一些，朕并不是不同意你的主意，指腹为婚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也要事先声明好，要是你皇兄的两个孩子以后都是女儿，这姻缘就不再成立你该明白的吧。”

“多谢陛下！”萧涟连连点头，只要女帝同意了下来，不论将来皇兄的孩子两个是女儿还是一儿一女，亦或者都是儿子。姜国与北燕之间总算是还有些姻亲关系存在的，他亲身经历过战火的硝烟，不希望两国百姓都在还未能够得到完美的修生养息时，再经历战火洗礼。

嘉懿说：“不过听你说起这个，朕也有一件烦心事。祥宁宫太后最近因为身孕的关系，情绪变化颇大总是和爹爹吵架，朕担心早晚有一天她会真的动手和爹爹打架。”小时候她也是见过他们夫妇掐架。

“刘太后会和安乐侯吵架，说明是腹中孩子生长的好。以前看到姨娘怀四弟的时候也喜欢跟人吵架，她成日里不是教训我们就是和自己的侍女吵架。后来四弟出生后，她变得很温柔。”萧涟如是说道。

嘉懿将信将疑地在毓庆宫用完午膳，抻了个懒腰就去外面散步消食，之后又在寝宫里睡了个午觉。下午起床后离开毓庆宫回了御书房，最近派遣出去海航的一部分人回来了，带了很多其他国家的书籍。青鸾二年深秋的一天，姜国女帝于早朝时在宣政殿上宣布，册立皇长女萧宸玉为公主，封号就用了她的名字：宸玉二字。时年初冬，新科状元陆扶苏被兵部侍郎府的千金表白，不日，该千金意外惨死。

翻过年，一桩蹊跷的一尸两命案闹得长安人心惶惶，有更夫发现在一个农院内吊死了一个大肚子的女尸。由于该女子长居于此周遭邻居未见有亲朋来往，故此女子的身份迟迟未曾查到，最后不了了之。

二月初二龙抬头的这天，姜国大军进攻西川与姜国接壤的卫、肃、建三城，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日子里，姜**队一路势如破竹长驱直入越战越勇。沉寂了两年都未曾再打仗的姜**队，犹如天神助威。

青鸾三年七月中旬，时隔五个月之后姜国女帝在西川皇城百姓们的欢呼声中，骑着一匹银光雪白的宝驹步入城中。接受百姓和臣子们的叩拜，成为他们的新王，并以毫不心软的态度诛杀西川国皇室。

犹如过去灭口大夏朝的皇族一样，女帝从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女帝生得绝美却又是天底下，最最心狠手辣一个女人，天底下不少男人对她是又爱又恨。在兼并了西川国土后，姜国的版图有足足增添了一半还多，四大国中实力最强的西川如今也都成了姜国国土。

旧西川皇城梁州，如今设立为姜国的西川都护府，旧时西川的皇宫也改了名字，成为女帝的一座行宫。在梁州逗留两三个月后，启程回返长安，恰好赶上祥宁宫太后生产的日子，刘太后和安乐侯老来子又是一个儿子，小儿子不爱老爹反而喜欢自己的哥哥，别样有趣。

不日，北燕皇室诞生一对双生子，姜国后宫也有位小皇子降生。

青鸾三年这一年是女帝最忙碌的一年，打完仗还要处理宗室长孙世家一波堂兄堂姐妹的婚姻大事。还得安排接见海外各国来使的事情，设立各国大使馆组建一支特殊的外交团队，送出第二批海航使者。

陆月羲已有快一年的时间没在人前露过面，从去岁传出宋眠身死的消息后，他便仿佛被女帝遗忘在角落。宋眠这两个字如今已经成为陆月羲的梦魇，就算是听见一个‘宋’字，都禁不住浑身战栗惊惧。

午夜梦回，他总能回到女帝把他带去见快要临盆的宋眠的那夜，在寒冷的夜晚女帝让人将宋眠吊在院中水井边的垂柳上。被脱光了衣裳的宋眠冷得浑身打颤，而他就坐在女帝的身边眼睁睁看着她挨打。

女帝说：“朕原本不打算要你的命，本以为陆太师把你这个外孙女送出长安之后，你与朕之间就再不会有瓜葛。只可惜你不知检点，勾引朕的凤君还怀上了这个贱种，宋眠，你会后悔动了朕的东西！”

“陛下，天太冷了金吾卫下手也那么狠，再打下去她会死的。”

陆月羲终究是不忍心看到表妹受罪，他甚至甘愿让出自己凤君的位置给杭墨殃来坐，也要保全宋眠的性命。只是嘉懿并不理会他的苦苦哀求，只是给了金吾卫一个继续鞭笞宋眠的眼神，宋眠又一声嚎。

金吾卫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块臭布，塞进了宋眠的嘴里。后来金吾卫换了另一种残酷的刑罚，把宋眠从树上取下来放在了一条长凳上，底下有一盆冰边上放了三个风轮箱，冰冷的寒气直接灌入她下腹里。

最后看到有血冒出来了，女帝只冷冷吩咐：“先带下去吧。”

陆月羲松了口气，只以为是女帝终于心有不忍了。但没想到身后的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挤满了跃跃欲试的男倌和乞丐，宋眠连呼救都没来得及就被一群赤条条的男人淹没，他突然害怕起女帝来。

他不敢再挨着女帝坐了，起身的时候带倒了椅子，慌不择路的跑出了一个农家小院，却因为是在夜里所以迷失了方向。他被金吾卫抓回来的时候正在一个劲抱头撞墙，哭喊着：“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你醒了？朕还以为你会受不了刺激就这么把自己给憋死呢，没成想你倒是坚强还苟活了一年。”嘉懿冷酷无情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她并没有让陆月羲搬去冷宫，只不过是对他就不闻不问了一年而已。

陆月羲已经彻底明白这个看着温婉纯良的女帝，究竟是依靠着怎样的手段平定乱世，成为这姜国女皇帝的。他不敢冒然开口回应女帝的话只是咿咿呀呀的，从幕帘后面爬出来，他早已经被打残了四肢。

女帝说过：“朕看上的，就算是一只狗其他人谁也别想染指！”

所以才会在今年年初，因为西川国明月公主在一次宫宴上，言语羞辱去岁科举的探花郎，女帝便发兵西川直接把西川国给灭了。明月公主也得到了一匹三尺白绫，直接被赐死在一个青木郁郁的山坡上。

到现在也不知道明月公主的尸体有没有人收尸，陆月羲心想莫非是女帝没有心？她仿佛从来都感受不到七情六欲，又怀疑是不是女帝从来对自己没动过心，她的心可以为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跳动的。嘉懿冷眼瞧着陆月羲在地上犹如臭虫一般爬行，莞尔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祖父前不久因为登山不慎失足跌落山崖，昨日夜里已经过世了。你爹和你大哥都告了假回乡丁忧，你高兴不高兴？”

“陛下……”求你给我一个痛快。陆月羲还没把话说出口，被急匆匆赶来的舒婉的一番话打断了，她神色急切满眼的惊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方才毓庆宫传来消息，萧贵君的腿可以行走了已经！”

嘉懿再也顾不上陆月羲转身就离开了未央宫。事实上，如今的未央宫也和冷宫没什么两样了，没有人来的未央宫，连宫人们服侍陆月羲的时候也不甚尽心，刚才嘉懿进去后就站在门口，也是因为臭气。

在未央宫产生的坏心情，在见到了已经能够行走自如的萧涟后，转阴为晴。嘉懿此后一连三天都宿在毓庆宫，对萧涟的恩宠终于从这时候开始一点点冒了出来。这一年的冬至，未央宫凤君陆氏身故了。

嘉懿为表虚假的夫妻情意，将陆月羲葬在了一块儿风水宝地，却唯独没有葬在自己的皇陵中。虽然号召全国百姓为凤君守灵半年，但却没有明言禁止过百姓之间娶亲嫁人办喜事。一时间朝臣议论纷纷。

青鸾四年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女帝册凌霄殿德君杭氏子为中宫。并在同一天册立宸玉公主为皇太女，挑选长孙世家适龄的孩童进宫，用以做皇太女的伴读。尽管这一年小小年纪的皇太女，还不会认字。

青鸾五年三月，太医院院使云檀受女帝临幸，诏封为关雎殿淑君。

同年五月初五端午节这日，一位复姓上官的皇夫诞下皇次女。

……

《姜国·青鸾·史录》载：

女帝嘉懿后宫皇夫众多，唯凌霄殿杭氏子最得其宠。

帝有四女三子，长女承袭帝位。

帝未及五十禅位皇太女，携凤君杭氏和一众皇夫搬迁到梁州行宫。

帝临终时，面若十八少女，容颜未老。